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隱隱的期待
婁箏看了這大半日也沒什麽好看的了，就尋了個台階坐下，專心盯著上山的玉階等肖哲。
這邊，肖哲也越來越接近外峰的那處開了小集市的廣場，可隨著自己的步伐，他邁出去的腳步卻漸漸遲疑起來，不知不覺，他的速度就減緩了許多，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他抬頭悄悄朝著山下看了一眼，遠處廣場人聲鼎沸，碩大廣場上的人群就像是螞蟻一般。他隻敢匆匆瞥一眼，幾乎是下一秒就又低下了頭，沒來由的心跳加快，心情緊張起來。
她不過是想著借著他進入天蘅派而已，不然又怎會今日一大早就等著他了。等到他回到這處廣場，她肯定早已離開，又怎麽還會留在那兒呢？
是他這六年來太孤獨了，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遇到一個對他不錯的，就起了不該起的心思，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何況他又是斷了氣運的人。
她之前對他做的那些恐怕已經到了自己忍耐的極限了，見到了比他光鮮亮麗多倍的外門弟子怎麽還可能會記得他呢？說不定在背後，她早就咒罵他千百遍“黴煞星”了。
這麽一想，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然捏緊，左臉上因為極度隱忍，疤痕更加扭曲恐怖。
他將婁箏留在小集市就是給她機會離開，可現在一想到他真的見不到她了，他又壓抑不住心裏的難受。
到底他也是一個人，經曆這麽多的世態炎涼後，遇到溫暖，盡管外表沒表現出渴望，可是心裏卻早已想著緊抓不放。還是他太貪心了啊！
可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即便再不想麵對，也總會知道真相。
廣場上的人聲越來越清晰，但是肖哲卻不敢抬起頭來找婁箏的身影，他背著竹簍，低著頭，步伐緩慢。
都已近黃昏了。婁箏一直坐在漢白玉的階梯上。朝著上山處逡巡著，肖哲的身影即便是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可婁箏還是很快就發現了他。
她站起身就朝著肖哲跑過去。但是卻見肖哲邊走路邊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麽事情。
她來到肖哲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微微皺著眉。帶著些埋怨的道：“你怎麽這麽慢，都快三個時辰了。等我們趕回去都天黑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落在肖哲的耳中，卻像是黑幕裏唯一的一道光亮，他深邃的眼眸深處瞬間一道絢麗的光華閃過，而後猛然抬頭看向身邊的少女。
婁箏眉頭微皺。盯著他，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反應這麽大，“我嚇到你了？對不起。你快去取了天犛牛的奶賣的靈石，我們早點回去！”
少女麵龐精致美麗。微微皺眉的模樣像是一道小刷子在他心口輕輕瘙過，讓他忍不住的一陣悸動，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高興的心情了，但常年僵著臉的他，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要怎樣表現出來，又想起自己容顏醜陋嚇人，慌忙的又避開婁箏的視線垂下了頭。
到最後，肖哲隻憋出了個“嗯”字。
婁箏奇怪地歪了歪頭，隻能一同跟著他去取賣天犛牛的奶的靈石。
當肖哲從寄放的那位外門師兄手中領了一塊下品靈石後，婁箏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位二十出頭的外門弟子。
“明明是……”
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肖哲一把捂住嘴，用力拖到一邊。
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婁箏才掙紮開，怒道：“我親眼看見的，那些天犛牛的奶一共賣了五塊下品靈石，可他隻給了你一塊，就算要收寄賣費，也不用這麽黑心吧！”
肖哲慘然地扯了扯嘴角，“我當然知道那些天犛牛的奶值多少靈石，但若是我去賣，恐怕連一塊下品靈石也拿不著，那位師兄肯幫忙寄賣，多收些費用也是應該的。”
“你……”婁箏聽了他的解釋，隻覺得憋了一肚子的火都發不出來了。
是啊，他這樣倒黴的人，誰要是知道這東西是他賣的，就算是再好，恐怕也沒人敢上手了。
“都怪那什麽天運宗的元嬰大能。”婁箏火氣無處發泄，隻好咒罵了兩聲天運宗的人。
肖哲抿了抿唇，他明白，哪裏能怪天運宗的人，這一切都是他的命，可是他不服！
怒罵了兩句後，婁箏也平靜下來。
同時又暗斥這什麽該死的氣運，竟然會讓人這麽倒黴。
“你可還有什麽東西要添置的？如果沒有，我們就早些回去吧。”
肖哲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後將手中賣天犛牛賺來的一塊下品靈石遞給婁箏，“你拿著這個去那邊攤點買上兩身衣裳，剩下的買點吃食，我們帶回去。”
婁箏沒想到他會把辛苦賺來的靈石給她買東西，有些不敢確信，又有些不忍，想到這塊靈石是他大老遠背了一竹筐的天犛牛的奶換來的，卸下竹筐時，她都發現他頸部一圈勒紅，心中就有些酸酸的。
“我不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修煉可是要花很多靈石的。”
“你這身衣服不能穿了，拿去，我今天剛領了半年的雜役弟子俸祿。”說著就將靈石塞到她手中，有些不自在的轉過了身子，低下頭。
婁箏緊捏了捏手中還帶著他手心餘熱的靈石，再低頭瞧瞧自己這一身舊式的男子青衣袍子，忍了忍心中突起的酸澀，“好，那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等婁箏離開，肖哲這才抬起頭，悄悄看向少女纖細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
不管她接近他是什麽目的，這個時候，他都已經不想再計較了。
他現在隻希望，她能在他身邊待的時間長一些，不要讓離別來的那麽快。
婁箏在廣場上的小集市逛了一天，已經清楚了攤點的布局，這個時候直奔買衣裳的攤點，隨意買了幾身普通的女子穿的道袍，又買了些吃食，本想直接走了，可見到旁邊有一雜役弟子正在賣靈植的種子，腳步就頓了頓。
那雜役弟子甚是會吆喝，“上等的聚靈草種子，顆顆顆粒飽滿，一年就可成熟。”
婁箏身形一滯，聚靈草不就是煉製聚靈丹的主要靈植？之前課堂上還聽那外門師姐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