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晚趕過去的時候酒吧裏一片混亂。

桌椅在爭執中被撞翻在地上,到處是碎裂的酒瓶和杯子,玻璃碴在燈光下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站在人群中間的Florian和易清行對峙著不說話。

這是向晚晚第一次目睹易清行失控動手的樣子。

他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憤怒,滿臉都是凝結的冰霜,嘴角有淡淡的瘀青,一道傷口從手肘處斜斜劃向手臂,滲出的血染上灰白色的襯衫,襯得整個人有些狼狽。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易清行,像被人侵占了自己的領地,從頭到腳散發著戾氣。

在她以往的印象裏,易清行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連眉眼裏都帶著笑。

而站在對麵的Florian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嘴角含著笑,右手捏著一根快要燃盡的香煙,伸手蹭了蹭眼角處的劃傷,紅色的血珠隨著他的動作暈開,膝蓋處的傷口還粘著幾片碎玻璃。

他一臉不服氣地瞥了易清行一眼,輕輕眯著那雙碧藍的眼睛,透出危險的光芒。

有好事的年輕人將一邊的桌子繼續移開,留出更大片的空地,看上去像是臨時搭建的鬥獸場,湊熱鬧的圍觀群眾圍成人工護欄。

謝宜似乎已經瀕臨崩潰,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地板上沉默。

他們似乎還打算再動手。

向晚晚喊著“借過,借過”匆忙從擁擠的人群中穿過去,將坐在地上的謝宜一把扶起來:“什麽情況啊,怎麽沒人報警?”

謝宜癟著嘴巴壓抑著抽泣聲,並不說話。

爭執被突然闖入的向晚晚中止,易清行斂了神色,有點像犯了錯的小孩子被抓現行,看向她的眼神裏又帶有隱隱的擔憂。

“晚晚,你怎麽過來了?”

Florian嘴角的笑意更盛,抱著雙臂斜倚在一根柱子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注視著他們。

向晚晚掃了易清行一眼,毫不掩飾語氣裏的氣憤:“真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我們家小謝子,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她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邊上。

Florian撚滅煙頭,走過去拿了張紙巾幫謝宜擦了擦眼淚:“別哭了,沒事。”

易清行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眼看著場麵偃旗息鼓,有人離開,聚攏的圍觀人群也慢慢變得稀鬆。

手機鈴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向晚晚掃了一眼屏幕,背過身穿過人群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才按下接聽鍵。

“晚晚,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中午母親打電話給沈南風說了向晚晚的狀態,不用等父親去公司找他,他已經決定處理自己和向晚晚的事情。

眼下最關鍵的證據已經拿到手,接下來整理資料的事情就交給梁敬和律師處理,雖說二叔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畫上句號,但是整體上已在掌控之中,沈南風覺得有必要跟向晚晚解釋清楚之前的事情,也好讓她安心。

向晚晚明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沈南風會打電話過來,而自己身邊的這種情況也不好跟沈南風交代。

最近這段時間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已經有些僵,若是再被他打翻醋壇子,事情的發展方向肯定會更糟糕。

“我……我跟謝宜在一起,她心情不大好,我陪她一會兒。”向晚晚覺得自己有些心虛。

但願不會被聽出來,而且也不算是撒謊吧,雖說沒有如實告訴他具體情況,但謝宜心情不好自己留下來陪她也是事實啊。

“晚晚,你撒謊的時候耳朵會變紅。”

從來沒有人說過她的這個小細節,向晚晚側了側頭對著暗色的玻璃仔細打量:“沒有啊沈南……”

話一出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計,這次真的臉紅到耳根。

“地址發給我。”沈南風拿起鑰匙朝樓下走去。

向晚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隻聽見電話裏傳來“嘟”的一聲。

她對著眼前的玻璃做了個無奈的鬼臉,心裏卻因為沈南風的一個電話泛著絲絲的甜意。

依照剛剛的局勢來看,反正這邊應該也不會再打起來了,她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地址發了過去。

但超乎意料的是,等她再折回去,場麵又恢複了激烈的鬥爭。

也不知道Florian說了句什麽惹怒了易清行,他揮著拳頭就衝過去,兩個人立刻扭打在一起,由於身形體力相當,一時間誰也沒能占到便宜。

沈南風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扭打在一起的兩個大男人,以及,磕磕絆絆拖架的謝宜和氣呼呼的向晚晚。

