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獸王骨笛
白夙攤開掌心，掌中躺著的正是剛才從楚懷風上掉下來的骨笛。
桑玖道：“這是什麽？”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應該是獸王骨笛。父親留給我的半張上古殘卷中曾有過記載，獸王骨笛乃是上古獸王的遺骨所製，吹奏出來的聲音可號令萬獸。”
“這麽神奇？白夙師兄，你會吹骨笛嗎？”
“會一些。”白夙低眉看了手中骨笛一眼，橫笛在唇邊，注入靈力，立時便有曲聲流瀉而出。
那聲音不似普通管弦所奏，低沉而輕緩，像是人間最親密的呢喃，極致柔，百轉千回，忽然間，音調猛的拔高，似蒼鷹長嘯，又似猛虎低吼，幾個盤旋，又逐漸低沉下去。
時間恍如回到了天地最初，萬物皆處於混沌中，唯有這曲聲，寺廟大鍾一般的遼遠。雖然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依舊清晰可聞。
低至極致之處，音調漸漸往上，猶如千軍萬馬一樣的聲勢，瞬間便震懾了天地，又如一柄藏在黑暗中的鋒利寶劍，讓人無處躲藏，恍惚間，仿佛見到了浩浩的獸群自天際邊湧了過來，彎下前蹄，用最虔誠的方式膜拜著天地的強者。
桑玖猛地驚醒，轉頭看邊的白夙。方才所見並不是他的錯覺，本來還氣勢洶洶的妖獸皆曲起前蹄，朝白夙跪下，從遠處飛來的仙鶴也因這曲聲停下，揮舞著優美的翅膀在白夙周翩翩起舞。
此刻的白夙直著頎長的影立於礁石之上，橫笛而吹，目不斜視，狹長鳳目中自含了一道冷光，白色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全上下散發著屬於強者凜然的氣勢。
桑玖忽然有一種錯覺，白夙是那天神墮入了凡世，合該接受這蒼生的膜拜。
曲聲忽然一轉，白夙抬起眸子，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宛如滄海龍吟，名劍出鞘，震人心魄。在這曲聲的迫下，妖獸紛紛站起體，如潮水一般朝古林中狂奔而去，不多時便沒了蹤影，隻剩下蔚藍的海水安靜的漫過金色的沙灘。
白夙放下骨笛，遙望著海麵，眼中含著寂寥，這樣的他，仿佛淩駕於蒼生之上，令桑玖一時之間都不敢朝他走近。
他忽然偏過頭來看桑玖，輕輕的笑了一聲：“原來這獸王骨笛當真如傳說般厲害。”
本來不近人的臉龐因為這一絲笑容瞬時多了幾分生動，桑玖鬆了口氣，蹭到白夙邊，誇讚道：“那是白夙師兄厲害，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我可不知道怎麽吹。”
白夙伸出手，本來打算摸桑玖的頭，卻不知何故又收了回去。
桑玖麵上一陣失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好了，危機終於解除。”
“還沒有。”白夙搖頭。
桑玖頓時緊張起來。
白夙又道：“眼下危機雖然已經解除，前路還有更多的危險等著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
話音剛落，嘴角忽然滑下一絲血痕。
“白夙師兄！”桑玖麵色劇變，眼睜睜的看著白夙忽然單膝跪在他麵前，垂下了頭顱。
桑玖心中狂跳，蹲在白夙麵前，伸手抬起他的臉。隻見白夙一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半斂著雙眸，若非還有微弱的呼吸，桑玖幾乎以為他死了。
“真沒用，才吹了一首曲子，竟似將靈氣耗盡了。”白夙自嘲的笑道。
