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每天吃了什麽,吃了幾口,什麽時辰出現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都被一個我不怎麽熟的太監畫成了小冊子,簡直如同調監控一般。
“薑秀這個瘋丫頭,把人當什麽了?”趙煜風合上冊子,黑著張臉衝我道,“你過來。”
我走過去,攏手站在他身邊,保持著不挨到他身上衣服的距離。
他伸手直接把我拉到禦榻上坐著,側身擋住我身體,手直接把我衣擺撩起,扯我褲子。
我:“!!!”
“皇上,皇上……”邊上還有人呢!我嚇得要打擺子,按住褲子忙往後退。
“看看有沒有受傷!又鬧什麽!”
趙煜風惱了,幹脆粗魯地用手在我腿上摸了一遍,摸到小腿時我嘶地抽口氣,他一手抓住我腳踝,把褲腿撩了上去,露出小腿上幾條手指長的擦痕。
“弄點兒藥給他擦。”趙煜風看完直接把我腿一扔,坐在一旁散發低氣壓。
邊上一個太監立馬去箱子裏找藥,翻出一個瓷瓶送了過來,扶著我的腿要給我擦藥。
“我自己來就行。”我接過藥來,拔開塞子,往腿上傷口撒了點兒藥粉。
“這朵花你還想留到什麽時候?”趙煜風道,“用不用朕找人來替你把它做成幹花嵌在琉璃裏頭千世百世地保存下去?”
“不用不用……”我膽戰心驚,把花扯了,揉爛,丟在地上又踩了兩腳,才敢回頭去看趙煜風臉色。
然而一點兒都沒變好:“如此著急毀了它,你狗奴才是想掩飾什麽?”
“……”
我感到有些疲憊,無力,低著頭沒答話了。
“虞瀧禮,這是他頭一回見著你,就舉止輕浮,一路跟著你。”趙煜風把冊子翻開湊到我眼前,正是畫著我和虞瀧禮在人群外帳子旁挨近了說話的一幕,“他和你說什麽了?”
我獲得一個信息,他雖然找人跟著我,但因為距離原因,隻能看到我做的事,卻聽不到我說的話。
“他想和奴才交個朋友,奴才沒答應,立馬跑了。”我答道。
“為何不答應?”趙煜風目光懷疑。
我低聲道:“他喜歡男人,奴才不敢和他交朋友。”
空氣仿佛有一瞬間凝滯,我隱約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然而已經來不及彌補,緊接著趙煜風便一腳踹在我屁股上把我踹下了禦榻。
我揉了揉撞到的膝蓋,自覺爬起,站到一邊去。
剛站好,他突然起身走了過來,一手抓住我衣襟將我提得幾乎離地,盯著我看了短短片刻,繼而微微偏轉角度,嘴唇覆下來的一瞬間,我注意到四周伺候的太監宮女全都自覺退出了禦帳。
我身體繃緊,心裏勸自己放鬆順從,忽略唇上粗魯的溫熱物體。
趙煜風稍稍退開些:“狗奴才怎麽不躲了?”
我尋思尋思,聰明地說了點兒好聽的:“天子恩寵……奴才不敢躲。”
“你今日倒是開了竅?”趙煜風冷哼一聲,把我又按在禦榻上坐下,衝外麵吩咐道,“去個人打盆水來給這奴才洗洗,順道去他帳子裏取身幹淨衣裳,再把管福叫來!”
聽起來心情似乎好了些。
我屁股挪了挪,隻坐一點兒邊緣,等會兒萬一他又突然生氣踹我下來的話,可以提前反應,不至於摔得太疼。
不出片刻,管公公掀簾進來了:“陛下何事吩咐?”
“薑昭儀驕縱蠻橫,罰她禁足一個月。”趙煜風摟住我腰,語氣有些溫和,“替你出氣了,嗯?”
我一懵,猶豫了一下,小聲商量道:“奴才沒有受氣,陛下能不罰薑昭儀嗎?”
趙煜風皺眉,不解:“怎麽沒有受氣?朕替你出氣,你還不樂意?”
我擔憂道:“您罰薑昭儀禁足,那昭儀明天就不能帶我玩了……”
趙煜風眉毛幾乎快要豎起:“玩兒?她那是跟你玩兒嗎?你腦子出毛病了?她那是在欺負你!”
他又生氣了,我本不應該再說話,可是翠翠說了明天她們還找我玩兒的,我還想爭取一下,手指在袖子裏摳著,小心翼翼道:“可我是個奴才啊,主子欺負奴才不是很正常的事麽……而且昭儀對我算挺好的了。”
趙煜風表情複雜,半晌沒說話,而後才問:“薑昭儀她怎麽對你好了?”
我:“昭儀給奴才吃橘子,帶奴才放風箏……還和奴才說話。”
趙煜風難以置信:“給你吃的就是對你好了?朕沒給你吃東西?”
