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真的很謝謝你替我考慮,支持我和南風的事情,但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可能還是差一點緣分吧。”

向晚晚低頭不停地絞著手指,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他現在已經是鐵了心要毀掉這份婚約,我上次隻是想去看一眼沈叔叔,都被他攔住了。”

操場中央的足球場上有人放聲呼喊,沈誌恒朝前小跑幾步,將出場的足球用力踢回去,朝對方揮手示意。

“你看,出場的球還可以再踢回去。”沈誌恒折身回來站在向晚晚身邊。

“小丫頭,你喜歡我們家南風這麽多年,現在就因為這麽一點點挫折就放棄?我可是聽說你小的時候為了南風幹過不少英雄事跡,怎麽長大了倒沒有小時候那股勁兒了?”

他爽朗地朝她笑:“別擔心,二叔幫你。”

向晚晚感激地笑了笑。

她其實揣測不透沈誌恒的心思。

雖說他總是一副慈愛長輩的架勢,看上去處處替她考慮,但她心裏總覺得不安穩。

如果站在麵前的是沈南風的父親,她倒不覺得有什麽。

但眼前這個人,二十多年來她幾乎沒有跟他打過交道,沈南風提及他的次數也並不多,除卻血緣以外,他們的關係應該並沒有多麽親密。

但偏偏,沈誌恒似乎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種種事情了解得很清楚。

而且,他一再主動找上她表示支持她與沈南風的婚約,他對這件事情表現出的極大熱情讓她有些不適。

如果僅僅說是因為沈叔叔病重住院,沈誌恒作為沈家長輩對此事的表態,或是出於對晚輩的關心,向晚晚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沈叔叔病重,而沈南風正要全心扛起公司的重擔,婚事雖說也算重要,但眼下並不是重視這件事情的時候。

她不清楚個中緣由,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樣的目的。

“二叔,現在到處都在傳南風跟趙佳晴的戀情,其實我也想過了,如果他們真的相愛,那……讓他們在一起也沒有關係。”向晚晚扯了扯嘴角故作大度。

畢竟像網上評論那樣,趙佳晴家世背景以及個人能力對沈南風都會有很大的幫助,拋卻對婚約的責任,單單從長輩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絕好的姻緣。

向晚晚想要趁機試探沈誌恒的態度。

“丫頭,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不用試探二叔,我既然說過會幫你,就不會改變態度。”他笑得溫和。

“你也別笑話二叔古板,你和南風的婚事是我父親在世時定下來的,我們生意人都講究誠信,無論是我,還是大哥,都一定會兌現父親的承諾。

“況且啊,沈老爺子一生看人最準,我相信,他認準的人肯定錯不了。

“當然了,或許是我自己存有偏見。我總覺得,趙家那姑娘能在娛樂圈混這麽久,除了有她父親撐腰以外,少不了她自己的種種手段,商場本就混亂狡詐,南風更需要一個像你這樣單純的小姑娘為他打理家庭。”

看得出來,提起父親時,他眼裏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崇敬是真情實意,而談起沈南風與趙佳晴的事情他的反對也不假。

無論出於對父親承諾的負責,還是出於對現實的考慮,他都有足夠充分的理由推開趙佳晴而支持自己與沈南風。

向晚晚覺得或許是自己多想了,無論怎麽看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沈家二叔都不像是抱有其他險惡用心的人。

向晚晚收回看向沈誌恒的目光,轉而望向遠處。

“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南風回心轉意呢?”

雖然向晚晚看不出來眼前人的其他心思,但她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對他放下戒心,她並沒有說出她已經同意沈南風分手的事情,她已經決定繼續順著他的心意走下去,摸清他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有什麽不好的盤算,至少在給沈南風帶來麻煩之前,她可以先幫沈南風擋掉一些。而至於沈誌恒對他們的支持到底是真心還是實意,總會有揭示的一天。

沈誌恒無奈地笑了笑:“就像你一樣,我其實也不太確定南風和趙家那個姑娘之間的關係,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動了真感情,或者是因為其他一些事情逢場作戲?”

向晚晚有些失望地望著他。

“你別擔心,”沈誌恒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情我們得從長計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對不對?二叔有一個方法,但是可能有些不大磊落……”

他似乎有些為難,適時地停頓下來等待向晚晚的反應。

她故意用同樣為難的眼神回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地開口:“二叔,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綁了趙佳晴吧?”

