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送版本
2009年12月23日,午,我去接沈七薇。
打了個車,睡了一覺,然後在機場喝了杯咖啡,才終於等到了那個半年前同樣地點我送出國的那個二逼妞。
沈七薇輕裝簡行,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她沒摘墨鏡的時候我就認出了她,隻因為她跟同行的那個外籍帥哥說話時誇張的表情,嘴巴張的很適中,偏還一副無比吃驚的樣子
我禁不住撫額,她就來到了我的麵前,二話不說給了我一個熊抱,然後給她同行的外籍帥哥介紹:“Mybestfriend,YingXi.”
此時此刻我恨不得有一本語言通,上學時的英語早就在這麽多年的吃喝玩樂裏還給老師了,這會兒翻來覆去也就能連猜帶懂的明白七八分,我試探的問了一句:“AreyouspeakChinese?”
外籍帥哥直接來了一句:“當然,隻是說的不太好,薇薇安說要入鄉隨俗。”
這一口標準的英普我不禁朝沈七薇豎大拇指,一個老外能把中文說成連字成句已經算不容易了。這貨居然還會‘入鄉隨俗’。
麵對這個意料之外的國外來客,我有點兒犯了難,要是沈七薇一個人。我怎麽對付她這幾天都簡單,可是現在多了個Leo,原先打著的譜就得重新來過,總不能虧待了國外友人是吧?
我剛想幹什麽來的,就被自己得手機震動給打斷了,屏幕上閃爍得號碼讓我腦袋‘砰’的一響,瞬間空白——
這個許多年沒有亮起過的號碼,在那一瞬間刺痛我的眼睛了,有些許不確定。時隔這麽久,這號碼還會是他麽?
“怎麽了?”沈七薇可能喊了我幾聲沒反應,就從我手裏拿過手機,不客氣的接了起來:“昊哥聖誕快樂啊。恩。是我,櫻兮啊”她飛快的掃了我一眼:“我們馬上到!”
手機再次回到我手裏,我恍惚覺得它變重了。
冬日的陽光很溫暖,我本來是這麽覺得的,結果置身室外,我竟然覺得這金亮的陽光有幾分灼人。
我抬手遮擋刺目的陽光,恍惚間就看到了蘇昊。
他寸短的黑發滿是金華的光澤,熟悉又陌生的五官。或許因為歲月洗禮過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幽黑。甚至犀利,我站在幾步遠,也覺得沒來由的心虛,慌神
歲月果然是把鋒利的刀,它磨沒了我的棱角,卻將他整個人都雕琢的越發清晰了,再也找不到曾經那個溫如春風、煦如陽光的少年痕跡了。
現在的他,一身成熟穩重的氣質,變化大的我有些不敢認,唯一我還確定的,就是他一如既往給我的吸引力,與那若有似無的壓迫感。
這種莫名的壓迫感,小時候感覺甚少,直到上一刻我才敢確定它的存在,想來一定是他年輕時太溫柔溫雅了,以至於我沒能完全感覺到。
說實話,如果不是他近在咫尺了,我一定會抓著沈七薇問一問他的真實身份,不怪太久不見,是他真的變化太大了,他可是cos過絕美月華夜的美少年,可是我半點兒都找不到他當初的線索了。
他穿著一件半長的灰色毛呢大衣,扣子未係,露出裏麵銀色西裝,白色的襯衫,寶藍色的領帶,筆直的西褲將他的身材趁的格外挺拔。
這一身的正裝,一看就是百忙之中抽空來的,也不知道付朝陽那混蛋為什麽會去麻煩他,當真是損人不利己啊他難道不知道我們倆有多尷尬麽?