他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切,每一次不在她身邊她都能惹出一大堆狀況出來。

上次是找失蹤的社長結果自己落水,再接著是火燒廚房,這次直接參與打架。

所幸她並沒有受傷。

沈南風隔著人群看到正揮著拳頭的易清行,臉上的表情越加凝重,他推開人群三兩步跨過去拽了一把向晚晚:“跟我回去。”

向晚晚暫時顧不上來自沈南風的濃濃醋意,隻是焦急地看了看打在一起依然不肯罷休的兩個人:“沈南風,你能不能幫忙先把他們拖開啊?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沈南風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加大了力度,滿臉冷漠:“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我沒有權利更沒有義務插手。”

“沈南風,你能不能先不鬧脾氣,謝宜已經在這折騰了大半天了。”

“他們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帶你回去。”

向晚晚站在原地不肯移動腳步。

“向晚晚,我有話要跟你說。”

“回去再說好不好?現在……”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扭打的兩個人身上。

沈南風將她的頭轉向自己,揚了音調:“向晚晚。”

她垂著頭終於妥協,被他拽著走出大門,這才感覺到被鉗在他手裏的手臂已經有些發酸。

沈南風盯著她擰在一起的眉心,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怒火。

他剛剛拿到錄音文件,來不及處理後續的煩瑣事情,第一時間就想要過來找她解釋清楚,生怕她真的相信了如今的種種輿論。

可是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她站在混亂的人群裏,不顧自己的安危替另一個男人擔憂。

沈南風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在向晚晚心中的位置,但是每一次看到她跟易清行在一起,就控製不住心裏的怒火。

除了自己以外,他不想看到她為其他任何一個男人花費心思,更不想因此給別的人留有哪怕一丁點希望。

她是與沈家有婚約的人。

是他沈南風的未婚妻。

他摸了摸口袋裏精致的小盒子,這枚戒指沈媽媽已經放在他床頭櫃二十年。

他一直沒有確認自己的感情。

但如今,他覺得有必要跟眼前的這個女孩強調她自己的身份。

沈南風喉結動了動:“晚晚……”

向晚晚還在為屋內的狀況擔憂,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沈南風,又忍不住回頭透過玻璃朝裏看。

手機屏幕閃爍,發出急促的嗡嗡振動聲。

沈南風一臉快被惹惱的樣子接了電話。

不過短暫的幾秒鍾,他像被人抽去了靈魂,再沒有任何表情,眼神裏透著鋪天蓋地的悲傷與……一閃而過的絕望。

然後,他放下接電話的那隻手,閉了閉雙眼,深深吸一口氣,再抬頭依然是那個冷冷清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沈南風。

他說:“晚晚,我們分手吧。”

夕陽從他身後落下來,為他染上一層淡淡的暖色光暈,可是他的眼睛裏分明墜入萬年寒冰。

向晚晚在三十六攝氏度的空氣裏硬生生打了一個寒戰。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連同一牆之隔裏激烈的鬥爭都如同一場盛大的幻覺,沿著某一個細小的裂縫窸窸窣窣碎裂,化成殘缺的渣滓堆積滿地。

不過一步之遙,可向晚晚覺得有一條碎裂的冰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們之間迅速蔓延開來,從此將他們分隔兩地。

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腦仿佛不受控製一般,聽不懂他說了什麽。

隻是生理上的反應來得更為迅速和直白,眼淚不能自欺,滑進嘴角的時候她嚐到澀澀的腥鹹味道。

“如果你是在為我和易清行的事情生氣,我可以解釋的……

“今天中午謝宜打電話給我說快要出人命了,你想問我為什麽不報警對嗎?”向晚晚伸手抹了抹眼淚,“你也知道謝宜一向說話比較誇張,我並不清楚現場具體情況,隻是擔心慌慌張張的謝宜,我跟她說了如果情況很糟糕就報警……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問沈叔叔。

“我知道啊,找警察比找我有用多了。”

她逞強地笑了笑,眼淚還在嘴角。

“但是我趕過來的時候他們收手了,然後我出來接了一個你的電話。我不知道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又發生了什麽,我再進去的時候他們又開始扭打在一起。謝宜直接衝上去拖易清行了,我怕她被誤傷,就過去拉她……”

