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說的就是他了。

我掀著沉重的眼皮看這俊美如玉的神經病患者,發現他又換了身衣裳,不是那身白的了,穿一身暗紅米字紋圓領袍,鑲玉腰帶也換了條,看起來真是低調奢華騷包瀟灑。

神經病此時坐在方桌邊椅子上,一手擱在桌麵上,修長手指轉著一柄紙扇玩兒,在映亮半室的紙錢火光裏,也看我,眼裏似有一絲疑惑閃過,語氣冷漠道:“狗奴才你看起來像是發瘟了。”

我忍不住猜想他到底是是個什麽身份,竟然大白天也敢溜到皇帝的後院來了,而且還是為了來霸淩一個太監找樂子,真是想不通他腦子裏裝了什麽。

手裏紙錢燒完了,我翻了個身背對他,將被子往肩膀上扯了扯。

“你!”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冒犯般帶著怒火。

“我看你是在找死。”他沉聲道,“我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

“已經快要死了。”莫名其妙就要殺人,我回答他,“你想殺了我?來吧,隨您的便。”

他冷笑一聲:“挨了八十板子就要死了?還有這麽嬌氣的太監?”

我閉上眼,心想他竟然連我挨了幾板子都去打聽了,不能夠再無聊了。

身後半晌沒動靜,我也並不關心。

他卻走了過來,靜靜站了片刻,展開折扇擋住我下半張臉,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平緩了下呼吸,一副高高在上寬宏大量饒恕了我的罪孽的模樣:“我不與你計較。”

???有事嗎?我做錯了什麽需要他原諒我?

他神情冷漠地收回扇子,忽然一下掀開了我的被子。

“哪兒來的這麽多血?”他皺著眉,“太監淨了身之後會來葵水?”

我:“……”

“我是淨身,不是變性,麻煩您有點兒常識,謝謝。”

我把被子又拉了上來。

“所以是哪兒的血?打板子不可能流這麽多血。”

沒人搭理他。

一秒後,整張被子都被掀在了地上,他直接用扇子挑進我衣擺底下,堅硬扇柄抵著腰間皮膚一路下滑,勾住長褲褲頭就要往下拉。

“你他媽有病?!夠了吧!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不能放過我!”

我對這人的粗魯和離譜忍無可忍,抓住褲子一下子坐起,屁股和腿間瞬間劇痛讓我沒法坐著,然而這會兒要是躺回去,氣勢就更弱了,隻得順勢起身站在**。

卻又因為猛地一站,腦袋一陣發昏眩暈,不能控製地就朝前栽去。

很該死地栽在了他懷裏。

他身體僵直了短短一瞬,隨即伸手摟住了我的腰。

我揪住他的衣領:“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哪兒招你惹你了能不能告訴我?皇宮裏的太監那麽多,沒人在意我是不是逃走了……”

他看著我的臉皺眉:“你起燒了。”

“你非要抓住我不放……還讓司禮監掌印這麽大個太監來查我,欺負人就那麽有趣嗎?你們這些無聊的封建地主沒有別的消遣了嗎?真後悔那天晚上救你,我再也出不去了,一輩子都要留在這破地方當個太監!”

我朝他臉上揮出一拳,卻在半空被他手掌輕鬆包住,一個用力,將我摔回在**。

他瞳孔震了震,吸了口氣似是壓抑怒火:“你……就這麽不願意待在宮裏?監欄院太苦了是嗎,我讓我親戚說句話給你個好差事……”

“什麽好差事,你把自己閹了當去吧!”我抽回手,被子拉上蒙住頭。

他在我身後站了一會兒,忽然傳來什麽東西哐當倒地的巨大聲音。

“我該殺了你!”他怒罵一聲,出去了。

我轉頭看,見地上倒著屏風,屏風上的仕女圖被邊上椅子棱角劃開了一條大口子,已經廢了。

打碎一套杯子就要打二十板,那屏風呢?

我還挨得起多少打?

窗外月上中天,我看著月亮發了好一會兒呆。

中秋好像要到了,每年這個時候,我媽都會開始準備做月餅,因為我喜歡吃蛋黃,我家的蛋黃月餅裏頭都是雙黃,蛋黃多豆沙少,每一口下去都一定能吃到很多的鹹蛋黃。

我掀被下床,走到井邊,低頭望著黑黢黢的水井。

“狗奴才你站在哪兒幹什麽?”

那傻|逼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來了,我抬頭的時候他剛從屋頂瀟灑躍下,穩穩落在院中。

我:“你說這井裏會不會隱藏著哆啦A夢的時空穿梭機?”

他非常困惑:“你說什麽?”

“我要跳下去。”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