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風給我喂完藥後,有太監來稟,說兩個大臣在書房等趙煜風商議政事,趙煜風便去了。

兩個灰衣太監守在屏風外,偶爾我一起身,他們便迅速從屏風後現身,問我有什麽要伺候的,給我端茶送水穿衣服。

但除了這些基本的服侍要求,其他的話他們一概不搭理,除非必要,也不說話。

午飯也是一碗山藥枸杞粥,白米裏頭浮著幾塊可憐兮兮的山藥和枸杞,連油星子都沒瞧見一顆。

我對趙煜風非常失望,我昏過去之前明明聽見他說讓禦廚弄點兒好吃的,這就是好吃的嗎?往裏麵擱塊肉能窮死他這狗皇帝還是怎麽的?

喝完粥後又喝了碗苦藥,我在**躺了一下午,雖然很無聊,但想想平時這會兒應該在監欄院刷恭桶劈柴揀石炭,再摸摸絲滑柔軟的被子,在被子裏翻個身伸個懶腰,我就感覺到一點幸福了。

到天擦黑時,我感覺睡得太多有些頭昏,便穿衣服下床出去活動活動。

我又穿回了那身紅的太監服,然而走在含章殿裏,卻沒有第一次穿時的那種威風感覺了。

這是趙煜風給的東西,我知道他隨時也能拿走。

伺候我的那兩個太監太悶了,我出去想找別人說說話,然而一連找了好幾個人,都和之前一樣,一見著我就躲開了。

我已經服軟了順從了,為什麽還是這樣?還是說他們不和我說話不是趙煜風的意思,而是真的很討厭我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沒意思,我又回到趙煜風起居室邊上的耳房裏,也就是我醒來時睡的那間房間,這裏現在是我的臥房了,我在裏麵溜達一圈,那兩個灰衣太監就像尾巴似的一聲不吭地跟在我屁股後麵。

“跟我說說話吧,好不好?”我忽然一下回身,抓住其中一個太監的袖子,“我唱歌給你們聽?或者,或者你們想聽笑話嗎?咱們猜謎?”

被我抓住袖子的太監低著頭沉默地把袖子從我手裏抽出去,繼而一躬身,兩人都退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放空了一會兒,繼而出去一個人在門檻上坐著,不再找人說話了。

這時辰含章殿裏正忙碌,太監們忙著上燈,給趙煜風預備膳前洗手的熱水,司膳太監們也已經來了,正在膳房溫著菜候命。

不多會兒,趙煜風回來了,起居室窗戶上倒映著一個束著發髻的修長男人的身影,一看就是他,隻因侍衛們都在殿外或者殿門處值守,而殿裏的男人,隻有兩種,一種是趙煜風,一種是太監。

太監得嚴格按照宮中規製,衣冠整齊,戴黑色紗帽,所以這個沒戴帽子的男人身影,就隻能是趙煜風了。

那身影在紙窗上晃過,朝門邊來了。

我下意識地迅速起身回了屋裏撲到**去。

剛上床,果然就聽見他的腳步聲進來了,我又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他今日都吃什麽了?”趙煜風的聲音問。

“回您的話,午膳一碗山藥枸杞粥,膳後喝了碗藥。”

“那藥苦,也沒給塊糖給他?”

回話的人語氣怯了些,弱著聲道:“回皇上的話,沒有吩咐,奴才們沒敢多給吃的。”

果然是這狗皇帝不讓給。

趙煜風:“罷了,讓禦廚來的人先挑些點心果子和清淡的菜送這屋裏來。”

不多會兒,司膳太監們傳菜進來了,我鼻子不受控製地動了動,聞到空氣裏漂浮著的飯菜香氣。

來上菜的人陸續又退了出去,屋裏重歸安靜,我猶豫著什麽時候醒來比較好,可是心裏總覺得有些難麵對趙煜風,白天的時候我精神差,他又忙,兩人間便無事發生。

然而現在夜裏,我精神好了,他也閑下來了,這怎麽相處?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趙煜風坐到**來了,手臂壓在我枕頭上,一塊氣味香甜的什麽東西碰到了我的嘴唇。

吃,還是不吃?吃就暴露我裝睡了,裝睡算欺君嗎?

猶豫間,趙煜風手一動,便要把東西拿走了。

我頓時慌了,忙張嘴咬住了他手裏的東西,叼進嘴裏一嚐,發現是塊浸足了糖汁的蜜棗,又甜又軟很好吃,吃完了還忍不住舔巴嘴唇。

正有滋味,趙煜風灼熱呼吸近了,下巴上剛冒頭的些許略硬胡茬紮著我的臉,頃刻間便要親住我的嘴。

說時遲那時快,我臉迅速一偏,他嘴唇落在了我臉頰上,他再追,我再偏,臉埋在了被子上,還用手臂擋住,嚴防死守,心髒嚇得一頓亂跳。

躲完又後悔,心想他不會生氣吧?

趙煜風停了動作,鬆開我,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了床,聽碗筷相碰的動靜,是坐到桌邊吃飯去了。

我也坐起身來,懵了一小會兒,下床繞過屏風,隻見耳房裏並無伺候的宮女和太監,趙煜風正坐在桌邊獨自用飯,桌上擺滿了一桌子精細的菜肴和幾碟子點心蜜餞,碗筷除了趙煜風正用著的那副,還有一副。

“皇上,奴才能吃飯嗎?”我站在桌子旁邊厚著臉皮問。

“吃吧。”他淡淡地撇了我一眼。

我忐忑地坐下,拿起碗筷盡量斯文小心地夾菜吃。

“你腸胃尚未完全恢複,肉要少吃。”他又道。

我伸向燉豬蹄的筷子略一停滯,轉了方向,夾了一筷子焯青菜進碗裏吃。

趙煜風比我先吃完,放下了碗筷,坐在一邊看我吃飯。

我有點兒緊張,心想他都不吃了,我是不是應該也放下碗筷,但是看著滿桌子的菜又舍不得,便盡力忽略他盯著我看的視線,硬著頭皮繼續吃。

“吃這麽多夠了,再多吃胃要受不住。”趙煜風道。

他說這句話時我剛吃了一個糯米肉丸,這東西我一吃起來就很難停住,即便他這麽說了,我還是大著膽子又夾了一個,正要吃第三個,趙煜風衝外麵道:“來人,把菜撤了!”

菜撤了,兩個紅衣太監伺候趙煜風漱口洗手,還有兩個灰衣太監則捧著茶盞和盛有溫水的銅盆來到我麵前,我別扭地學著趙煜風的樣子漱口洗手。

洗完手趙煜風沒說一句話便又去了書房,幾個太監也退了下去,耳房裏又隻剩我一個人對著蠟燭坐著。

我看著蠟燭有點兒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