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枯岩鎮

當時我們悶聲暴走,可突然間簫老三哼呀一聲,低頭看起自己的腳踝來。||

別看他沒說話,但憑他這舉動我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簫老三愣了下神,接著也不顧及道家形象,罵罵咧咧起來,“這幫挨千刀的衰鬼,連老子也敢惹,不想投胎了吧?”

我和巴圖都沒接話,尤其我都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畢竟我倆不懂鬼神。

簫老三上來脾氣也挺倔,一抽木劍,把懷裏的符籙全拿了出來,看樣是想跟這環境中的冤魂鬥個你死我活。

我不知道周圍環境中到底存在多少鬼,但我心說簫老三要真把符籙都燒了,那我們去枯岩鎮還有什麽意義?難不成等著被食鬼附體組隊去野外啃樹皮麽?

巴圖跟我想法差不多,我倆一同上前吆喝著把簫老三攔住了。

可簫老三也真沒招,我倆越攔他還越“神氣”上了,甚至這就要作法準備燒符。

巴圖對簫老三真的不錯,要是換做別人這麽折騰,老巴保準一拳頭把他打暈。

最後巴圖選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一下把簫老三扛起來,不由分說的趕起路來。

而我就在他倆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還不住說好話給簫老三消氣。

別看我倆這麽苦口婆心,但這一路上,簫老三還是逮到機會燒了幾張符籙。

巴圖體力真的大不如前,我們過了草地,他把簫老三放下來後整個人都粗喘起氣來。

而簫老三火氣過了整個人也變得老實多了,隻是他還是不放心自己的腳,總走來走去的試著。

走了這麽一路,我腳上那股涼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我天生就是大咧咧的人,腳既然好了,我也就沒再把它當回事。

看著簫老三這麽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老三,你坐下來歇會,還有很長的路沒趕呢。”

簫老三接受了我的建議,但還是望著遠處草地哼了一聲,拿出一副賭氣的樣子走到我身邊來說道,“建軍,你也別不把涼氣當回事,等回去的,我給你做法驅驅邪。”

我沒明白他話的意思,反問道,“老三,我體內有邪?”

簫老三強調一聲沒錯,又解釋起來,“你不是道家人,涼氣侵了你的腳踝說明不了什麽,但我不一樣,我自幼修行,身子裏早就有了辟邪的法氣,但過草地時還是著了道,這事就很嚴重了。”

我又特意往他身上打量一下,要在以前,碰到一個道士跟我說辟邪、法氣這類的,我保準把他當神棍,但簫老三剛才的唱咒可露了功底,光憑這點,我就信服了他體內有法氣的說法。

我就著這事又追問道,“你說嚴重又是怎麽個嚴重法?”

簫老三指著草地繼續解釋,“我懷疑這裏有鬼王,不然一般小鬼哪有那道行能從地底下給我灌陰風?”

我對鬼不了解,更別說鬼王了,簫老三這一解釋我不僅沒聽懂反倒迷糊起來。

我又看了看巴圖,那意思你聽懂了麽?

巴圖別看對玄學也是門外漢,但卻懂得某些玄學的常識,接話跟我說,“也有人把鬼王叫做鬼煞,都說它專門吞食同類,導致自身邪氣大增,但這東西相傳都在養屍地、萬葬坑等屍體眾多又極寒冷的地方才能出現,咱們一般接觸不到,而且現在又是白天又是草地的,這種髒東西應該沒有才對。”

簫老三先是對巴圖讚了一句,說他解釋的精辟,之後又大歎氣說道,“我也糾結於此呢,這種地方養個小鬼還可以,但不應該出現鬼王,可沒鬼王的話我腳踝的涼氣怎麽解釋?”

倒不是我想當麵折了簫老三的麵子,隻是就事論事的,我指著巴圖反問,“老三,巴圖和我一樣,並沒休習過道家玄學,可咱們都被陰了一把,他卻一點事都沒有,這又怎麽解釋,難不成老巴實際是個轉世尊者?”