“沒過多久你就來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笑,“真的,我不騙你,你不信的話可以問謝宜……”

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投過來同情的目光,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又哭又笑地自言自語。

她對麵哪裏還有沈南風的影子,早在她開口解釋時他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這真是沈南風的風格,連分手都可以這麽幹脆利落。

她不知道的是,他接通的那個電話裏,對方隻說了一句話。

“董事長出事了。”

背景是尖銳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

向晚晚折回酒吧的時候,場麵比之前更加混亂,她站在入口處木然地看著陷入混戰的人群,大概是有人趁亂鬧事,她在亂哄哄的一片裏尋找謝宜的身影。

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沈南風說得對,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問題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隻想快點帶著謝宜離開,回去睡一覺也好,結束掉這足夠糟糕的一天。

謝宜還在易清行身後,她正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往外拖,易清行的半張臉陷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中,看不清楚神色。

也不知道是他不肯離開,還是人群太擁擠,他們兩個人僵在原地半天也沒能出去。

“謝宜。”

但她的聲音很快被嘈雜的人群湮沒。

她腦袋昏昏沉沉,朝著謝宜的方向擠過去。

快要夠到謝宜的胳膊時,她腳下一滑,大概是踩到滾落的酒瓶子,然後膝蓋處傳來清晰刺骨的疼痛,來不及查看,又感覺到後腦勺鈍痛。

手心裏落上黏稠的溫熱**,她覺得眼皮的沉重感已經可以掩蓋掉膝蓋的刺痛,她仍然不忘朝謝宜伸了伸手。

意識喪失前,她看到謝宜驚慌失措的臉。

噩運終於要結束了吧?她終於可以睡一覺。

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日光繾綣,馬路兩邊高大的梧桐樹在太陽下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她還是年幼的模樣,因為一隻走丟的雪白兔子大哭,然後小小的少年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他穿黑色的T恤,目光清冷,神情倨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朝她厲聲道:“不許哭。”

也不知道是驚是嚇,她真的就此止了哭聲。

畫麵就此停滯,如同一輛穿梭的時光列車,她在呼嘯的風聲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幾個女生將她團團圍住笑話她是那個少年的跟屁蟲,後來將她推入旁邊的遊泳池,冷冰冰的水帶著消毒水的味道漫過她的耳朵,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漸漸弱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跳下來,目光清冷,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你是覺得泳池會淹死人嗎?”

像是梅雨季節連綿不斷的潮濕,他的聲音逐漸消散在層層黏稠的陰冷空氣中。

那個人修長的身影送她去高考,在她緊張得就快要發抖的時候,他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望著她:“又不是送你上戰場。”

他用力地在她頭頂拍了一把,手腕的表磕在她額頭有金屬鈍鈍的感覺。

可她始終看不清楚那張臉,像是隔了團團煙灰色的迷霧。

迷霧散去的時候,是滿目的純白。

她下意識地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沒有搜索到夢境裏反複出現的身影,在心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推門而入的謝宜愣了一下,撲上去抱著她的脖子就哭。

“晚晚,你嚇死我了,我那陣剛一抬頭,就看見你滿頭的血直挺挺倒了下去,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不用管我,自己趕緊離得遠遠的,知道嗎?”

好像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什麽話。

“……呸呸呸,我這烏鴉嘴,不會有下次的不會有下次的,向晚晚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得好好的。”

向晚晚皺著眉頭:“你……”

“你認識嗎?”謝宜一臉錯愕,舉著手指頭在她眼前用力晃。

不等向晚晚開口,謝宜哭號起來:“你不認識我了嗎?晚晚我對不起你……醫生,醫生!”

向晚晚有些哭笑不得:“我隻是想說,你壓到我腿上的傷口了。”

謝宜立馬起身,站在床尾小心翼翼地探查她的傷口,一邊低聲念叨:“不要緊吧?”

“你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窗外是暗黃色的路燈,翠綠的爬山虎沿著窗戶探出小小的枝丫,灰暗的影子在桌麵上投下同樣的形狀。

謝宜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直直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晚晚,喝點水吧?”

向晚晚容不得她逃避,沉著臉繼續追問:“告訴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情況?”