我下意識的抿緊了唇,思忖著萬一他跟我說話我該怎麽反應才好
隨著他一步步漸近,我的精神繃到了極致,心莫名的就懸了起來,充斥著忐忑不安。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他來了怎麽辦怎麽辦他過來了他過來了過來了來了了
他走過來了
他停下了聲音低沉中帶著溫潤,說著流暢的英文,我不敢抬頭去看,木然的連手指都僵硬著,似乎連手機的重量都承受不了,它就那麽配合的掉到了他的腳邊。
我內心想哭無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連忙去撿,他的手總比我快一步,起身的時候,我聽到他說:“蕭然有事,是我來了,好久不見。”
眼眶瞬間就潮了起來,我伸手接過手機,低著頭慶幸,幸好他比我高出許多,幸好他看不見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狼狽,很難看。
也幸好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拎著沈七薇的皮箱走向車尾,打開後備箱放了進去,我趁機揉了揉眼睛,但願沒有失態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期間碰上了Leo的目光,我朝他一笑,他也回了一笑
因為不知道他微笑的原因,所以我歸結於那是他國家的禮儀習慣。
Leo跟沈七薇一左一右的上了車,我才走到車前,就與同樣開車門的蘇昊來了個四目相對,我抿嘴,他皺眉。
我倆一前一後上車,我隻看車窗外,他負責開車。
這一年真該在史冊上留一筆,蘇昊與我的四年之長的僵局,在一句“好久不見”之間。打散了我積攢已久的怨氣,沒有了憤怒,沒有了記恨。我像缺失了什麽似的,茫然的不知該如何繼續了。
失神間聽見他問:“安排好酒店了麽?”
聽到他的聲音我才回魂,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沈七薇,她也在看我,我撇撇嘴:“還住我家吧。”原本也就是這麽打算的,多了個Leo而已。
蘇昊看了我眼,什麽也沒說。
車子停下的時候。是希爾頓麵前的大街。
沈七薇跟Leo已經下了車,我看向蘇昊,卻沒來得及看全整身。他也已然下了車。
我眨眼再眨眼,一時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我忘了說我的家庭地址了是不是?
蘇昊已經鎖了車門。
我暗罵一聲‘靠’,推門而下追上去:“其實我家能住下。正好空兩間!”這是我跟蘇昊說的第一句話。
他回頭看了一眼車。才又看我,說:“Leo是客人。”他走了兩步又道:“我不覺得你哥會讚同你的決定。”
這後半句真不愛聽。
付朝陽那個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混蛋,她就不信這麽多年那貨沒帶過女人回家,再說隔著兩個環那麽遠,她就是帶著‘朋友’回來了又能咋?誰沒有個江湖救急什麽的
何況她都這麽大了,擱別的同齡人,戀愛分手都十七八回了,這貨還神經兮兮的動不動就突擊上門。簡直讓人哭笑不得,在這個現代來說。同居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偏那混蛋管的比黃果樹瀑布還寬。
付朝陽每次突擊上門時那幅謹慎嚴肅的樣子,想起來就忍俊不禁,不怪人家都說「每個哥哥都是妹控」,林君平如此,夏楠如此,我哥也是如此。
從小一起長大的、周裏認識的,這麽一大些有妹妹的人中,能避免「妹控」這毛病的人,大概也隻有長蘇公子——蘇昊了,他就從來不會多幹涉蘇晚,但是對我卻管的頗多,為此夏楠開過他的玩笑,玩笑裏也涉及了我,他說:長蘇不是不控妹,而是隻控付家小妹!
這個付家小妹,自然就是我了
我十分不喜這個稱呼,奈何夏楠總這麽叫,我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這是在喊我了。
客房一式兩間,位於十七樓,門對門。
沈七薇巨懶的叫了客房餐,還冠冕堂皇說:“——我還沒教會Leo用筷子”
你瞧這借口找的多好,直接否決了Leo想吃正宗中國餃子的想法。
托沈七薇的福,我也吃了頓麻煩的西餐,因為有個正宗的老外在,這飯吃的格外注意,我特別怕別人國家的用餐禮儀。
蘇昊在幫兩個人交完酒店房費跟押金之後就走了,我在沈七薇的房間呆到晚上,再一次接到了他的電話。
手機那頭他問我:“還在沈七薇那兒?”
我看了眼抱著薯片看電視傻樂的人,“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下來吧,我送你回家,太晚你哥不放心。”
哦,又抬出‘出門在外,長兄如父’來了。
我撇撇嘴又是“嗯”了一聲,拍了拍沈七薇指指門口,表示‘我要回家了’。
她愣了一下,然後看著我笑了起來,十分歡快的道:“快走吧快走吧,可別在我這丟了,我可擔不起某人的雷霆怒火!”