沈誌恒被向晚晚的反應逗樂了:“傻丫頭,你以為二叔是出身黑社會的嗎?看誰不順眼就拿一條繩子綁了丟出去?”

“我沒有……”向晚晚尷尬地笑了笑。

“我是想著,你有時間的話就偷偷跟著南風,多關注他跟趙家那個孩子的事情,有新發現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們總得先了解清楚當下的局勢,才好對症下藥,想出合適的辦法讓南風對你回心轉意啊。”

跟蹤。

這是向晚晚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詞語。

向晚晚剛剛放下的警惕心一下子又重新提了起來,但她沒有多說什麽。

“可是二叔,如果南風發現我的話,會不會反倒更討厭我啊?”向晚晚做出一臉擔憂的樣子。

“沒事的,你跟南風有婚約,你隻是跟著他看一看,也不算是什麽大事情。”

頓了頓,他又說:“而且啊,小姑娘有點嫉妒猜疑心理都是很正常的,再怎麽說,你才是南風正牌的未婚妻啊,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但是我天天跟在南風身後,時不時打聽他的感情,總歸是不大正常的吧?”

沈誌恒露出一臉的難為情。

向晚晚跺了跺腳,下定決心般壓低聲音說了句:“好。”

沈誌恒哈哈大笑,果然是沒經過什麽風浪、沒有玩過手段的小丫頭,這麽一點點小事就值得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不知不覺間,他對麵前這個小姑娘倒是沒再設什麽防禦心思。

沈誌恒的算盤是一早就已經打好的:

以幫向晚晚追回沈南風為名義,讓這個傻丫頭去跟蹤和關注沈南風的事情。

一方麵,他可以通過向晚晚來進一步打探沈南風與趙佳晴的關係是否真的像媒體所報道的那樣,由此揣測沈南風與趙氏聯手的概率,以便自己製訂後續的計劃。

另一方麵,倘若沈南風與趙佳晴真的即將訂婚,那麽這個時候出現的向晚晚必然會使得趙佳晴心生不快,即便她可以容忍,那個護女狂魔也絕對不能容許有人威脅他女兒的地位,甚至威脅到他與沈氏的合作。

一旦趙思勤起了疑心,他斷然不可能再去毫無保留地幫助沈南風,隻要他們的合作破裂,沈誌恒在與沈南風的這場鬥爭中便握有更大的勝算。

當然,雖然向晚晚心存疑慮,但她也想不到這些。

她所想的,不過是想要順著沈誌恒的安排做下去,靜觀其變,看清他究竟是敵是友。

事關沈南風,她總覺得,自己去跟蹤總比他再找別的什麽人去跟蹤他要好得多。

至少,如果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她還可以替他多抵擋一陣子,好為他爭取一些準備的時間。

早上七點。

梁敬已經等在門外,見沈南風出來,他走過去幫他打開車門:“今天還是先去一趟醫院嗎?”

沈南風微微側頭,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身後,微微皺了眉頭,倏爾又鬆開,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

“先去酒店接趙佳晴。”

梁敬沒有說話,直接掉轉車頭。

自從上次說分手之後,向晚晚就徹底搬回了學校住,這些日子也再沒有見過沈南風一麵,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鬼鬼祟祟的方式來見他。

沈誌恒發給她的行程安排表裏,沈南風一大早應該是要去醫院探望父親的,可是他現在已經朝著反方向駛去,莫非臨時改了安排?

顧不上再細想,向晚晚從樹後邊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鑽進出租車:“師傅,掉頭掉頭!”

“姑娘,接下來去哪兒啊?”

出租車師傅對這個舉止怪異的小姑娘很是好奇。

她一大早上了車急匆匆趕來這邊公寓,結果躲在外邊不肯進去,又說自己等會兒就走,非要讓師傅停在路邊等著她。

“去……”向晚晚支支吾吾報不出一個地名,眼看著沈南風的車越走越遠,她急得滿頭大汗,“師傅,先直走直走!”

