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振夫綱
“還吃啊？”小莫莫對肉食的情有獨鍾讓梓潼有些哭笑不得，小家夥還挺有自我意識地指著一盤顏色鮮豔的紅燒肉。
梓潼也沒轍，隻能夾一塊過來，壞心眼地放到他嘴邊，看到那粉粉的小舌頭舔了一下就想張嘴，然後立馬收回來。
到嘴的肥肉沒了，小莫莫一愣，眼睛呆呆地看著梓潼將肉塞進嘴巴裏，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媽媽有給自己吃的意思，頓時急了，嗚嗚地著去夠她的臉。
梓潼低下頭，小東西就輕車熟路地嘟著小嘴湊上來，嫩乎乎的小牙床毫無章法地啃著，梓潼張開嘴，小莫莫吃到了肉，才肯安分。
莫掌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他坐在梓潼身邊生悶氣，當看到小兔崽子吃不夠還要伸手的時候，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蹭”的站起來，從梓潼懷裏拎起兒子扔進搖籃車，然後拿了奶瓶裝上玉米糊糊塞到小胖爪裏，動作十分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梓潼有些傻眼，小東西雖然愛吃，但畢竟是個嬰兒，不看到自然就不想了，可她卻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果然……抬頭一看，自家老爺的俊臉黑漆漆的，她連忙狗腿地夾起肉片放到他碗裏，“你也快吃啊，這個木耳肉片很好吃的。”
莫掌櫃不說話，自從兒子出生，他發現自己的自製力是一天比一天下降，每天在家裏吃完醋，工作的時候他就盡情折磨下屬或倒黴催的騰仲亨，很變態地從別人的淒慘中才能尋求到一點快樂，然後回家繼續吃醋，工作再繼續折磨別人。
“你還會在乎我吃不吃麽？”
聽聽，這語氣，貌似氣得不輕……梓潼咳了一聲，溫柔可人地膩過來，“當然了，你要是沒吃好怎麽賺錢呀，不賺錢又怎麽養我和兒子？”
從那句“當然”開始，莫掌櫃神色稍緩，可是後麵的話又讓他瞬間拉下臉，“那要是我破產了怎麽辦？你和你兒子找誰養？”
“什麽我兒子，我兒子不是你兒子啊？”梓潼小小聲咕噥了一句，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老爺哄好，等到晚上又要杯具了，隻好將剛剛夾給他的肉片夾回來。
莫掌櫃眼睛狠狠地眯了起來，這怎麽了就？他就說了一句話，連吃都不給他吃了？
就在他頭頂小黑雲，怨念纏身之際，梓潼把肉片咬在嘴裏，然後討好地送到老爺嘴邊。
莫掌櫃圓滿了，小黑雲散去，瞬間放晴，黏住梓潼的嘴就不放開了，肉片嚼了半天也沒咽下去。
梓潼被他親得氣喘籲籲，抵著他的薄唇，小嘴張著，嫣紅腫脹，吐出來的氣息更是香噴噴。
莫掌櫃很想就這樣把她壓倒，“你說你這幾個月過不過分？”見梓潼目光迷離好像沒有聽懂自己在說什麽，又道：“我跟兒子比起來，誰比較重要？”
這個問題……梓潼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主動投懷送抱親吻他，莫掌櫃被她這麽一攪合，也就忘了再追問，隻顧著回吻了。
等到他想起來要答案的時候，梓潼早溜了。
而且這一溜就是大半天，她抱著兒子，帶著太子和愛麗絲回了小二樓。
暗中跟著梓潼的屬下，向莫掌櫃報告老板娘回了娘家，問掌櫃的要不要去接人，莫掌櫃氣得啪的一下就把電話掛了，女人孩子和狗都是無理取鬧的生物，他做錯什麽了，這就集體離家出走了？
死丫頭越來越不把老爺他放在眼裏，說溜就溜，不給她點厲害瞧瞧，沒準得騎在他頭上。
所以呢，他必須振夫綱，想他去接人，沒門！
梓潼去到小二樓的時候，潘曉正在收拾房間，而且是她的房間。
“嘿，籃子，你怎麽回來了？”潘曉迎上來，伸手就把小莫莫抱走了，愛不釋手地在他小臉蛋上親了又親，“莫莫，有沒有想曉曉媽媽啊？”
小莫莫被她親得癢癢，咧著小嘴咯咯咯地笑。
梓潼摸摸太子的頭，讓它帶愛麗絲去外麵玩，一大一小兩隻狗狗便撒著歡地跑了出去，太子圍著菜園子跑，愛麗絲就在後麵追，你追我趕，好不和諧。