我連白她一眼都懶得了,像這樣被調侃開玩笑,我怎麽也算是從小經曆到大的,要是到現在還沒個抵抗力,早就臉紅羞死千百回了!這會兒還不得掩麵而逃啊?
沈七薇把我送到門外,鄭重囑咐:“待會兒見了千萬壓一壓你那壞脾氣,有話好好說,再來一個四年你就成剩女了!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慪氣了,你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他也不容易”
這貨絕對不是我閨蜜中偏向他說話的第一個,前些年我可能還會蹦出來與她理論,痛訴某人種種‘惡行’,但是現在,我已經習慣了她們對某人的推崇,幹脆不發表言論了,反正我說啥都沒用,他在她們心裏的形象永遠那麽光輝。
一路到酒店大堂,我不知不覺間又把他怨了十七八回。可眼下一朝麵兒,又莫名其妙的心虛起來,我暗恨自己。瞅你丫這點兒出息
他還迎上來給我開了車門,雙眉蹙起:“羽絨服都不穿?”
“啊?”順著他視線看到我懷裏,頓時尷尬,訕訕回答:“酒店有點兒熱,我忘了”
像是出現了幻覺似的,他有幾分笑的無奈:“上車吧,送你回家。”
如果我說我很久都沒看見他笑了。會不會有人覺得很矯情?
事實就是如此,我不止四年沒見過他的笑臉了,差點兒就要忘了。他笑起來有多好看。
我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繼而心裏犯起了苦。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無力抵抗他舉手投足間,乃至一個表情、一個眼神的吸引力。這迷戀是不是又變得嚴重了?
我笑了笑:“麻煩你了”
他在我之後上的車。車子開出去很遠,他才開口:“你我之間需要那麽客氣麽?”
聲線很平穩,聲音很清冷,我貌似聽出了不悅。
我歪頭看他,果然就見他皺著眉。
恰好一個紅燈,猝不及防撞上他側過頭的眼神,一片迷霧覆蓋的深淵
我被他盯的呼吸一窒,覺得背後都在冒冷汗。頓時就別開頭躲避,不樂意的嘟囔:“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你的當事人”
他笑了起來,莫名其妙。
我不解的看向他,的確是舒展了眉頭,表情也沒那麽嚴肅了。
為什麽?
存心逗人調節氣氛?那種犀利的眼神可不是調節氣氛該有的吧?那是在審犯人我眨著眼睛沒有頭緒的想。
算了,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又不止他一個,沒事兒閑著糾結這幹嘛。
一路無言,車速越來越慢,到後來幹脆就是堵了。
京城的上下班的高峰期,對於全城民眾來說都是一種災難,它能一堵幾個小時不通,有時候甚至堵到半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到了節假日紮根兒的年尾,逛街出行的人變多了,反正八點多了,附近這一條街還堵著呢,擁堵的車流前後看不到尾。
有限的車廂空間,無話可說的兩個人,本來就覺得氣氛壓抑,這下堵車了,時間更難熬了。
我忍不住看他,隻見那人曲肘拄著車窗,袖子擼到一半兒,一小截胳膊露在空氣中,淡淡的小麥色,手指落在唇瓣,微眯著眼睛沉思什麽。
忘了說了,他應該是下班回家換了衣服,然後又被付朝陽抓了臨時司機送我回家的,因為這一身灰色純棉運動服明顯是居家穿的。
他的側臉看起來總比正麵迷人,尤其是纖長濃密,自然微翹的睫毛,要是陽光好的時候,近距離能看到睫毛梢上跳躍的陽光。
我上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是四五年前,趁他在我家陽台的躺椅上睡著的時候看的,偷看的
唔,又想起來小時候來了,貌似最近的回憶有點兒多啊。
我抿了抿唇別開頭,透過模糊的車窗玻璃看道路兩邊的燈影霓虹,現在這種氣氛,發呆是最好的選擇。
似乎他覺得太安靜了,放起了音樂,很舒緩的英文歌。
我不禁憤憤,這貨料定了我聽不懂的吧?
