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風驅車趕往趙家。

映在眼裏熟悉的假山流水讓他生出淡淡的反感,水潭裏的小魚已經被人換了新的品種,通藍的身體末端帶有淡淡的黃色紋理。

他大步繞過去,轉身進了大門。

趙佳晴正替趙思勤捏肩膀,趙思勤坐在沙發裏雙目微闔一臉笑意,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隻白色的U盤。

看到走進來的沈南風,趙佳晴鬆了手戳了戳趙思勤的肩膀示意,趙思勤這才回過神來目光望向沈南風:“坐吧。”

倒也沒有什麽彎彎繞繞,他指了指桌上的U盤,笑嗬嗬地開門見山道:“佳晴這兩天總跟我念叨,說我留著這個錄音也沒有什麽用,要我拿出來給你。

“你二叔的事情我也知道,且不說你們的血緣關係,至少也算是公司的老人,如今做出這種事情難免讓人寒心。”

趙思勤一副替沈南風惋惜的樣子,但語氣裏聽不出太多在意的感情。

他對當時自己發設計圖紙給沈南風的事情絕口不提。

“他當時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想著,這會不會是你們沈家的什麽計謀,商場上的事情嘛,你也知道,趙叔叔難免得多留點心思,那時候也沒有想到錄音的事情如今還可以幫到你一把。”

他回頭看了趙佳晴一眼。趙佳晴紅了臉,繞到桌前把U盤直接遞到沈南風手裏。

趙思勤看著女兒,嘴角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看看,這還沒怎麽樣呢,胳膊肘就開始朝外拐。”趙思勤寵溺地將女兒拉到身邊坐下,“趙叔叔現在老了,就隻盼著我們佳晴能過得開開心心的。”

沈南風將U盤握在手裏:“謝謝趙叔,商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以後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在生意上再和您合作。”

這番話出口讓趙思勤笑意更盛,業內無人不知曉沈氏,能與沈氏合作無論是在利益還是在企業形象上都是極為有利的事情,而沈南風這般謙卑的話無疑將趙家公司捧得高,雖說出於禮貌和客套,但精明的趙思勤憑借這句話,就已經看到了日後合作的機會以及種種利潤。

“至於趙佳晴,我們也算是好朋友,日後我也一定會盡力照顧到。”

沈南風說得隱晦,並沒有承認媒體所報道的兩個人的關係,但一句“好朋友”也讓人容易心生聯想。

趙思勤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他也未曾點破,隻是裝作不經意提起:“聽說沈老爺子在世時定過一門‘娃娃親’給你?”

“雖說也是為我著想,但爺爺那一輩人的思想終歸是有些封建,兩個人的終身大事,還是有必要謹慎些。”沈南風淡淡地笑了笑,“趙叔叔一向開明,下次有機會可以跟我爸聊聊這些。”

又是隱晦的說辭,說者無心,就要看聽者如何去想。

若是一味地否認,趙思勤更會起疑心,倒不如大方承認。

沈南風其實並沒有明確表明自己拒婚的態度,反而最後一句轉移了話題的重心,無形中拉近了趙思勤與沈氏的距離。

看得出來趙思勤已經頗為滿意,本還想再追問些什麽,但趙佳晴給父親遞了個眼色。

娛樂圈的事情他並不曾參與,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種種,索性作罷,隨女兒自己去也好。

車子朝沈家的方向行駛,窗外風景迅速後退。

“怎麽樣,我今天幫你搞定我老爸了,你不打算感謝我?”趙佳晴側過身子湊到沈南風身邊。

“謝謝你。”

沈南風目光冷冷,雙手扶著方向盤,目光鎖定前方,並不為身邊人所動。

“就這樣?”趙佳晴不肯罷休,秀眉緊攏,打算更靠近些。

一個緊急刹車,趙佳晴身體猛然往前傾,又被安全帶拽回座位。

高速橫穿的黑色轎車以極近的距離緊擦沈南風的車子駛過,趙佳晴臉色煞白,心下一驚有些氣憤:“我開個玩笑,沈南風你至於嗎?”

“不至於,但這種情況明顯不是我刻意而為。”

再怎麽對自己的車技有信心,用兩個人的性命開玩笑也不是沈南風的風格,趙佳晴緩過神來沒再說話。

向晚晚去了沈家一趟。

不等她開口,沈母便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現在這種狀況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但是晚晚,你們倆這麽多年的感情阿姨和你叔叔都看在眼裏,雖說南風性子一向冷清,但是對你不一樣,你別多想,再怎麽說,還有我和你叔叔給你撐腰。”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正忙,至少南風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顧及兒女情長,這件事情一定有別的原因,我晚點去公司一趟。”沈誌東看著向晚晚,“不用擔心。”

謝宜打來電話的時候,向晚晚正在沈家吃中飯。

“晚晚,你快過來,馬上就要鬧出人命了……”

謝宜一向咋咋呼呼,向晚晚也沒有多在意,但是電話那端的爭執聲確實證明了謝宜的慌亂。

“你先別慌,地址給我。”

向晚晚跟沈叔叔和阿姨打了手勢示意自己臨時有事,然後匆匆拿了包。

電話那端背景十分嘈雜,向晚晚隻聽到“易清行打架”幾個字眼,她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聽到謝宜的哭腔,一邊安慰她:“你別急,我馬上就過來,如果情況真的很糟糕,你不要顧及別的,直接報警。”

沈誌東看到她這般反應,雖沒有過問具體情況,但還是擔心她處理不好,轉過身朝梁敬揮了揮手:“梁敬,你送晚晚過去。”

“那您等會兒去公司……”

沈南風叮囑過梁敬,這段時間要格外注意沈誌東的安全問題。

“沒事,我自己開車過去。”

梁敬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沈誌東固執地朝他擺了擺手。

梁敬遲疑半分,出門追了上去。

向晚晚伸手攔車,這才注意到梁敬開著車子停在她身邊:“梁叔,我隻是去找我一個朋友,不會有事情的,你不用送我。”

梁敬不肯,忠於命令是本身職責。

再多做解釋隻是浪費時間,向晚晚沒有直接告訴梁敬地址,隻是報了距離謝宜最近的一個路口:“你送我到這邊就可以了,我朋友等會兒過來。”

如果梁敬跟過去,看到那邊混亂的場景,大概會驚動沈南風,到時候隻怕事情會鬧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