梓潼往**一倒，蔫搭搭地望著天花板，“掌櫃的到了更年期，脾氣越來越古怪，我回娘家避難。”
潘曉噗一聲笑了起來，“怎麽，他又打翻醋缸了？”
“是啊。”梓潼歎道：“天天跟兒子吃醋，你看他那點出息，一屋子的酸氣，簡直沒法住人。”翻了個身，準備和她的維尼熊抱枕好好溫存一番，卻看到枕頭上放著一雙寶寶鞋……
她拿起寶寶鞋把玩了一陣，放進抽屜裏，然後睨眼看著潘曉，“幹嘛翻我東西？”
潘曉抱著小莫莫坐到她身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籃子，如果你不想我向掌櫃的告密，最好老實交代，為什麽把寶寶鞋放這兒？一雙寶寶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還神神秘秘地藏抽屜裏？”
是不是該佩服她的敏銳呢？梓潼無語地盯著潘曉，這雙鞋子是半年前，她送島上帶回來的，就那天莫掌櫃帶她走的時候，她上樓去抱愛麗絲，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地把這雙鞋子也一起帶走了。
回來之後，腦子犯抽一樣，還把鞋子藏起來，有幾次心虛地想扔掉，可丟進垃圾桶沒幾秒，又忙不迭地撿回來藏好，還覺得藏家裏不安全，最後就藏到小二樓來了。
這雙鞋子是顧焱買的，當時看著可愛就偷偷留了下來，沒想最後變成了個燙手山芋，搞得她做賊一樣生怕被莫掌櫃看到。
把她從島上接回來之後，莫掌櫃雖然再也沒提過顧焱，可是他越不提，梓潼就越是覺得不妙，她家老爺連兒子的醋都吃，多麽小氣的一個男人啊，怎麽可能對顧焱毫無芥蒂？要被他看到這雙鞋子，不知得酸成什麽樣？
按理說，隻要她稍微有點理智，就該把有關顧焱的一切東西都處理幹淨，可她就是下不了手，不管是這雙寶寶鞋，還是愛麗絲，她都想留著，無法解釋自己這種行為，就是覺得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留著也沒關係吧，畢竟，寶寶鞋和愛麗絲都很可愛，丟掉它們也未免太可憐了……
梓潼一直不說話，神色變幻莫測，潘曉最善察言觀色，定定看她一會兒，越發覺得她心裏有鬼，於是又小心翼翼地問，“還真見不得人啊？”
梓潼回神，白了她一眼，“你那腦洞不要開得太大好不好，一雙寶寶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想哪兒去了？沒看到嗎，鞋子大了一點，小莫莫現在還穿不了，我放這兒等他大點再穿不行麽？”
潘曉雖沒她那麽高智商，卻也不傻，信她的說辭才有鬼了，“掌櫃的寢宮那麽大，還沒地方放雙寶寶鞋？犯得著藏抽屜裏？籃子，你這是在小瞧我的智商，我承認我確實沒你聰明，但我的智商至少也高於普通人的平均水準，想騙我，沒那麽容易。坦白從寬吧，寶寶鞋哪兒來的？你要不說實話，我現在就丟出去，不，現在就燒掉，讓你渣都沒得剩。”
威脅？死女人居然威脅她！坦白從寬個鬼呀！
梓潼眯著眼，對潘曉磨牙道：“兒子還我，小莫莫沒你這麽無良的幹媽。”說著就做勢去搶兒子，“以後也不給你抱，還我！”
潘曉抱著小莫莫死不放手，著急地嚷嚷道：“幹嘛呢幹嘛呢，惱羞成怒就搶我幹兒子，還敢說心裏沒鬼？”
小家夥看她們拉拉扯扯的，覺得挺好玩，還笑得很歡樂，梓潼怕傷到他，也不敢用力，氣勢做得很足，可終究還是沒把兒子搶回來。
見她收手，潘曉趕緊抱著小莫莫坐到沙發上去，離她遠點，“不說實話是吧，那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掌櫃的，嚴刑逼供他比較擅長，到時候看你還怎麽嘴硬。”
“喂，你還來真的？”潘曉一拿出手機，梓潼頓時就急了，脫口就道：“鞋子是白磊送的！”
“白磊……”潘曉楞了一下，“他不是被他爺爺流放到英國去了嗎？”
梓潼走過去，一把奪過她的手機，“人家出國前給我的，給幹兒子的小禮物。”說誰都行，就是不能說顧焱，白磊離得遠，委屈他暫時背下黑鍋了。
“白磊送的……那你這麽緊張幹嘛？”潘曉也不是好忽悠的。