“左轉左轉……哎,師傅,麻煩您稍微慢一點。”

向晚晚一邊盯著沈南風的車子,一邊指揮著司機,跟得緊了怕被發現,跟得遠了又怕跟丟,向晚晚這才覺得跟蹤可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好玩。

師傅看著又是緊張又是擔憂的向晚晚,忍不住笑:“姑娘,你是要跟著前麵那輛車吧?”

“有這麽明顯嗎?”被看穿的向晚晚僵硬地笑了笑。

師傅一副了然的樣子哈哈大笑:“前邊車上的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吧?到底是年輕人,你們啊,得學著相信對方知道嗎?”

向晚晚不服氣地狡辯:“那……說不定我是狗仔呢?”

師傅象征性地將她打量一番,撇撇嘴回了一句:“你見過這麽業餘的狗仔?”

不等她反駁,師傅看了看前方然後降低了車速:“再往前兩百米左右是一家大酒店,我在這裏放你下來?”

向晚晚遠遠看見沈南風已經下了車。

她立刻付了錢下車小跑著跟過去,正擔心自己會跟丟的時候,她發現沈南風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慢吞吞地點燃一根煙夾在指間,像是刻意在等人一樣。

向晚晚懷疑自己已經被發現,隻好低著頭靠在一棵棕櫚後,不敢再往前,隻是心髒跳得厲害。

隔了大概有三四分鍾的時間,沈南風朝酒店大門走過去。

此刻她距離他不過二十米的樣子,除了身後這一棵樹再沒有別的遮擋物,如果直接跟上去很有可能被發現。

向晚晚正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跟上去,抬頭間又見沈南風折返出來,跟在他身後的女人長發垂腰,戴一副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身側最近處跟著助理模樣的男子替她背著包。

又是趙佳晴。

即使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每次見到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向晚晚還是會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堵住,讓她很不舒服。

向晚晚一下子就沒有了再跟下去的興趣,她並不打算花一天時間去看兩個人大秀恩愛,更何況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但是想到沈誌恒那副她永遠也看不透的表情,她心裏沒來由地冷了一下。

向晚晚忽略掉那個女人的存在,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隻集中在沈南風身上,就當是看一看他也好,反正小時候這樣的事情也做過不止一次。

兩個人其實也沒有什麽親昵的舉動,沈南風帶著趙佳晴去了公司。

向晚晚遠遠地跟在後麵,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麽,沈南風一臉專注的樣子,看上去大概是在談論生意上的事情,中途接過兩個電話,一直到進了大廳向晚晚被前台攔住。

她不敢將動靜鬧大,隨意敷衍了幾句默默地退了出去。

沈南風和趙佳晴從公司出來後直奔趙家。

趙思勤凝著臉色繼續陷入沉思,雖說他知道沈誌恒有異心,但終究是沈家的事情,之前同意提供錄音文件給沈南風,一方麵是禁不住女兒的念叨,另一方麵也隻是想借此向沈氏表明態度,畢竟憑借趙家的實力,卷入與沈氏為敵的嫌疑中可能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插手沈家的家族事務。

而這一次沈南風希望他提供資金幫助。

沈氏發展勢頭如此之好,何至於需要資金支持?

憑借趙思勤多年周旋商場中的敏銳嗅覺,雖不明了具體情況,但他也已經大體上猜測出來沈南風的想法。

隻是……

且不說女兒與沈南風的關係並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單是這筆資金數目,就足夠趙思勤再做謹慎考慮。

更何況,一旦他提供了這筆資金,就完全將自己卷入沈氏內鬥這趟渾水之中,如果沒有足夠可觀的回報,他必定不願意冒這種險。

趙佳晴看著父親半天也沒能確定下來主意,有些著急:“爸……這種事情你還要考慮多久啊?你真的不打算幫南風嗎?”

趙思勤揉了揉女兒的頭發,將她拉到另一邊坐下來:“佳晴,這筆資金不是小數目,讓爸爸再想想。”

沈南風示意趙佳晴保持安靜。

飯後,趙思勤將女兒支開,沈南風跟著他進了書房。

趙思勤開門見山:“你也知道我們趙家的情況,你說的這筆資金對沈氏而言可能算不得大數目,但是對我而言卻也是需要再多做考慮的。”

在商言商。

沈南風深知趙思勤不會僅僅因為女兒的任性就隨手送出大筆資金,他的言外之意沈南風也看得清楚。

“我最近在開拓海外市場,後期的收益率頗為可觀,不知道趙董有沒有興趣合作?”

