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斯年和陳竹他們在車上清清楚楚地聽到那邊的聲音,幾個大男人咬緊了牙關,半點聲音都不敢出,就怕那邊會暴露。同時他們也沒有掛斷電話,至少能同步掌握那邊的大致情況。

陳竹把免提關了,這才小聲地提醒萬斯年接下來要去的方向,順便安慰了一句:“快到了,她會沒事的。”

萬斯年咬緊牙關,好一會才擠出個“嗯”字。

童星闌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是痛的,從未想過嚴真是這麽暴力的一個人。

才踢了她一頓,他突然蹲下來把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她扶坐起來,語氣驟然變了三百六十度:“還好嗎?痛不痛?沒傷著吧?”

童星闌渾身冷汗,痛得嘴角都止不住在抖動,沒有回他的話。

嚴真抱住她,說的話有點語無倫次:“對不起,打疼你了吧?你怎麽就想著逃走呢?我就是猜到你可能會醒過來才趕回來的,幸好回來得及時。你是逃不掉的……一輩子都逃不掉的,你是我的,知道嗎?”

童星闌看了眼床底下微微亮著光的電話,擔心這麽低的角度會暴露,順從地回了:“對不起。”

她現在能做的隻有拖延時間了,至少要保證短時間內他不會帶她轉移地方,天知道這樣的瘋子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嚴真顯然對她這乖巧的姿態很受用,扶著她起來帶到床邊坐著,捏著她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你的臉,要破相了。”

他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來,可從語氣聽來,居然有那麽一絲興奮在。

這屋子裏沒有鏡子,童星闌也沒有那個心思被人綁架了還抽空看自己的臉,隻是頭顱低垂,避開了他的注視。

“你不想看我?”他問。

童星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為什麽是我?”

她自問和他無冤無仇,真要說有什麽聯係,也是最近那些無聊的人在論壇上把他們扯到一塊談了。

所以是因為她沒有給他好的回應嗎?

可她心裏很清楚,嚴真並不喜歡她,至少沒有情人那種愛戀的感覺,這一點她是不會感覺錯的。

嚴真撩起她一縷頭發把玩了起來,“因為你太不乖了,居然想離開。”

童星闌:“我想……離開哪裏?”

嚴真突然笑了,望著她好看的雙眸,笑得越發瘮人,“是我拯救了你,你卻想離開。你以為誰能救你?萬斯年?別開玩笑了,除了我,誰都不能救你,誰都沒有能力救你,而且……你不配。”

語言是把劍,對內心強大的人來說,也不過是把容易折斷的桃木劍。但對內心脆弱的人來說,這把劍甚至隻是存在的,就能叫人心被刺得千瘡百孔。

童星闌本沒沒打算把他的瘋言瘋語當一回事,隻思量著怎麽逃離這種困境,隻是聽到他最後那三個字時,她整個人一瞬間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寒氣自腳底迅速充滿了她的全身。

她不配……她的確不配。

她不受控製地想起和萬斯年親密的畫麵,想起那個她一直逃避不敢回想的吻,想起他對她的溫柔對他的好,突感內心像是掀起了一場海嘯般狂亂。

像她這樣的人,不配得到萬斯年的關心,不配得到他的拯救。

“……沒有人是喜歡你的,沒有人愛你,隻有我能夠容忍你,隻有我才是你的救贖。”嚴真用力地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甚至不能在這所學校活下去,沒有任何人會願意接近你這樣的怪胎……你注定是不能擁有任何美好事物的,你非常清楚不是嗎?你是有病的……”

嚴真一字一句地給她灌輸著歪曲事實的各種念頭,作為她的心理醫生,他知道如何能一擊擊潰她的內心,然後讓她萬劫不複。

童星闌的眼睛開始失去焦距,盡管在心裏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聽他說的話,但是那些話語輕易就打破了她心裏的每一道屏障,肆無忌憚地把她按倒在地。

原先她還緊緊揪著自己衣服的手漸漸地、無力地鬆開了,直至最後完全泄了氣,她眼底最後一抹光也黯淡了。

童星闌的心死了。

萬斯年和陳竹他們在嚴真開始說胡話的時候已經趕到了定位標誌的那棟自建房附近。尋著她提及過的燒烤攤以及和人對罵的線索在樓下問了不少人,終於確定了她所在的樓棟。

“……她說那房間很高,至少應該在三樓以上,我問了附近聽到動靜的老板,說應該是靠這邊的房間。”強子一臉嚴肅地指了指近處一棟外牆滿是油漬的髒舊自建房,卷起來的袖子絲毫沒有遮蓋住手臂上的青筋,輕鬆就得到了需要的線索,省了逐個盤問的時間。

明明是涼意十足的夜裏,萬斯年卻渾身是汗,鷹一樣的眸子裏透著狠厲的寒意,“逐層敲門,擾民也認了。”

電話那頭嚴真的瘋言瘋語不斷傳來,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樣,生生地在萬斯年的心髒上劃破好幾道口子。

他們有三個人,一人在下一人在上分別包抄不查下來,萬斯年則根據剛才的詢問和線索的整合從推測的中間層開始敲門查問。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和判斷是爭取的,才查了一層,正要敲響一扇花哨的門,他就在旁邊昏暗不顯眼的房門口見到了一個橙色的毛線織物,是一顆毛線做成的花生。

盡管這屋並不是剛才燒烤店老板形容的那一頭,但他狂跳的心髒告訴他,一定是這裏了。

“好事花生……”他還記得這是他和童星闌在定向越野上贏來的小禮物,她很喜歡。

“強子,605,你給陳竹電話。”萬斯年簡短地打電話通知到位後,甚至沒管那邊讓他冷靜等他們來了再一起上的勸說,直接一腳就踹開了木門。

就在門被踹開的那一刹那他就敏銳地捕捉到嚴真的聲音,緊接著沒有半秒的猶疑,他直接衝了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把愣住往他這邊看的嚴真撲到在地,然後用力地給他臉上來了一拳、兩拳……

剛才嚴真坐在她的身上,手裏還拿著一個枕頭準備壓到她的臉上。

“老萬夠了,停手!!”強子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來的,不是怕嚴真會傷到萬斯年,而是怕萬斯年一個沒控製住重傷了嚴真。

陳竹渾身爆汗趕到時看著強子正拉著萬斯年,而**則躺著一動不動的童星闌,還以為自己來遲了,大吼了一句:“打個屁啊,叫救護車啊!!”

萬斯年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甩開了強子就急忙往床邊奔去。看著她睜著眼雖然還在呼吸,但眼裏像是一潭死水一樣沒有丁點神采,他慌了,顫著聲叫了她一句:“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