梓潼在她身邊坐下，很是無奈地繼續忽悠，“你是不知道掌櫃的有多小氣，上個星期，騰躍給寶寶買的玩具，我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他給扔了。還有上上個星期，吳海洋和林旭打了個電話，也沒說別的，就是問候一聲，我話沒說兩句，他就把我手機給沒收了，家裏的電話線也全拔了。這麽一個心眼比針還小的暴君，你覺得我敢讓他知道白磊送了寶寶禮物，而且我還收下了嗎？”
潘曉端詳了她半響，仍是表示懷疑，“真的是白磊送的？”
梓潼慎重地點頭，“比珍珠還真。”
“你沒騙我？”
“絕對沒有。”
潘曉又看了她半響，突然陰森森地一笑，“籃子，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說謊的時候都顯得特別誠懇？你也不用跟我藏著掖著，看你這反應，送寶寶鞋這人一定比白磊分量重多了，要不你能急成這樣？”
看到梓潼臉一僵，潘曉就笑得更陰險，“你身邊的男人沒有我不認識的，那四個魔王，掌櫃的雖說不待見，但也沒放在眼裏，這個我知道，你這麽聰明自然也知道。真正他有危機感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顧焱……”
潘曉將臉湊近梓潼，盯著她有些閃爍的眼睛，“因為寶寶鞋是顧焱送的，所以你才藏得這麽緊，怕被掌櫃的看到，我猜得對不對？”住他團號。
“……”丫的是福爾摩斯上身了嗎？這都能猜到？
梓潼心一橫，也不垂死掙紮了，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是顧焱送的又怎麽了？你想告密盡管去，我就不相信，一雙寶寶鞋能引發什麽血案。”
梓潼承認了，潘曉反倒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還真是他送的？我隻是隨便詐一下你，這麽快你就承認了？”
梓潼咬死她的心都有了，“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不就是一雙鞋麽，多大點事。”
潘曉擦了擦小莫莫的口水，斜睨她一眼，默了片刻，突然起身，去廳裏拿了一份報紙回來，遞給梓潼，“這昨天的報紙，顧焱要訂婚了。籃子……不管你以前多喜歡他，可現在你是掌櫃的妻子，小莫莫的媽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自己好好斟酌一下。”
潘曉嚴肅得讓梓潼有些發怵，呆呆地接過報紙，一眼就看到兩張醒目的照片。
報上顧焱和沈依琳一前一後從酒店的旋轉門裏出來，兩人之間隻隔了一扇薄薄的透明玻璃，沈依琳跟在顧焱的身後，滿目溫柔地看著他。
這一幕被守候多時的狗仔隊拍了下來，這張照片的下麵，還跟著一張沈依琳參加商業活動時的照片，連緋聞都很少有的當紅女歌星突然宣布婚訊，這讓整個娛樂圈都炸開了鍋。
梓潼看著這張照片，突然笑了起來，狗仔隊實在敬業，連沈依琳的真實身份也挖了出來，沈氏集團的二小姐除腦子不夠用，家世和外在條件跟顧焱倒也般配。
平靜地將報紙放在茶幾上，梓潼對潘曉笑笑，“曉曉，你的忠告我記在心裏了，但我還是要為自己申辯一下，我比誰都清楚自己是誰，也比誰都清楚自己愛的是誰。顧焱或許有讓我感動過，但跟我的孩子和丈夫比起來，他的分量遠遠不夠。”
說著，梓潼就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我先回去了，小莫莫和太子還有愛麗絲，就麻煩你照看一天，明天給我送過來。那雙鞋子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走出門口，又突然頓住，回頭笑道：“這段時間冷落莫老爺了，我得將功贖罪，回去補償他。”
潘曉也笑了，頓覺心安，揮揮手趕人，“趕緊走吧你，小心別把床滾塌了。”
梓潼回到家剛好六點鍾，平時的晚飯時間，打開門，一股濃鬱的菜香，迎麵飄了過來。
她走到廚房，靠在門邊，看著莫掌櫃高大的背影，幸福的感覺就從心底融融地冒出來，比窗外的晚霞還要溫暖絢爛。
梓潼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幸福地說，“老爺，你真好。”