對於趙氏來說,沈南風這次開出的條件已經十分具有吸引力。

沈氏集團從來是業內發展的風向標,他所看中並著力開發的市場幾乎從來都是穩賺,圈內曾經有人誇張地說過“跟著沈氏做項目相當於坐著數錢”。

這樣的說法雖然誇張,但也不失實,多少企業盼著能從沈氏手裏拿下哪怕一兩個小項目,而以往能與沈氏合作的企業都頗具規模,趙氏雖然發展不錯,但尚不具備能與沈氏合作的資格。

若是此次能借機合作,無論怎麽樣對趙家的企業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至於那筆資金,與後期利潤比起來完全算不得什麽。

趙思勤眯著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狡黠,很明顯,單憑這一點他已經很是動心,現在的冷靜猶豫也不過是故作姿態。

沈南風接著說起來:“我二叔的事情,趙董也知道一些,按理說沈家的家務事不該牽扯您進來,但是之前您跟我二叔之間有過一些不愉快……”

他沒有細提錄音的事情,但趙思勤心裏比誰都清楚。

“如果我二叔真的掌握了沈家大權,暫且不談他的狼子野心,隻是他記仇的本性,無論是趙家的發展,還是趙佳晴的事業,恐怕都不會太順利。”

趙思勤一生最在意的隻有兩個。

一是他一手做起來的趙家企業,另一個則是一直被捧為掌上明珠的女兒趙佳晴。

而一旦沈誌恒得勢,必定會對二者構成威脅。

該怎麽做選擇,精明的趙思勤心裏肯定也已經有了想法,雖然他還沒有做出決定,但沈南風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你和我們佳晴的事情……”趙思勤沉吟半晌開口。

果然貪婪。

沈南風知道趙思勤其實並不完全相信輿論報道。

女兒的心思趙思勤看得透徹,他當然也希望她能夠和沈南風在一起,於公於私對他都有益處,而之前他之所以沒有否認媒體的報道,也不過是想趁勢促成這件事情。

如今既然沈南風有求於他,他必然想要借此機會再替女兒爭取一把。

沈南風直視他的眼睛:“趙董,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保證您獲得該有的利潤,但您也清楚,感情的事情從來不能勉強,我相信您也不願意在女兒的幸福這件事情上將就,對吧?”

明明還是謙卑的語氣,但周身卻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淩厲氣勢。

趙思勤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一向喜歡在既得的利益上再追加一步,但也從不過分執著於此,懂得抓住重點,知進退,才能穩妥立足。

梁敬開車,偶爾瞥一眼後鏡。

他呼一口氣:“董事長至今沒有清醒,沈誌恒現在也沒有動靜,一定是在等著關鍵時刻拋出手裏最後一張王牌。不過他一定沒有想到我們已經搞定資金問題,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些事情總算快要結束了吧?”

沈南風皺著的眉頭仍然沒有鬆開:“還記得上次的教訓嗎?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如果以項目做誘餌,從以往合作過的任何一家企業都能輕易拿到這筆資金,我不明白為什麽非要找上趙思勤,難道是因為趙佳晴的關係?”

到了現在,梁敬還在擔憂他婚約的事情,看來他時時刻刻都把父親的擔憂放在自己心上,沈南風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梁叔,你放心,婚約的事情我既然答應過爸,無論他的狀況怎麽樣,我都不會反悔。”

聽到他這麽說,梁敬總算有些放下心來。

“之所以找上趙思勤,也是出於很多考慮。首先,他因為錄音的事情跟二叔已經產生過不快,二叔掌權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從這一點出發,我們與他是在同一個立場上的;其次,趙氏規模算不上大,項目合作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更具**力;另外,也是因為他們的規模,在後期合作過程中,其實不會對項目本身造成太大幹預;最後……”

沈南風停頓片刻,歎了一口氣:“趙思勤之前參與過我二叔的事情,而這畢竟是沈家家事,再怎麽說家醜不必遠揚,我也不想讓其他的人再去知道。”