就在我盯著播放器眼神淩遲的時候,他桑心淡淡的說:“我覺得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的事兒”
“你以前跟我就這麽客氣拘束麽?”他的後半句是側著頭看著我問的,沒有表情,也分辨不了眼神。
這回我沒躲他的直視,我笑了笑:“可能太久不見,不習慣吧。”
“還在怨我。”他用的是肯定句,而後重重歎了口氣,收回目光看向別處,聲音低不可聞:“櫻兮,你還是太固執了”
我睫毛顫了顫,忍不住笑了:“我已經改了不少了,你要我好好學習,我就沒再逃過課,你說我分不清感情,我就沒再去碰過,連你我都沒再去喜歡了,這還算固執麽?”
他忽然轉頭看我,聲音平靜:“你問問你自己,為什麽一個電話都不肯給我打?為什麽一句留言都沒有?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多少跟我有關的事?”他頓了一下,再次開口:“這麽多年,你想起過我麽?”
我始終不敢去看他。也不甘默認他說的這一切,可我找不到該拿什麽來回答他的追問。
那一年一通幼稚的表白之後,我多少次的起火吵架,可是人家除了這樣一副痛苦的表情之外什麽都沒有,多少次都是我被他看的承受不了,奪門而逃?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自己什麽毛病我清楚。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加倍不痛快。
我以為我贏了,結果人家聲都不吭一聲。走了!
靠!
當初走的人是我麽?他現在跟我計較這些有意義麽?這要是秋後算賬的話,黃花菜都指不定涼多少回了
我其實很想跟他捋一捋當初的前因後果,可是一轉頭就是他眉頭緊皺,一副熟悉的痛苦表情
唉算了。當初蠻不講理的人是我。沒道理讓他糾結在裏頭,我決定低頭了,呼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前是我錯了,年紀小,不懂事,做事不顧後果,知錯不改,還望蘇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吧”
我說完,歪頭看他。
他的表情沒說多舒展。但也沒進一步的變黑。
行吧,沒往壞處走就是好現象啊我如此自我安慰,聽到他頗為無奈的一句“慢慢來吧”,就像是自言自語。
像剛才這種狀況,要是擱以前的我身上,早就宣火開戰了,從蘇昊出國那年起,事有關他,我就沒有淡定的時候,可見我現在的脾氣被歲月磨溫和了多少吧!
曆經了堵車,又曆經了“冰釋前嫌”,本來還要就近吃個宵夜,無奈我怕跟他一起會消化不良,就借口“我困了”,小跑逃回了家。
想起來給沈七薇打電話的時候,這貨正在工體裏逍遙呢,聽筒裏一派勁歌熱舞的音浪。
我說:“你真行,回國第一天吃餃子你都不去,居然帶老外去跑夜店,你存心打擊天朝形象呢?”
“快別鬧了,我泱泱大天朝的形象能是我泡個夜店就抹黑的麽?再說了,已經這樣兒了,還多我這一筆麽?”
聽筒裏的嘈雜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遠,沈七薇找了個相對僻靜點兒的地方與我通話,詢問我被蘇先生送回家的一路情況,我一句不落的照實說了。
沈七薇就罵我“活該”,說:“你就死鴨子嘴硬吧,好好道個歉能死啊!都這時候了你還氣他!再好的局麵到你手裏也得崩盤,你個白癡!”
我被她說的一頭黑線:“如果你們指望我給他中規中矩的道歉認錯,那你們注定要失望了,我不是小時候離不開他的那個櫻兮了,強求什麽的,累人累己,我們向前看好麽?”
“怎麽能是強求呢?以前他對你巨好,後來又整整這麽多年不朝一麵兒,這本身就不正常,難不成我們都瞎了啊?”
瞎不瞎不知道,反正我多年以前就被否定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我困了,就囑咐了幾句讓她早點兒回家之類的,然後就趴窩睡著了。
12月24號的早晨,我睜開眼,看了眼手機,八點零七分。
我沒有失眠,也還是差不多的時間睜眼,我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因為跟蘇昊的關係緩和,而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我很滿意,他終於不再重要到影響我生活了。
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
我給沈七薇打電話,這丫還睡的迷迷糊糊,還問我幾點了
“哦你來吧,我再睡會兒,等我起來咱倆去做spa”
這一磨蹭就過了午飯,我又陪著這貨跟Leo吃了頓拘束無比的西餐,沈七薇做了保證,明天一定帶他先去喝豆漿,吃油條,然後再去吃餃子。
期間聊到了老北京廟會的小吃,Leo向往不已,結果被沈七薇一句“還有各種炸蟲子”給唬住了,連忙打住了話題。
下午我們去養生館,Leo也隨行,在常去的那一家碰到了向東偉。
沈七薇喜出望外:“正好碰見你了,連電話費都省了。晚上派對我也去!”