給了,每天都給那綠色的看起來像粑粑吃起來隻有爛青菜紅薯味的東西。
趙煜風似乎也記起來了,一時沉默,頭轉到一邊,拿起書案上一枚印章把玩,冷聲道:“都是你自找的。”
送水和衣服的太監這時過來了,放到了屏風後麵,我輕輕起身繞到屏風後麵脫下身上的髒衣服,擰了帕子擦了擦,穿上幹淨衣服。
剛理好衣裳打算自己端水去倒,有兩個太監進來收走了水和我的髒衣服。
我已經習慣了在趙煜風身旁時而有人伺候時而遭人欺淩的情況,總之我的一切皆由他決定,我思考,這是封建社會的特征,奴才是主子的私有物品。
繞出屏風,帳子裏又沒人了,隻有管公公正在和趙煜風商量將白天獵得的獵物烹製好分了賜給各大臣和伴駕嬪妃吃。
“薑昭儀那份就算了,讓她吃點兒素,姓虞那小子的那份也撤了,他若問起,便說禦廚漏了,明日早飯也別給他送……”
管公公:“那謝二寶……”
話剛起了個頭,管公公抬眼看見我,止住了話音。
趙煜風轉頭看向我:“過來。”
我走過去,在他身前規矩站著。
他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深邃兩眼看著我,仿佛有所期待:“還有什麽說的?”
我想了想,試探著問:“奴才明天……能去找昭儀嗎?等您出去圍獵了我再去,絕不耽誤禦帳的差事。”
趙煜風臉色登時難看:“不許去。”
我點點頭,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趙煜風欲言又止,這當口禦帳簾子突然撩起,一個太監走進來傳話,說薑昭儀求見。
“讓她進來。”趙煜風道。
簾子再次撩起,裝扮得美豔嬌俏的薑昭儀施施然進來,身後跟著兩個二十來歲的灰衣太監,合力提著一大筐橘子。
“臣妾給皇上請安。”她矜持地笑著,福了福身。
趙煜風板著張臉:“來幹什麽?”
薑昭儀臉上笑容凝固了一瞬,繼而溫婉道:“臣妾今日在營地摘了一筐橘子,很甜,帶給皇上嚐嚐。”
趙煜風不答話,隻不冷不熱|地看著她。
薑昭儀眼神困惑,繼而讓跟來的兩個太監都出去,又道:“臣妾有話想同皇上單獨說。”視線落在我和管公公身上。
“說便是。”趙煜風端起案上杯盞喝茶,隨意道,“他們是朕的近侍,沒什麽不能知道。”
薑昭儀表情似有猶豫,然後提著裙子走到禦榻前,一屁股挨著趙煜風坐下,手挽著趙煜風胳膊,撒嬌道:“皇上,您許久不曾找過臣妾了,平時在宮裏,姐妹眾多,皇上得雨露均沾,如今出宮了,隻有臣妾和葛嬪伴駕,您昨晚不曾召幸,今晚……”
她壓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見了:“臣妾新覓得了一種西域神藥,能使枯木回春……”
趙煜風頓時麵紅耳赤,甩開了薑昭儀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怒道:“帶回去,禁足三個月!”
“皇上!”薑昭儀委屈喊道,“怎麽又罰,臣妾又哪兒做錯了!臣妾都是為了您著想啊!您這把年紀還未有子嗣……啊!你們兩個狗奴才放開我!唔!”
薑昭儀被兩個紅衣太監捂了嘴拖出了禦帳,我心裏頓覺難過,她還是被禁足了,那明天我又得一個人待著了。
趙煜風一手扶額支在書案上,久久不曾說話。
沉默許久後,趙煜風抬起頭,神情略顯疲憊道:“傳膳。”
晚膳很快上來,基本上都是白日裏打的獵物做成了菜,全是烤肉骨頭湯什麽的,帳子裏彌漫著肉類食物的香氣,饞得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管叔回去休息吧,謝二寶伺候就行。”趙煜風吃了幾口,讓管公公出去了,繼而吩咐我道,“給朕倒酒。”
我執著白玉壺給他杯子裏斟酒,他一連喝了四五杯,俊臉喝得發紅,突然間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倒在禦榻前的獸毛地毯上。
“朕罰薑昭儀禁足你不高興了?又甩臉色給朕看?”
“奴才沒有。”我確實有點兒難過,但我自認為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純屬找茬。
趙煜風雙眼發紅,看著我道:“薑昭儀進宮兩年,當初與你一樣年紀,知道朕不行,兩年間日日找辦法,來侍寢,想讓朕寵幸她……”
“為何你偏躲著朕,寧願忍受朕的欺辱,也不願意同朕親熱。”
我感覺到了危險,手往回抽。
趙煜風卻緊緊抓住,還將我拖到他腿上,掐住我下巴,道:“今後朕給你吃好的,帶你玩兒,不欺負你了……你方才說天子恩寵不敢躲,謝二寶,你侍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