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石頭呢?”

沈南風剛剛進了門,便看到癟著嘴一臉委屈的向晚晚,而站在一邊準備下班回家的阿姨更是一臉茫然。

他側頭示意阿姨先走,然後換了鞋走到向晚晚身邊:“來,跟沈先生說說,怎麽回事?”

向晚晚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直接進了臥室,順帶著反手將門關上。

沈南風愣了一下。

片刻之後,她又從門縫裏露出一顆小腦袋:“沈南風,我的小石頭呢?”

“扔了。”

麵無表情的兩個字。

得來的回應是一聲震天響的關門聲。

沈南風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又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看來沈太太最近脾氣越發見長了,或許他應該想個辦法。

他沒有追回宿舍,轉身拿了一條毛巾直接進了浴室洗澡。

向晚晚故意沒有鎖上門,本就留給沈南風一個哄哄自己的機會,可是她將自己捂在被子裏半天,都還沒有等到走近的腳步聲。

她光著腳悄悄將門打開一個小縫,外麵已經沒有了沈南風的蹤影,浴室裏嘩啦啦的流水聲讓她心裏有些失落。

這段時間以來,她總覺得渾身疲乏無力,整日好睡。

書上說,腳底有許多穴位,踩在石子路上可以幫助按摩穴位,緩解疲勞,有諸多好處。

可惜的是,院子裏的小路平坦得連一點凹凸都沒有。

她特意找謝宜弄了好多小石頭過來,昨天花了大半個下午才均勻地鋪在院子裏,可是哪裏料想,今天一大早起來,一顆石頭都沒有了。

家裏就她和沈南風,還有負責照顧她的阿姨三個人。

而阿姨昨天下午走得早,根本不可能是她收拾的。

“晚晚,你先別生氣,這也不能怪沈南風啊,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呢?”謝宜一邊吹著頭發,一邊對著屏幕扯著嗓子,“誰讓你到現在都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作響,幾乎要完全遮住謝宜的說話聲。

向晚晚撇撇嘴,想到些什麽,在心裏打翻了醋壇子,卻別扭著不肯說出來,隻是不甘心地跟謝宜說:“那……我剛剛也留給他解釋的機會了啊,他都不樂意搭理我,自顧自進了浴室去洗澡。”

“向晚晚,我跟你說……”

有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向晚晚迅速關掉視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機反按在枕頭底下,做出一副我什麽都沒有做的無辜樣子。

沈南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將手裏的牛奶放在她手邊。

“記得把牛奶喝掉。”

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站在窗邊擦頭發。

向晚晚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拗氣。

“沈南風,你看不出來我在生氣嗎?”

“看得出來,很明顯。”他隨手將毛巾扔在一邊,拿起桌邊的一本書認真研究,頭也不回地跟向晚晚說話,“所以,沈太太需要我怎麽做才能消氣呢?”

“可是你都不問我為什麽生氣?”

“什麽原因不重要,總之沈太太生氣一定是因為沈先生做錯了事情,”他在床邊坐下來,輕輕吻了吻她的左側臉頰,然後極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所以,我比較關注,要怎麽做才能讓你消氣。”

向晚晚心下一軟,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你為什麽要扔掉我的小石頭,你知不知道……”

“沒有固定的石子踩上去容易摔倒,你現在的狀況——”他頓了頓,拿起手邊的書繼續翻看,“並不適合這些,如果真的喜歡石子路,過幾天我可以找人在院子裏重新鋪一條。”

向晚晚有些心虛,難道沈南風已經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情?

她轉移話題,悶悶地開口:“我前天去公司找你,看見趙佳晴了。”

這其實才是她今晚想要說的事情。

她去公司找沈南風,結果秘書以趙佳晴在辦公室為由將她攔在了門外。

她堂堂老板娘,去找自己的丈夫還要避讓著其他的女人?

想到這裏,向晚晚就覺得不舒服。

“所以,你是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生我的氣?”沈南風放下手裏的書,將床頭的牛奶遞給向晚晚。

她原本想以拒絕喝牛奶證明自己的脾氣,可是碰上他的目光,立馬老實下來,就著他伸過來的手一口氣喝得幹淨。

“沈南風,我可是老板娘,憑什麽你光明正大地跟別的女人在辦公室裏,還不允許我進去?”

沈南風被她氣呼呼的語氣逗笑:“你都說了,我們是光明正大地在辦公室,那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向晚晚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每一次到了向晚晚麵前,沈南風立馬妥協,“老板娘,無論什麽時候,我跟什麽人在一起,你隨時都可以旁觀或者插手,怎麽樣?”

向晚晚歪著腦袋看他。

他又補上一句:“要是有人再攔你,一律格殺勿論,老板娘,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她得意地笑起來:“那上次我已經被你那個秘書攔在外麵了!”

沈南風將手機拿過來,手指迅速撥下一串數字:“林秘書,從明天起,你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向晚晚原本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她不過是開個玩笑,哪裏是真的要讓他這麽好端端地開除員工了?

“沈南風,我沒想要你開除他!”她急急忙忙解釋,“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吧?”

“能讓沈太太生氣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他故意做出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

向晚晚懊悔不已,本來隻是想耍個小脾氣,卻沒有想到就任性這一次,還殃及無辜,害得人家大晚上被開除,好像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她埋頭在被子裏。

沈南風看著**凸起的小小一團,仿佛可以想象出來被子下麵那張擰巴在一起的小臉,他看著就笑了。

把被子扯開一條縫,沈南風將手機通話記錄遞進去。

屏幕上顯示,九分鍾之前他所撥打的號碼,其實正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所謂開除林秘書這一回事。

向晚晚終於鬆了一口氣。

其實說到底,她倒也不至於真的生氣,沈南風也不過見了趙佳晴一麵,撇去朋友不談,至少沈氏與趙思勤還是有生意上的往來。

隻是,謝宜說,再怎麽恩愛甜蜜的情侶,一旦結了婚,感情就會越來越寡淡,最後變得索然無味,相互厭倦,一直到一拍兩散。

謝宜萬萬沒有料想到,向晚晚會把她的話這樣放在心上。

所以,即便向晚晚並不覺得她和沈南風之間的感情也會落到那種地步。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覺得有必要時不時給沈先生找點事。

不過現在看來,沈先生的表現她還算滿意。

那麽,是時候給他一個獎勵了——

“沈先生!”

向晚晚從被子裏鑽出來,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一臉嚴肅的樣子。

“嗯?”沈南風放下手裏的書,掀開被子,將那雙有些冰涼的腳丫子放在懷裏,兩隻手微微用力,像模像樣地對準穴位按摩起來。

向晚晚舒服地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將自己剛剛準備坦白的懷孕事件一下子拋到了腦後:“沒想到沈先生還有這手法,我不要石子路了,你每天都幫我按……”

麵對向晚晚的無賴,沈南風除了毫無底線的包容再沒有別的辦法。

“好。”

他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寵溺笑意:“既然沈先生表現這麽好,沈太太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他這麽一說,向晚晚用力一拍腦門,沒控製好力度,後腦勺撞到床頭,疼得自己齜牙咧嘴,她這才忽然想起來:“沈……”

突如其來的吻將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向晚晚像聽話的小孩子一般,乖乖閉上了眼睛,沈南風的動作卻忽然停下來,他的嘴唇緊緊擦著她的臉頰而過。

良久之後,他附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又深情:

“十月懷胎,辛苦沈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