向東偉就詫異的看向我:“你也去?”
我哭笑不得:“難道我不能去麽?”
“這到不是”他摸著鼻梁,欲言又止,還是說了:“晚上劉忻也去。我這不是怕你們不愉快麽”
沈七薇就冷笑了兩聲:“你什麽時候跟她玩兒一塊兒去了?真出息啊!她在怎麽了?又不是女王皇後,難不成我們還要給她讓路?”
“沈七薇!”向東偉皺眉:“你想哪兒去了?我這不是知道你不待見她才提醒一下的麽?都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你別總針對她行麽?”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貨要踩雷了。
不,是已經踩了
隻見沈七薇笑了,是那種帶著風情的笑,她抬手放上向東偉的肩膀。笑說:“真沒想到啊,咱們圈兒裏還有這麽正義的人呢?你隻見我不待見她,你知道原因麽?”沈七薇拍拍他的肩膀:“但願我那個所謂的好姐妹。別辜負咱們向哥哥護花一場!”
“沈七薇”向東偉還想說什麽,卻隻來得及喊了個名字。
我見沈七薇頭也不回的走向貴賓區,向東偉連抬腳去追的意思都沒有,頓時連小時候那點兒好感都消失無蹤。這貨不是多情。這貨是缺心眼兒
他又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笑著問他:“你還有事兒囑咐我?”
他看了我有好幾秒,最後說了句“對不起”就走了,搞的我有點兒莫明其妙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覺得這個向東偉很陌生啊,難道是因為我疏於聯絡友情,所以錯過了他的變化了麽?他怎麽越來越
沒有詞匯形容。反正這變化感覺上來說不是很好。
我選好了套餐,就去找沈七薇。她已經光裸裸的開始了。
她頭不抬眼不睜的就問我:“那二貨跟你說什麽了?”
我就告訴了她我跟向東偉那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對話,連沈七薇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用二貨這個稱呼太高抬他了,我說怎麽跟劉忻混到一起了,合著是物以類聚,兩個傻逼好配對兒啊”
其實想說這稱呼有點兒過了
不過想想小時候那些事兒,也就覺得罵罵都是輕的了。
我跟沈七薇認識的時候,她跟沈七薇已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她們倆是一個幼兒園升的小學,還是一個班,關係鐵的不行,經常一起欺負小朋友,一起整蠱大朋友。
我是一年級下班學期轉學到的她們班,因為蘇昊的大伯跟沈七薇的爸爸是同一個部隊的,所以蘇昊把我交給了沈七薇照顧,那時候的原話是這樣的——小沈七薇要是幫著哥哥看著小櫻兮,哥哥就送你跟小櫻兮一樣的巧克力!
