在知道了童星闌被帶去見專家後,幾個室友都十分興奮地待在宿舍裏候著她回來。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童星闌回到宿舍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從袋子裏拿出了點零食來遞給她們,“在路上看到一家零食店搞活動,給你們買了點。”
多少能堵住一下她們的嘴。
“吃的不重要。”黎初溫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接過零食打開了包裝,兩眼發亮地望著她,“快說說這專家是不是真的那麽厲害?”
林晚緊跟著追問:“是不是全部都想起來了?被……那個之前的人和事全想起來了?”
唐醋醋的注意力暫時還在她買的拿破侖蛋糕上,認認真真地拆著包裝盒準備先試吃。
“還有你不是一大早就去了嗎?怎麽這個點才回來?”
“不用說肯定又是那個萬警官帶你去的對不對!”
“你和他真的不考慮發生點什麽嗎?”
“笨林晚,她倒是想發生點什麽,也要人家男的想要發生什麽才能發生什麽呀!”
“你才笨,你全家最笨!”
“好吃。”
……
童星闌哭笑不得看著她們說著說著扯遠了話題,想說趁著這混亂就這麽混過去,沒成想悄咪咪地溜去洗手間出來後就被她們按在了凳子上,“……我什麽都說,真的,求你們不要撓我癢癢!”
其實也沒有多少可以說的,專家的確很厲害,但她基本沒想起太多有用的細節,反而回憶起了很多在那個家裏被傷害的片段來,原以為自己都忘了,哪想到原來都深深刻在了記憶的深處。
“……就想起來有一個小公園,裏麵有一座很高的塔和石做的滑梯。我們家好像就在小公園旁邊,住在二樓,能看到院子裏有一棵很大的榕樹……小區旁邊好像有一家綠色的店,然後隔壁有個賣書的亭子。”她自然沒告訴她們回憶起的那些不美好,隻揀了關於親生父母的那些事情說了,“至於他們的樣子……除了記得媽媽的眼角有一顆淡淡的痣,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這些訊息無疑是丟在大海裏的針,能撈起來的概率微乎其微。
更何況,這樣的記憶連她都不確定有沒有她潛意識地杜撰的成分在,盡管她沒和任何人說過,但她並不特別相信自己。
宿舍內幾人聽完後好一會兒沒說話,後來還是林晚先開的口:“你之前說你聽得懂這邊的語言,會不會你就是本地的人?”
童星闌當時是在外市考過來的,盡管在外市很少聽到G市這邊使用的語言,但她卻意外聽懂了大半。
這也是她當時選擇考過來G市的原因,這個城市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也不知道,這些就不胡亂猜測了。”她笑笑,“想這些對我沒有任何的幫助,隻會增加我的焦慮,所以……順其自封吧。”
她曾經也考慮過各種可能,但事實擺在她的麵前——她至今仍是個無人認領的“孤兒”,沒有任何人能給她哪怕丁點關於身份的信息,她已經瀕臨放棄了。
黎初溫點點頭,“對,不想了,就當劃定個範圍,找起來好歹也有個方向。”
童星闌笑笑,也沒多說,畢竟想起來的場景都是十幾年前的,經過這麽多年滄海桑田,沒有什麽東西是會保持不變的,人是如此,基礎設施就更不用說了。
這件事便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了,生活依舊在繼續,隻是童星闌覺得自己和萬斯年的關係驀然近了了許多,已經到了大半夜聊完還會說一句“晚安”的程度了。
但她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嚴真。
“最近還是沒有太大的進展,是嗎?”嚴真在周六的早晨給她安排了一次心理谘詢,這次見到她總感覺她身上有了點不一樣的變化。
是什麽呢?他暫時還猜不出來。
童星闌兩手搭在大腿上規矩地坐著,說:“和以前差不多。”除了萬斯年。
“沒關係,慢慢來就好。”嚴真溫和一笑,“最近還會出現睡不著或者艱難入睡後做噩夢的情況嗎?”
她想了想,老實回道:“有,但頻率少了一些,而且……夢的類型好像變了一點。”
“哦?”嚴真翻開筆記本寫下了幾個字。
童星闌言簡意賅,“有時會夢到身邊的人突然都離開了,隻有我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麵。”
嚴真點頭,“最近有和什麽人感覺親近了嗎?”
她眨了眨眼,說:“算是和朋友關係更緊密了吧。”
“這是好事,正是因為這個關係,你潛意識裏害怕失去這段關係,夢裏相應的就會呈現身邊人離開的畫麵。”嚴真摘下戴著的平光眼鏡,用眼鏡布擦了擦,又戴了回去,“不妨主動為這段關係做點什麽,算是給自己積極的暗示,如果能得到對方的回應,對你個人本身是有很大好處的。”
童星闌應了聲,望著他的眼鏡,想起那位曹專家,問他:“嚴師兄,你相信催眠嗎?”
嚴真模棱兩可地給了她回複:“催眠在心理學上是一種效果不錯的手段。”
“所以師兄你相信嗎?”她又問了一次。
嚴真想了一下,回答了她:“理論上是很有效果的手段,但人作為這種手段的主體,還是會存在一定的漏洞的。人的記憶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篡改的,這方麵也有不少的科學事例,與其說我不信催眠,不如說我不信人。”
童星闌無意開展學術研究,笑著轉移了話題了:“我以為像師兄這麽受歡迎的才子是不會有不相信這種困擾的。”
嚴真輕鬆把話題送回了她身上,“師妹也何嚐不是呢?”
後來谘詢繼續進行,半個小時後才真正結束。
嚴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主動邀請她一起吃吃午飯。童星闌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今天中午宿舍幾個都各有事情,和他去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可的,便答應了。
兩人才走到飯堂門口,她就接到了萬斯年的電話。
“在學校嗎?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嚴真不知在想什麽,見她在打電話,突然湊過來說了一句:“星闌,是有什麽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