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什麽時候都不忘跟我談條件。”

多羅冶冷哼一聲,麵露不悅。

這個女人,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命數攥在誰手裏嗎,給她點兒好臉色就得寸進尺,竟然還敢再他麵前三番兩次的提要求。

“陪我滑雪,我滑得開心了,說不定會考慮。”

不待雲錦拒絕,多羅冶已伸出手,拉過雲錦的手腕,將她拉到了雪板上,男人也隨後站了上去,這毛皮雪板本就不大,他們兩個成年人站上去,身體順勢貼到了一起,遠遠看去,顯得尤為親密,雲錦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膛之間那顆跳動的心髒。

她皺眉,想要挪動腳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些。

多羅冶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緊緊牽住了她的手腕,一隻腳踏出去,猛然發力!

雪板嗖的一下直直滑下去,雲錦隻覺身體猛地向後,又被牽引著向前,耳邊隻剩下淩冽的風聲,視野之內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飛速的在眼前閃過,她的心跳逐漸加速,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左右晃動著。

男人瞥了一眼她,抿唇笑著,抬手扶穩了她,“原來還有你不會的啊,真是難得啊!”

雲錦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好在多羅冶的力氣足夠大,雲錦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將身體大半的力都灌注到了一雙胳膊裏,壓在了多羅冶身上。

男人隻覺得手上一重,雪板不受控製的一抖,雲錦都以為他們兩個今天要摔在這斜坡上了,誰知道多羅冶腳下一晃,雪板騰空而起,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速度飛快的向下俯衝而去。

“這就怕了?我怎麽記得……你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嗎?”

“誰說我怕了?”雲錦緊緊閉著眼睛,隻留了一絲的縫隙,裝作無事發生。

口是心非的女人。

隨著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雲錦的心跳也跟著越來越快,隻覺得整個人下一刻就會被拋出去,這種仿佛一切都脫離掌控的感覺實在驚險又刺激。

多羅冶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雲錦,終於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隻會跟他耍心眼兒的女人了,“別緊張,睜開眼睛,曲起雙腿,慢慢感受你腳下的雪板,我扶著你,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他放緩了聲音,用了十足的耐心,一步步的引導著她。

風自臉頰掠過,多羅冶的聲音也跟著一起融進了風裏。

偶爾還有兩片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又很快融化,不見了蹤跡。

雲錦嚐試著,左眼慢慢睜開了一條縫隙,這會兒的雪坡已經沒那麽陡了。

方才雖然緊張,但到底是聽清了多羅冶說的話,按他說的,雲錦慢慢睜開眼睛,模仿著他的動作,曲起雙腿,一腳踏在前麵,一腳挪在後麵,慢慢的,果然找到了一點兒感覺。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逐漸清晰起來,向遠處望去,她還能看到接雪而生的藍白色的雲。

好奇妙的感覺。

雲錦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瓣,那雙向來充滿了倔強的眸子裏多出了別的神采,比天邊的雲還要好看。

多羅冶比她高大半個頭,將她眼中的萬般景收入眼底,心髒的某一處,不可抑製的咚咚咚狂跳著……

他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折話本子裏的話:有美人兮,見之無悔。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有喜歡上了她,這樣不著邊際的想法。

慢慢鬆開扶著她的手,卻又默默的呈現出保護的姿勢。

兩側忽然沒了倚仗,雲錦慌了一下,就在多羅冶要再扶著她時,雲錦卻已經穩下心神,慢慢的,一點點張開雙臂,像是鳥兒一樣,仰起頭,感受著與外界的關聯。

感受著滑板的節奏,慌亂沒有節奏的心跳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節奏,歸於平穩。

失去掌控的感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靈魂前所未有的滿足,是她許久沒嚐過的,自由的味道,大腦的興奮傳遞著,讓雲錦暫時忘了壓抑已久的痛苦,她微微側頭,興奮道:“多羅冶,我真的會了!”

話音落時,兩人同時愣住了。

雲錦心中一跳,恨不得時間回到剛剛那一刻,她怎麽忘了,她現在是在北漠,身邊這個男人,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多羅冶自然也聽到了她喚自己的名字,算了,誰讓他心情好,讓她叫一叫也無妨。

兩人心思各異,一時間都分了心神。

“小心!”

“嘩啦啦……”

雪板失了控製,直挺挺的撞進了雪堆兒裏,人仰馬翻,上層的積雪撲簌簌的蓋在了兩人身上。

“咳咳。”

雲錦扒拉開落下來的雪,手腳並用的從裏麵爬出來,這下倒是好了,臉上脖子上全都是雪,自然,多羅冶也沒好到那兒去,方才撞進雪堆兒的一瞬間,多羅冶下意識的抬手去護著雲錦的腦袋,現在連帶著袖子裏也裝滿了雪。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爬出來時迅速起身,抖落了身上的雪,掩飾性的掩麵咳了兩嗓子,腦袋上還盯著一坨雪,還想找補什麽,雲錦卻忽然笑起來。

“你,你笑什麽?”

“大人難道不覺得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多羅冶一顆心髒不受控製的砰砰跳動,放在身側悄悄抖雪的手不自覺攥緊。

就在他滿心期待雲錦會說出什麽話來時……

雲錦:“沒有戰爭和血腥的吞並的話,所有人都能像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多羅冶一愣,他有時候真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這個不大不小的腦袋裏,除了百姓,難道就裝不下別的東西了嗎?

“說的輕鬆,可你看看,北漠這樣的地方,到了冬日,食物匱乏,百姓凍死餓死的都不在少數,連命都要沒了,拿什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雲錦沉默片刻,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牛皮紙,遞到了多羅冶麵前。

男人接過,本想問問她哪兒來的牛皮紙,但在看到上麵所刻畫之物時,卻愣怔住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