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斯年趕到時,童星闌已經在樓下宿管阿姨旁邊坐著等了。
“怎麽不呆在宿舍裏?”萬斯年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禮貌地同宿管阿姨打了聲招呼,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就往宿舍樓外走。
整個過程她沒有分毫抗拒,宿管阿姨自然而然地給萬斯年安上了“小女孩男朋友”的便簽。
童星闌邊走邊警惕地留意著周遭的人,回道:“她已經走了,在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剛才我和宿管阿姨反饋有人惡意砸我們宿舍門,阿姨表示已經聯係安保處查監控了,後續她也會加強巡查。”
這種時候如果還不上報情況用外力手段保護自己就是傻子,顯然童星闌並不傻,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萬斯年緊了緊她的手,再次問她:“來我家住一段時間吧?我每天先把你送回學校再上班,順路的,很方便。”
童星闌不明白為什麽他那麽執著讓她住進他家。出神之際,他已經把她帶到了車上。
“就算去你家暫住,白天我要上課,還要實習,你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看著我的。”她把實際情況赤果果地鋪在他麵前,原意隻想說明這個想法治標不治本。
萬斯年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在意他對她行為和自由的束縛,認真地解釋說:“不是‘看著你’,是保護你。”
童星闌愣了愣,語氣放輕了些,“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我。”
他是警察,有他的職責和任務,他的背後還有人民,不是為了她一人而生的。
“我知道。”萬斯年又重複了一句,“我知道的,隻是……在我可以的時間裏,我會在你身邊。”
說完後,兩人心裏各有各的震撼,各起各的波瀾。
到最後,他還是把她帶回了家。幾個舍友說過一聲後,唐醋醋表示晚點她會幫忙收拾童星闌的衣服過來,剛巧她要到市區這邊找房子。
“你們不是還沒畢業嗎?還有一個學期,這麽快找房子?”萬斯年不是太了解這些,畢竟脫離大學很多年了。
童星闌熟練地給自己和他泡著**茶,說:“她很有做料理的天賦,與其浪費時間出去實習,不如直接做她喜歡又有能力做的事,所以當她問我建議的時候,我選擇支持她出來開屬於自己的美食工作室。”
說是工作室,實際隻有兩個人,除了唐醋醋以外,還有一個對攝影和視頻剪輯很有能力的隔壁學校小女生。
萬斯年若有所思,問她:“那你呢?”
正在倒茶的童星闌頓了頓,一時沒轉過彎來,“我什麽?”
“你未來想做什麽?”他問。
童星闌想了有一小會,倒好的茶水熱氣慢騰騰地繞在兩人之間,然後在空中消失不見。
“博物館的工作挺好的,但是要考進去不容易。”她捧著熱茶喝了一小口,呼了口氣,“實在不行就去書店裏工作,我喜歡看書,而且這樣的工作,不用和太多人接觸。”
她其實不太願意和人社交,進了大學後她努力維持著普通人的生活,強迫自己不能太不合群,進了最大的能力成功混在人群中,成為一個“正常人”。
天知道,她真的很討厭和人接觸。
然而這樣的她居然能隱藏那麽多年,甚至成為同學眼裏和藹可親的好同學。
萬斯年摩挲著玻璃杯壁,輕聲說:“嗯,挺好的,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兩人肩並肩地坐在沙發上,喝著溫熱的茶水,感受著午後的愜意,沒有去說那些叫人煩心的事,隻是這麽靜靜地享受著靜謐。
後來童星闌睡著了,抵擋不住困意的她捧著茶杯,看著電視裏嬉嬉鬧鬧的節目,就這麽安靜地睡過去了。
萬斯年輕輕地拿走她手裏的杯子,讓她舒服地把頭側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看了眼手裏的茶,喝了一小半,還剩大半杯。他喝了一口,滿眼柔意,“好喝。”
就著溫和的陽光,他閉上眼,嗅著她身上飄來的若隱若現的香味,難得跟著睡了個舒服的午覺。
然而這樣美好的午後並沒有持續太久,陳竹打電話過的時候,萬斯年率先驚醒,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把手機鈴聲按到靜音。見沒有吵醒童星闌,他這才皺著眉接了電話,壓低聲線,“說。”
陳竹難得沒有開玩笑的心思,嚴肅地說:“嚴真的父母的確認識張佳菲,但不是你見過的那個,是幾年前退學的張佳菲!據他們所描述,她是嚴真的前女友,兩人十分恩愛。隻是在進入大學後,張佳菲確診了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伴有中度的被害妄想,不得不住院治療……”
但是入院後張佳菲的情況並不十分理想,她的父母早些年就雙雙去世,最後是嚴真和她商量決定退學,認真接受治療。
後麵一年張佳菲病情反複,嚴真始終沒有拋棄她,堅決陪在她身邊。終於在兩年後,她的精神狀態已經趨於正常,然而也就是這時候,她喜歡上了醫院裏的一位醫生,堅決地和嚴真說了分手。
“……再後來為了躲開嚴真的糾纏,她跟著那位醫生移民了,徹底斷絕了和嚴真的聯係。”陳竹說得口幹舌燥,拿起水就灌了大半杯,歎道:“是不是完全想不出來這變態曾經居然也是個癡情的種!”
“他癡不癡情我不關心。”萬斯年不敢大聲說話,盡管感覺右肩和手臂有點酸麻,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查一下真的張佳菲是不是沒再回過國。假的這個今天大膽地走進了星闌的宿舍樓砸門了,從她的行為看來,我感覺這個人的精神狀態未必正常,你查一下張佳菲曾經住過的醫院,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都調查一遍。”
陳竹一一應下後便掛了電話急急地幹活來了。
萬斯年才把手機收起來,童星闌整個身子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隨後受驚似的醒了過來,神色緊張。
“做噩夢了?”他抱住她,輕拍安慰著。
童星闌望向他的目光一開始毫無焦距,半晌才恢複過來,汗津津地回了句:“嗯,夢到張佳菲突然從門上方探頭看我。”
這畫麵太驚悚了,叫她根本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