Florian和易清行素不相識,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打起來,更何況到了後邊整件事情明顯已經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那一幫聚在酒吧裏混戰的人並不太像是借機鬧事的圍觀群眾。

向晚晚覺得自己腦袋清晰了很多,她不願意再去計較沈南風說分手的事情,隻想把眼下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理清楚。

意識到向晚晚下了決心要了解清楚狀況,謝宜隻好悶悶地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

向晚晚指了指自己被纏了一圈紗布的腦袋,又用眼神示意她看看殷紅的膝蓋:“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會缺時間聽你講故事嗎?”

謝宜躲不過去。

她絞了絞手指朝窗外看過去:“就很狗血的事情啊,簡單來說,就是我最近正和Florian冷戰,他今天喝了點酒,看到我跟易清行在一起,就有些發瘋,兩個人起了點爭執,後來就打起來了。

“你跟我說報警也沒用啊,那個酒吧是Florian的,他和店員肯定不會願意驚動警察,也不允許我報警,至於其他人,都不過是湊熱鬧的,誰會像你一樣傻兮兮動不動就找警察啊?”

向晚晚聽謝宜說得簡單,還想再細問,謝宜繼續開口:“後來進來那一群人真的就隻是個意外,雖說Florian和易清行兩個人的行為都有些過分,但我覺得他們也還不至於再叫一幫人進來打架,你說呢?”

向晚晚點了點頭。

按謝宜的說法,兩個人不過是鬧了點誤會起的爭執,就算再怎麽氣憤也還沒到聚眾鬥毆的地步,況且,謝宜說Florian本來就不願意在他的酒吧裏驚動警察,又怎麽可能自己故意將事情鬧大?

易清行的脾氣,就更不可能了。

向晚晚覺得有些頭疼,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後腦勺:“後來那群人是怎麽打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那會兒我正拉著易清行,根本沒有注意到人群裏的動靜,反正就突然有很多人衝散了原本隻是圍觀的人群,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打起來了,場麵一片混亂,再後來倒黴的你不知道替誰挨了一酒瓶子,送你來醫院後他們就去警察局了。”

謝宜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就這樣?”

謝宜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啊,估計是一幫小混混喝多了鬧事吧?”

“唉,你別想了,我給沈南風打個電話,這個不稱職的未婚夫,估計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出事呢?”

向晚晚來不及阻攔,她已經撥了電話過去,但對方一直沒有接聽。

“謝宜,你別打了……”

向晚晚剛剛說完,電話就被接通:“喂,沈南風,晚晚昨天被人打了,現在在醫院躺著呢,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謝宜突然停住了,扭頭看了向晚晚一眼,拿著手機出了病房:“我聽不清楚……”

隔了半分鍾後,她笑著進來拍了拍向晚晚:“他好像有點忙,要我先好好照看你,說是等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就來接你。”

見向晚晚沒有反應,她立馬轉移話題:“哎,你說我是不是得借機敲詐他一頓啊?畢竟照顧病人是這麽辛苦的一件事情……晚晚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向晚晚打斷她:“謝宜,我想睡一會兒。”

謝宜沒有再多說。

看著漸漸入睡的向晚晚,謝宜走過去重新調了空調的溫度。

有些事情她真的沒有辦法開口。

就像剛剛電話接通,她話都還沒有說完,對方就回了一句“跟我沒有關係”,然後生生掛斷了電話。

就像在酒吧裏的時候,看上去是為自己而發生爭執的男人,說到底其實是因為她的好朋友。

易清行那樣溫和好脾氣的人,她又有何德何能才值得他為自己動怒呢?

Florian是高謝宜一屆的法國交換生,在迎新晚會上對謝宜一見鍾情,隻是謝宜一直不肯接受。

後來,謝宜在易清行和向晚晚無心取鬧的刺激下接受了他的追求,又何嚐不是想借此讓自己對那個明知不可能的人死心呢?

她也曾經向Florian坦白了她和易清行、向晚晚三個人你追我趕的複雜關係,但他並沒有放棄,仍然願意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而昨天早上看到和謝宜一起的易清行,加上又喝了點酒,Florian原本隻是想過去跟易清行打個照麵,看看讓謝宜一直不肯死心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後來提及向晚晚,易清行這才被激怒。

Florian說:“喜歡一個有夫之婦,還不肯放過另一個女生,你可真夠孬的。

“承認吧,你所謂純潔的友誼,不過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接近她的理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