莫掌櫃用一隻手熟練地顛著鍋，淺灰的唐裝幹幹淨淨，身手靈活，姿態矯健，就是臉有點酷，麵對梓潼的溫言軟語，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扯開人家摟著他的那雙小手，把菜倒進盤子裏。
看到他額頭有點汗，梓潼趕緊拿來幹淨的毛巾，想為他擦擦，誰知道老爺一點都不領情，一聲不響地接過毛巾，自己在臉上呼嚕了一把。
梓潼垂頭喪氣地看著他，小氣吧啦的男人，不過溜出去半天，就生氣了……
梓潼乖乖地擺好碗筷，莫掌櫃把菜端上來，四菜一湯，國宴標準。
兩人落座，電視裏正在播報新聞，餐桌上的梔子花開得正好，濃鬱的香味靜靜地飄散在溫馨的空氣裏。
梓潼嚐了一口剛剛出鍋的青椒肉絲，笑咪咪地讚道：“老爺，你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
“嗯。”莫掌櫃裝了一碗新蒸出來的米飯，自顧吃著，眼睛都沒抬一下。
“小莫莫明天回來，今晚他跟潘曉睡。”
“嗯。”
梓潼告訴自己要鎮靜，鎮靜，再鎮靜。
“老爺，今天白磊跟我視頻通話，說我越來越漂亮了呢，還說他下個月回來住幾天，我想去接機可以嗎？”
梓潼心想，我不信你沒反應。
哪知人家是雷打不動，不緊不慢地扔給她一個字，“好。”
梓潼真要哭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我不該偷偷溜走，我道歉，我檢討。老爺，原諒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梓潼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巴巴地看著對麵又冷又酷的男人。
正好電視上正在播一個財經頻道的知名訪談節目，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屏幕上，優雅貴氣，成熟穩重，氣度非凡。
梓潼嘖嘖稱奇，“沒想到，顧焱還挺上鏡的。”
莫掌櫃啪的一聲把電視關了，扭過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吻了上去。
享受著他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吻，梓潼得意地想，你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還不中計？
之後兩人飯也不吃了，便纏綿在一起，翻雲覆雨一番，梓潼覺得腰快斷了時候，莫老爺的氣也消了。
濱城。
午夜時分，顧焱打開了壁燈，身邊的女人睡得很熟，他想抽煙，放在嘴邊又忽然想起來，她是很討厭煙味的，尤其是懷孕的時候，看到他抽煙都躲得遠遠的。
他把煙拿下來，轉過臉看了看，看到沈依琳燈光下柔美的臉，不由得愣了一下，重新把煙放回唇邊，點燃之後，深吸了幾口……可還是不滿足，怎麽樣都無法滿足，心裏就像有一個永遠無法填滿的黑洞。
他穿上睡衣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點擊一個加了密的文件夾，裏麵隻有一個文件，那是一個配了音樂的電子影集，是當初他在島上趁她睡著了偷拍的，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顧焱靠在椅子上，一個人默默看著，突然想到她的孩子應該三個多月了，聽說是個兒子，也不知道長得像誰？
顧焱心裏有些好奇，很想去看看是不是長得像莫晟睿那個冰塊臉，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行，因為他得應付家裏人給他定下的這個未婚妻。
沈家和顧家是世交，算得上門當戶對，沈依琳的條件在顧焱以往那些女人裏麵也算數一數二的，可就是腦子不夠用，顧焱覺得她做床伴還可以，至於娶回家，他想都沒想過。
顧焱的母親徐蓮身體不太好，長期在國外休養，平時很少插手他的事，隻是對這樁婚事卻是格外的堅持，顧焱不想太刺激她，便也沒說什麽，人送家裏來他就收下，送上床用一下也無妨，至於結婚……顧焱合目而笑，微微勾起的嘴角似玩味又似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