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照耀在每一處角落。

主動請纓來的人們,因為雲錦的存在,幹勁兒十足。

多羅伯顏看著隻與他相隔三步之遙的女子,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為什麽會北漠語,又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

雲錦仍舊還是那個雲錦,站在那兒,穿著最普通的葛衣,卻比陽光更加耀眼。

他不自覺的彎了眸子,抬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那裏正在不受控的,瘋狂的跳動。

……

日落而息。

夜幕降臨時,雲錦與伯顏已回到了多羅部部族大帳。

這裏春日的夜比之大殷還要更冷。

雲錦下馬時,多羅冶已經站在外麵,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小臂上搭著一件薄裘,神色淡漠,卻在見到雲錦往這邊走來時,三兩步走上前去,作勢要將狐裘披在她身上。

雲錦裝作不經意的,疏離的讓開了一步,抬手接過他手中的狐裘披在身上。

“多謝。”

狐裘被拿走,多羅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略顯尷尬。

好在金今趕緊上前,把手中的狐裘披在了伯顏身上,笑著轉移話題。

“伯顏大人,雲三長老,那個……圖雅閼氏來了,今日午時過後到的。”

“她來幹什麽?”

提到圖雅閼氏,伯顏沒什麽好辭色。

阿茹娜與多羅查幹謀反,本就死有餘辜。

她上一次鬧事,多羅部看在她思妹心切,這些年又的確幫過多羅部的份兒上,給她留了幾分薄麵,這次伯顏可不打算繼續任由著她發瘋胡來。

“說是阿茹娜的遺物都在這裏,她思妹心切,來這裏小住一段時日。”

“沒有其他的了?”

“……沒了。”金今搖頭。

有兩個人岔開了話題,多羅冶這會兒也已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不必理會她。”

雖未指名道姓,但金今和伯顏就是很明白的聽出來了,這句話說說給雲錦聽的。

雲錦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圖雅閼氏隻要不做針對她的事情,她也懶得去幹涉。

“雲錦?你就是雲錦沒錯吧,本閼氏等了一日,終於將你給盼回來了。”

女子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雲錦抬頭望去,便看到數丈開外的地方,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在侍女的陪同下往這邊走。

邊走著,嘴裏還不斷的招呼著她。

雲錦觀察片刻,見她麵上並不帶怨氣,看來不是興師問罪來了。

“圖雅姐姐,別來無恙。”

伯顏上前一步,站在了雲錦麵前,擋住了圖雅閼氏望過來的視線。

眼見圖雅閼氏麵色微微扭曲了一陣兒,但很快又恢複如常,走到幾人麵前,打趣兒道:“伯顏,許久不見,你又長高了不少,像你哥一樣俊俏了呢。”

“圖雅姐姐也不見多老。”

伯顏皮笑肉不笑的,小嘴兒甜的像淬了毒似的。

激得圖雅閼氏好不容易維持住的笑模樣險些裂開了去。

隻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又假裝聽不懂伯顏的冷嘲暗諷,笑道:“伯顏,你可真會開玩笑。”

雲錦腳下微動,向左挪了一步,暗中打量著圖雅閼氏。

心中泛起了嘀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對圖雅閼氏這個人雖不了解,但她既是阿茹娜的親阿姐,又是自小一起長大,行事作風上應該查不到哪兒去,可如今自己這個被多羅查幹指控殺了她阿妹的人就在麵前,圖雅閼氏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有說有笑的,實在反常。

“雲錦,本閼氏可終於是見到你了。”

雲錦低下頭,看著自己被圖雅閼氏忽然牽起來的手,一臉懵逼。

“圖雅閼氏。”

雲錦想抽回手,但圖雅閼氏攥得很緊,除非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使勁兒把手抽出來。

那樣一來,就落了圖雅閼氏的麵子。

她看著拉著自己的那雙手,思考片刻,放棄了掙脫的想法。

倒不如看看這個嚐被阿茹娜掛在嘴邊兒的姐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雲錦,啊,不對,現在要叫你三長老了。”

“上一次的確是我的不對,阿茹娜是我的妹妹,當時我得知了她的死訊,心中悲痛萬分,就聽信了多羅查幹那個小人的讒言,想要治罪於你,但現在想想,無憑無據,我不該將這件事怪在你的頭上……”

“隻可憐我那妹妹,年紀輕輕就為歹人所蠱惑,最後丟了性命。”

圖雅閼氏說著,又控製不住的掩麵低聲啜泣起來。

趁著這個間隙,雲錦抽回了手,腳步輕挪,後退了兩步。

確保圖雅閼氏不能再來抓到她的手。

“嗨呀,你看我,說著說著又哭了。”

“雲錦,我今日是想……”圖雅閼氏下意識的還想來捉雲錦的手,手都伸出去了,卻發現雲錦早就退遠了,她動作一頓,顯出幾分尷尬來,隻好縮回手握著帕子,硬著頭皮接著說下去,“我是來與你道歉的。”

雲錦心頭微動。

道歉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

她不說話,等著圖雅閼氏的下文。

這麽多人看著,圖雅閼氏姿態已然放的極低,現下雲錦卻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這讓她很是不好受。

可已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再翻臉定是會功虧一簣的。

“雲錦,三長老,我此番是真心實意來與你道歉的,多羅查幹那離經叛道的賊人,我也已命人將他帶了來,任憑你們處置,如此,還不能看出我的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