就因為那年夏天一起吃了蘇昊送的費列羅,沈七薇就缺心眼兒的被這貨收買了,一直給他當了五年多的小眼線!上到我的考試成績,下到我中午吃了啥那叫一個事無巨細,盡職盡責!都令人發指了
五年級開始,陸陸續續就開始發生一些事情了,在現在來講可能都不算什麽,但在我們那個年齡來說,就都是大事兒了。
先是無意中聽同學說起三年級校合唱團的事兒,劉忻趁沈七薇生病請假,頂替了她入選。
本來一件很很正常的事,卻因為某些因素,變成了不正常的事,沈七薇之所以生病,是因為劉忻拿著葉家院子裏澆花的水管子淋了她一身水,春初的那個季節啊,感冒發燒都是輕的,沒燒成肺炎好不錯了。
兩個孩子當時就以玩鬧不慎蒙混過去了,沈七薇甚至不知道有合唱團邀請函這一回事。
再說後來她們倆一起上的那個舞蹈班,芭蕾跟拉丁,沈七薇就經常換舞伴兒,每個跟她一起跳舞的小朋友基本都會去老師麵前告她的狀,後來葉媽媽給沈七薇換到了少年宮去學舞蹈。
從什麽時候沈七薇意識到了劉忻的問題,那是五年級上學期的校大隊部競選,沈七薇的競選稿丟了。最後在班主任的幫助下,跟一群同學的努力下,在教室後麵的書架裏找到了
可是最後這份競選稿還是遭了毒手。它被人撕碎了丟在水桶裏了。
幸好沈七薇防著呢,把稿子背過了,不然她的大隊長一職就不知道要花落誰家了。
再後來,六年級的上半學期,我跟沈七薇的作業本丟了好幾次,不是英語就是作文本,明明交了但就是沒有。英語課代表以及全班半數同學都作了證,後來抓出來的人可不就是劉忻麽
她把沈七薇的英語作業用修正液塗改了名字,把我的作文本偷了抄襲。我們倆一度淪為她的槍手了。
班主任把我們三個叫到辦公室麵談,進行了一通思想教育,什麽知錯就改,大度原諒之類的。結果就是她以後不再犯了。我們也為她保密不追究,課任老師也給我跟沈七薇道了歉,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真正絕交是六年級下班學期的考試卷事件,劉忻偷了沈七薇的考試卷回家給家長簽字,沈七薇受不了了,就此絕交。
本來小學的恩恩怨怨隨著升學已經結束了,但是沈七薇跟她的糾葛遠不止這些,她們還一起比賽。一起舞蹈考級,沈七薇對她的痛恨隻多不少。常說她是[心理問題兒童],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還不準人說。
高中我跟沈七薇一個學校,劉忻因為父母離婚的關係,跟著爸爸去了四川,那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了。
我享受著服務員的按摩,兀自沉浸在回憶裏,聽到沈七薇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還以為這輩子跟她的緣分早盡了呢,還真是孽緣不斷,生生不息啊”
我沉默不語,聽她又說:“她喜歡長蘇你知道麽”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有點兒酸,還有點窒悶。
我扯著唇角笑了笑:“他從來就不缺人喜歡。”
沈七薇沉默了好幾秒才說:“我真服了你了,半點兒危機感都沒有的缺心眼!要是別人追長蘇我保不準就舉手歡迎了,貪上你這麽一個缺心眼真是活該找虐呢!”
我的朋友們當中因為蘇昊罵我的她也絕對不是第一個,但是實情我已經不想解釋了,表白被拒絕是我至今都後悔的最恥辱事件,悔到腸子都青的那種。
如果不曾誤會,不曾自我感覺良好,不曾自以為是,不曾衝動告白,我跟蘇昊和諧融洽的關係又怎麽會崩到近乎絕交的程度?
四年啊,一千五百多個日夜,那個占了我生命裏八年多歲月的人,連句都沒有就不告而別,天知道我是怎麽習慣了沒有他的時間。
縱然全世界都說他愛我,我也不會再信了,小時候就是被這一群胡鬧不怕事兒大的發小兒們給坑了!
想起來就忍不住咬牙,一個兩個都那麽八卦幹嘛?誰誰誰喜歡誰幹你們什麽事兒了,就都愛摻一腳,煩人!
做完sap準備離開的時候,前台的人送來一把車鑰匙,還有向東偉留下的字條,祝我們玩的愉快。
沈七薇又怎麽會辜負他的好意?當下就收了車鑰匙,連條道謝的短信都沒給向東偉發。
Leo的spa結束的比較晚,出來的時候還在跟服務生暢談,聽那意思好像還互相留了聯絡方式,因為他說“下次來京城找你做向導”
我不禁看著沈七薇發笑:“我看明天你不用帶人家喝豆漿吃油條了!”
沈七薇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喊了聲“Leo”提醒,等出了門才說:“晚上有的是妹子給你泡,別說豆漿油條了,連老北京廟會的炸蟲子都不在話下!”
Leo頓時綠了臉,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
沈七薇哈哈大笑。(未完待續……)
PS:這章是最開始那一版,想給你們看!那時費了很多的心開頭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