他冷靜地將個中緣由一條一條理清,剖於台麵之上。

這麽多的考慮是梁敬從來沒有去想的,他心裏忍不住又對沈南風多了一些欽佩。

說到底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麵對父親的昏迷,家裏突發的種種變故,又要全心打理公司所有事務,他冷靜睿智的頭腦不是常人可以去相比的。

車子轉過彎,梁敬又瞥了一眼車後鏡,眉頭完全蹙起來。

“我們好像被人跟蹤了。”他提醒沈南風,“我特意繞了路,但我發現後麵那輛出租車一直緊跟不舍。”

他的聲音裏都多了防禦。

沈南風卻好像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笑了笑跟梁敬說:“沒事,讓她跟著吧。”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前邊花店停一下。”

“姑娘,醒醒!”司機晃了晃向晚晚的胳膊,“前麵那輛車已經開進停車場了,你還要跟嗎?”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向晚晚睜開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

司機也是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見過跟人跟到最後結果把自己跟丟的,也見過跟到半路就號啕大哭的,像向晚晚這種把自己跟睡著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向晚晚伸了個懶腰,悶聲悶氣地問:“師傅,到哪兒了啊現在?”

說著,她扭頭看到外麵的醫院大樓,不等師傅回答,她又自問自答:“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向晚晚一邊朝醫院走去,一邊摸著自己癟癟的錢包歎氣。

跟了沈南風一整天,一丁點有用的情報都沒有收集到,自己的毛爺爺倒是飛走了不少。而且,沈南風的一整天真是無聊啊,公司、趙家、醫院,接下來又要回公司了吧?

她心底發虛,走進大廳的身形顯得有些鬼鬼祟祟,反倒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果然自己沒有做狗仔的潛力。

向晚晚一邊朝樓梯口移動,一邊搜索梁敬的身影,她還記得上次被梁敬抓到的狼狽模樣,但這一次將她攔住的不是梁敬,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姑娘。

向晚晚看著她手裏拿著的一大束花就發怵。

她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錢包,她可沒有錢救濟賣火柴的小女孩,當然,賣花的小姑娘更不行了。

“你好?是……”

“我不買花!”

小姑娘話都沒有說完,向晚晚就急急忙忙往後退,也顧不上再去跟著沈南風。

小姑娘不肯罷休,迅速跟上向晚晚。

向晚晚一回頭看見緊緊跟著自己的小姑娘,一下子更慌了,她看上去像是很需要買花嗎?怎麽就被這個一根筋的小姑娘盯上了呢?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兩個人你跑我追,跑到醫院外邊的公交站牌才停下來。

“你跑什麽呀?”小姑娘喘著粗氣氣呼呼地朝向晚晚喊。

“那你追什麽呀?我看上去像是買得起花的人嗎?”向晚晚胸膛起伏,也沒好到哪裏去。

小姑娘終於聽明白了這個誤會,又氣又笑:“我不是找你買花的!”

像是生怕向晚晚繼續誤會,小姑娘急急忙忙解釋。

“我是來送花的,就在你之前的一個先生,說是要我幫個忙:‘把這個拿給我後邊那個猥瑣的女生,她是我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個粉絲,這是福利,順便告訴她,我今天的行程到此結束,她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了。’”

小姑娘舉了舉手裏的花,又將話原原本本傳達過來,就怕向晚晚將自己當成什麽亂七八糟的騙子一樣。

向晚晚尷尬地笑了笑,這才跟小姑娘道了謝。

可是,自己看上去真的很猥瑣嗎?

向晚晚看著眼前的一大捧花,眼前浮現沈南風那張半笑不笑的臉,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蹤竟然已經暴露了。

站在窗邊的沈南風將樓下向晚晚的一出鬧劇盡收眼底,嘴角不自覺上揚,然後是更加嚴肅的神情:“梁叔,你去跟著晚晚,這段時間盯緊她的安全。”

“那你……”

梁敬知道沈南風已經決意出手,但越是這種關鍵時刻,沈誌恒越有可能對沈南風做出不利的事情。

“沒事,你去盯著晚晚,務必確保她的安全。”沈南風朝梁敬揮揮手,淡淡的語氣裏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從父親病房出來的沈南風並沒有直接下樓,而是轉身進了另一間病房。

躺在**的人仍然昏睡,但似乎已經有了些許意識,感覺到有人靠近,眼睛有微微怔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