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他們說你、你不要玉陽了……”

孩子的話裏滿是稚嫩的委屈與不信,哭聲讓話語斷斷續續,像被淚水截斷的溪流,惹人心疼。

向來冷漠的慕容歲,在擁抱著這溫暖而柔軟的小生命時,心裏的堅冰瞬間消融。

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一滴滴落在衣襟上,綻放成一朵朵透明的花。

她將玉陽抱得更緊,仿佛要以此彌補所有的錯過,那份深沉的母愛,無需多言,隻在擁抱的溫暖中靜靜流淌。

“玉陽,別哭,娘永遠不會離開你。娘在這裏,不怕。”慕容歲的聲音柔和得像春風吹過,她輕輕擦去孩子臉上的淚水,每一個動作都飽含無盡的憐惜與不舍。

在這溫情的一幕中,小玉陽突然止住了哭聲,他睜大眼睛,注意到了慕容歲手上的細微傷痕,那掛滿淚珠的大眼睛裏閃過一抹驚慌。

“娘,你的手,怎麽受傷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滿是焦急。

沒等慕容歲張嘴解釋,小玉陽猛然一轉身,從他小小的胸口掏出了一隻雕琢的極為精細的小匕首。

這匕首雖小,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卻散發著凜冽的寒光。

他毫不猶豫地朝仍舊跌坐在地、一臉驚愕的陸寧雪奔去。

那雙攥緊匕首的小手堅定不移,仿佛要為母親討回所有的不公。

陸寧雪的心猛地一揪,嚇得臉色煞白,幾乎失去了所有反應。

就在這一瞬間,沈雲昭眼明手快,大步流星躍至她的背後,他那強壯的手臂猛地一拉,將陸寧雪從匕首的鋒刃邊緣硬生生拽回,避免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那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光線,幾乎是貼著陸寧雪嬌嫩臉頰擦過,讓人不禁為之一顫。

“你們……竟敢欺負我娘!”

稚嫩的聲音裏卻透露出不容忽視的威嚴,小玉陽鼓著腮幫,圓滾滾的眼睛瞪得老大,奶聲奶氣中夾雜著一份堅強,他不顧一切地再次往前衝,好像他瘦弱的身軀內藏著巨大的力量。

然而,他還沒邁出腳步,就被慕容歲靈活地一把抱入了溫馨的懷抱,她的動作中既有著母親的柔情,也不失為醫者的警醒。

慕容歲心中五味雜陳,暗暗思考:這孩子的前任監護人究竟給他灌輸了什麽樣的觀念,讓他小小年紀就如此易怒,滿心的怒火似乎隨時可能爆發?

作為醫生,她知道長期生活在痛苦與缺乏安全感中的孩子,心靈會遭受多大的傷害,那份恐懼和絕望足以摧毀一個人的靈魂。

她決定不讓玉陽走上那條老路,因為真正的愛,應當是對孩子未來的深思熟慮和長遠規劃。

感受到懷中小身軀微微的顫抖,慕容歲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玉陽,乖,別這樣。娘親為了找你,心裏焦急,才不小心撞上了假山。”她輕柔的話語裏充滿了安慰與疼愛,努力撫平小家夥心中的慌亂與憤怒。

聽了這話,小玉陽抬起頭,那雙眼睛裏閃爍著與其年齡不相符的堅決,好像在證明他的決心:“娘,我雖然小,但不傻。你別怕,以後我來保護你。”

說著,他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堅定地站在慕容歲麵前,那瘦削的身影宛若最堅實的壁壘。

目睹這一切,慕容歲的眼圈泛紅。

作為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懂事,既感動又心疼。

她輕輕地握住玉陽細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手中的匕首拿開,生怕傷到他分毫。

接著,她溫柔地將玉陽整個抱起,緊緊摟在懷裏,仿佛要用自己全部的母愛,為他構築起一個堅不可摧的避風港。

“玉陽,有娘在,就像一麵堅固的盾牌,無論風雨,娘都會守護著你,也會用我的全力保護你。你爹,雖然現在不在我們身邊,但娘相信,他的心裏一定有對你深沉的愛與思念,這一點,娘堅信不疑。”

慕容歲內心複雜,她不想為那個背棄他們的人辯護,但又如何能讓孩子失去父愛的溫暖?

沈雲昭那總是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掠過一抹怔忪,那情緒像夜空中一閃即逝的流星,轉瞬即逝。

然後,他輕巧地攙扶起陸寧雪,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耐與反感,對慕容歲說:“瞧瞧你把孩子教成什麽樣了,不懂規矩,野性未馴。你還好意思爭撫養權?回去好好反省吧,孩子正要進入學習的啟蒙期,你這樣的性格,真的適合陪在他身邊,引導他成長嗎?”

“你才不是我爹爹,你是壞人!”

小玉陽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從慕容歲的懷抱中掙脫轉身,清澈的眼中燃燒著不服輸的光芒。

他用盡全身力氣瞪著沈雲昭,那稚嫩的聲音裏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堅韌。

沈雲昭眉頭微皺,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在了小玉陽身上。

這個小小的人兒,年紀雖小,卻透露出機智靈動的氣息,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

回憶起在沈瑟那簡陋小院中,小玉陽凍得小臉通紅,兩手緊握一把比他還小的鏟子,固執地清理門前積雪的場景,那模樣,真叫人心疼不已,滿是不忍……

沈雲昭將陸寧雪摟得更緊,眼神冷得像結了冰,直勾勾地瞪著慕容歲,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回你的位置去,別再惹是生非。”

他的話冷冽如冬日寒風中的刀,斬斷了一切退路的可能性。

“哼,惹事?最好是你們別來招我。”

慕容歲緊緊摟著小玉陽,步伐堅定地邁向大門,衣袍隨風翻飛,她身上那股不可小覷的氣勢如同狂風,輕而易舉地推開那些擋道的男女,大步流星朝那個充滿溫馨回憶的小院走去。

剩下沈雲昭一人,怒火燒心,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腹的不甘和怒氣幾乎要衝破胸膛。

小玉陽蜷縮在慕容歲的懷裏,稚嫩的臉上掛著兩串無聲的淚珠。

他用軟綿綿的小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摸著母親額頭上的傷痕,好像這樣就能減輕娘親所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