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共同作戰

桑玖既然認得他，白夙自然也認得他，應該說空華山上上下下的弟子皆認識他。

此人的畫像就懸在供奉著曆代空華派掌門畫像的清元殿內。

若非此人隕落，空華派的掌門也不會是顧明均。

“不可能！”白夙較桑玖冷靜許多，冷冰冰道。

桑玖猛然清醒，一怔，喃喃道：“白夙師兄說得對，不可能是他，他已經隕落了。”

三百年前，空華派前任掌門楚懷風在成親的前一晚忽然失蹤，空華派上下遍尋不著，半年後，楚懷風回到空華派，不但取消了婚約，還辭去了掌門之位，獨自離開了空華山，不久之後便傳來了楚懷風進階失敗神魂俱散的消息。

“那這人是誰？”桑玖一臉凝重的問道。

白夙沒有說話，或許是他自己心裏也不確定。站在巨龍背上的人手中執著一支白色的骨笛，橫笛而吹，正是白夙在古林中聽到的曲聲。

桑玖也注意到了：“是他在指揮著妖獸圍攻我們！”

說話間，楚懷風忽然抬起頭來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一雙眼睛中含著冰冷的光芒，看得桑玖宛如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涼水，透徹心骨的冰冷。

“白夙師兄……”桑玖不自覺的喚了一聲白夙。

他的修為不過在煉氣期，白夙被廢了修為，如今也不知道恢複了多少，無論眼前這人是不是楚懷風，修為定在二人之上。修仙界等級界限十分明確，以低階修為勝過高階修為不是不可能，隻是必須得依靠頂級的法寶和過人的手段，而他和白夙師兄身上的法寶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得了麵前這人。

手忽然被一隻略顯冰涼的手握住，桑玖抬眸，對上白夙從容沉靜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桑玖心中覺得一陣溫暖，緊張之感瞬間褪了下去，不自覺的反握住白夙的手，點點頭。

白夙微微彎了一下唇角，抬手結下法印，法印上刻著金色的咒文，化作光圈將二人護住。

銀龍載著楚懷風，長吟一聲，一掠而起，將海水攪得泛起巨大的白色浪花，一時之間，水珠漫天飛舞，恍如傾盆大雨在結界之外落下。

桑玖的手握成拳頭，不斷收緊，忽然長舒一口氣，握著流光劍躍出光圈。

這一番舉動來的太突然，白夙隻覺得身邊一道白影掠過，下意識的伸出手，卻隻抓到一片衣角。

“桑玖！”白夙麵色一冷。

桑玖落到楚懷風的對麵。擒賊先擒王，若不打倒楚懷風，他必然會召喚出更多的妖獸，到時候他和白夙的處境隻會更加危險。不再多想，手中流光劍直取楚懷風要害。

銀龍猛地抬頭，噴出一道水柱。桑玖向後翻轉，避開水柱，眼角餘光瞥見白夙驚怒交加的表情，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握劍再次飛身而上，削向銀龍。

劍刃觸到銀龍堅硬的鱗片，發出叮的響聲，銀龍猛地甩尾，擊中桑玖的身體，桑玖倏地飛了出去。

白夙驅劍，劍影自空中劃過，接住桑玖急速下墜的身體，一把將他抱入懷中。

桑玖胸中氣血翻湧，嘔出一口鮮血，抬眸看白夙。

白夙冷著臉斥道：“胡鬧！”

“隻是……想……保護師兄。”桑玖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不需要你保護，保護好自己即可。”白夙麵無表情的回道，

桑玖慌了，急急忙忙道歉：“對、對不起，師兄，是我魯莽了。”

白夙不再言語，伸出手指抹去他唇邊血痕，將他護到身後，抽走他手裏的流光劍。

桑玖一愣：“白夙師兄？”

白夙默默看他一眼，提劍飛出結界，落到銀龍對麵。銀龍揚起脖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白夙麵無表情的揮出一劍，劍光如水，劃過銀龍的蹄爪上，銀龍受痛，發出一聲長吟，頓時海浪升起萬丈高，白夙身影化作疾風後退。

“師兄小心！”桑玖趴在淩霜劍上，看著光圈外白夙孤身戰鬥的身影，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砰砰亂跳。

白夙忽然飛身而起，落在銀龍的背上，一劍刺向楚懷風，不料長劍竟毫不費力穿透了楚懷風的身體。

海風迎麵撲來，楚懷風的身體晃了晃，忽然分崩離析，化作了飛灰。

白夙與桑玖皆是一愣，足下的銀龍暴怒，扭動著身體，似乎是想將白夙給摔下來。

白夙伸手接住從楚懷風身上跌落下來的骨笛，穩住身體，一劍朝銀龍的頭劈下。

這一劍尚未斬下，銀龍倏地變作小蛇般大小，飛速的鑽進了海裏。

白夙連忙穩住身形，朝桑玖這邊掠過來，忽然，桑玖麵色劇變，大叫道：“白夙師兄，身後！”

危險來的太快，白夙來不及細看，隻能憑感覺回身一劍斬下。

隻見方才鑽入海中的銀龍忽然又從白夙的後麵飛出來，張開大口，竟似是要一口將白夙吞下。

白夙這一劍裹挾風雷之勢，銀龍悲鳴一聲，重新跌落進海裏，飛濺的血珠迷住了白夙的眼睛，與此同時，耳畔傳來細微的斷裂之聲，手裏的流光劍忽然斷作了兩截，其中一截隨著銀龍落入茫茫碧海中。

白夙伸手抹去眼中血珠，提著斷劍朝桑玖走去，載著桑玖的淩霜劍上附有白夙的神識，緩緩落在礁石上。

桑玖快速的跳下劍刃，急切的迎向白夙：“白夙師兄你沒事吧？”

白夙搖搖頭，將劍還給桑玖：“劍斷了。”

桑玖臉上一陣惋惜，癡癡的望著斷劍道：“可惜了師父的好劍。”

白夙摸摸他的頭，沒有說話。桑玖抬起臉，道：“方才那人是幻影麽？”

白夙頷首：“楚懷風應該是銀龍曾經的主人，楚懷風死後，銀龍失了主人，便自己織出幻影緬懷他。”

桑玖歎息：“真是一條忠心的龍，它死了麽？”

白夙搖頭：“受了重傷。”

桑玖將斷劍放進儲物袋中，回頭看見海灘上不知何時多了很多妖獸，皆虎視眈眈的看著桑玖二人，看來是被銀龍的長吟聲給引過來的。

“白夙師兄。”桑玖神情緊張的喚了一聲白夙。

白夙道：“別怕。”

他向來性子極冷，即便是安慰人，也隻是冷冰冰的別怕二字，然而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在桑玖的耳中卻覺得分外的溫暖。

桑玖頷首，與白夙並肩而立。那一瞬間，他忽然記起白夙曾說過的一句話——這個世上我隻願你與我並肩而立。

麵上不由得露出微笑，白夙師兄說過，隻有他而已，隻有他才能站在他身邊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