聽到白夙的聲音，桑玖狂跳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他扶著白夙的肩膀，用體支撐著白夙的重量，自儲物袋中取出回元丹，隨手倒出半瓶，遞到白夙唇邊，輕聲道：“師兄，張口。”
白夙抬眸瞧他一眼，聽話的張開嘴巴，將那回元丹當做飯食一般食用。
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了一些血色，桑玖暗中鬆了一口氣，扶著白夙緩慢的站了起來。
白夙道：“桑玖，結陣，替我護法，我需要療傷。”
“嗯。”桑玖點頭，自儲物袋中取出道具，在沙灘上布了一個小小的陣法。自己則和雪貂守在陣外，轉頭對白夙道：“師兄放心，我定拚死護你周全。”
白夙微笑：“我信你。”
所幸白夙隻是因為使用骨笛耗盡靈氣，並未受什麽重大的創傷，一番休整和丹藥的補充之後，白夙自陣中走出，臉色已恢複如常。
“師兄。”桑玖抱著雪貂站起。
白夙定定的瞧了他片刻，忽然道：“可是肚子餓了？”
桑玖的眼睛宛如天邊的明星，忽的亮了一下。
***
古林外，金色的沙灘上，篝火在夜風中跳躍著。白夙淡定的翻轉著手中的烤，任它在火中被烤的噗噗作響。
桑玖抱著雪貂坐在一旁，瞪大著雙眼看著烤，眼中綻著幽綠的光芒。窩在他懷裏的雪貂一副躍躍試的樣子，若不是桑玖緊緊按住它，估計它已經撲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白夙將手中的一半烤兔遞給桑玖：“可以吃了。”
桑玖兩眼放光的接了烤兔，低頭看雪貂，雪貂正瞪著一雙眼睛，眼巴巴的望著他。
心滿意足的吃完了烤兔，坐在篝火邊，困意便如潮水般湧了上來。桑玖倦怠的看了白夙一眼，不出所料，那抹白影入定似的坐在不遠處，安靜的望著前麵映著月影的大海。
桑玖努力的撐著眼皮，忽然聽見白夙道：“困了便睡吧，我在這裏。”
桑玖心裏一陣溫暖，搖頭道：“我不困，我陪白夙師兄守夜。”
白夙沒再理他，桑玖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晃了晃腦袋，困意卻是怎麽都趕不走。過了一會兒，桑玖朝一邊栽倒，進入了夢境中。他懷中的雪貂也忍不住合了眸子，沉沉的睡著了。
白夙轉頭看了桑玖一眼，重新將目光投向海麵。漸漸的，海麵上有了變化，本來還平靜的水麵忽然起了波瀾，晃碎了銀盤似的的月影。海水漸漸分向兩邊，露出一條路雪白的路來，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道纖弱細長的影。
那是少年的影，墨衣上覆了一層淺淺的月華，衣擺隨著走動揚起一抹弧度。他從海中走來，足下踏著細碎的白沙，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少年停在白夙麵前，忽然單膝跪下道：“喬朗見過主人。”
白夙抬眸看著他道：“楚懷風是你的前任主人？”
喬朗頷首。
白夙又問：“他是怎麽死的？”
“渡劫失敗，魂魄被天雷劈散。”
白夙卻是一臉不信，也沒再說任何話，隻道：“我擊敗了你，所以你便認我為主？”
喬朗點頭：“不錯，喬朗願與主人結下血契，除非主人隕落，否則喬朗永遠追隨主人。”
白夙道：“你是上古神獸的後裔，這筆交易倒是我占了便宜。”
喬朗道：“公子天縱英才，若潛心修煉，將來必能造福蒼生，若能追隨公子，是喬朗的福分。”說罷從袖中取出一枚戒指雙手奉給白夙，“此乃海納之戒，裏麵皆是主人生前收藏的寶物，請公子笑納。”
白夙嗤笑一聲，並不心動：“拿前任主人的寶物來賄賂於我，不知你安的是何心思？”
“主人生平行遍天下險地，打敗對手無數，才獲得這無數機緣，主人殞前曾托付喬朗為它們尋找一個適合的主人，如今它們落在公子手中，也算是不辜負了主人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