簫老三愣愣看了巴圖一眼,哼哼呀呀老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甚至失神下他還拽起自己的胡須來。

我看他憋成這樣真想笑,但打心裏卻欣賞他的實在,畢竟他滿可以拿套玄學理論把這事“解釋”通了。

反正直到我們歇息完,簫老三也沒琢磨明白,但我們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接著全速趕起路來。

而這期間,巴圖悄悄用手在我手背上寫起字來。

雖說這樣認字很費勁,但在他寫好幾遍之後,我明白了他意思。

他這幾個字寫的是,“這裏有妖。”

我不笨,被他一提醒就頓悟了,剛才那股涼氣根本不是道家捉鬼的範疇,弄不好該是某個妖物在作怪,而且這也解釋清了為何我和簫老三都被陰了一把,可巴圖卻跟沒事人一般。

巴圖以前養蟲,甚至還總拿自身做實驗試蟲毒,久而久之他體內的毒性就比一般人強很多,妖不敢碰他也是常理。

但不管怎麽說,這次我們是隨著簫老三來捉鬼的,別看草地怪異,我倆也隻能放在心裏,等食鬼事了,再重返草地捉妖也不遲。

想到這我又不由有了感慨,心說寒苦之地就是“牛氣”,妖與鬼還搭夥害起人來了。

我們在黑天不久後到了目的地,這裏算是枯岩鎮的範疇,但卻是鎮的外圍。

這是一個工地,到現在還一片忙活著熱火朝天的景象。工人也好工頭也罷,都在一片吆喝聲中修路。

其實說他們修路真有些勉強,拿開路來定位更恰當些,正把本是野草叢生的荒地變成一個人畜能行的土路。

我理解他們這麽做的目的,畢竟隻有建出一條能便於行走的路來,政府才能在此基礎上去修路,去把這條泥土路變成柏油路。

而我把目光又望向了工地的宿舍,這宿舍也勉強叫個住的地方,也真被簫老三說著了,這宿舍全是臨時拿布和竿子支起來的帳篷,顯得很簡陋。

簫老三一個道家人的打扮很明顯,工頭隔遠就看到了我們。他倆之前都聯係好了,工頭也清楚我們三人來此的目的,他一路小跑過來,熱情的跟我們打起招呼。

這工頭姓賈,名字挺拗口,我冷不丁也沒記住,但簫老三叫他賈魚,索性我也就不客氣的這麽叫起來。

賈魚是個熱情漢子,帶著我們先不幹別的,直奔工地飯堂。

現在剛過吃飯點,剩下的飯菜還都熱乎,我們三也不是那種嬌氣人,各自拎個碗就隨便吃起來。

期間蕭老三開口詢問起食鬼的事。

賈魚本來還樂嗬的跟我們瞎侃,但一聽食鬼他臉色就變了,接話道,“三位大師,我們這裏情況不妙,昨晚上又有個小夥被抬回枯岩鎮了,事發後他肚子撐的溜圓,要不是我拿手指使勁摳他嗓子讓他吐了一大通,他保準就吃死了。”

我皺起眉來,別看他隻說了這三言兩語,但我能想象到當時場麵有多震撼,甚至我也有了去看看這小夥的念頭,隻是他被抬回鎮裏,今晚想落實這計劃是行不通了。

巴圖插話又問,“你統計過沒有,食鬼多久出現過一次。”

賈魚點頭,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來。

這紙條上被他用鉛筆記著幾個時間點,而且不得不說的是,在我看這紙條時,竟能聞到一股汗臭味,很顯然他一直揣著這張紙條,很上心的時刻準備記錄著時間,為我們搜集線索。

這些時間點乍看之下沒什麽規律,但在細琢磨後我發現,最近食鬼出現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甚至最後兩次出現也隻間隔了三天。

我打破沉默問道,“明後天咱們會不會就能等到食鬼呢?”

巴圖和簫老三都點著頭,尤其簫老三,他點著紙條又強調起來,“這食鬼肯定修習了什麽法術,這兩天它保準來,咱們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在工地周圍布下法陣,保準讓它有來無回。”

我們點頭稱妙,尤其法陣這東西我還真領教過,雖說我見的都是機關陣,像力叔的庖丁陣法、鳳凰山的八極地這類的,但不管法陣也好,機關陣也罷,隻要帶上陣這類字眼的,保準厲害。

我們又隨便說了兩句,之後又被賈魚帶著去了宿舍。

他很客氣,給我們專門騰出一個帳篷來,而且怕我們晚上有事叫人不方便,他還特意在這帳篷裏挨著鋪了四張草席,那意思要跟我們三一起住。

我們都沒意見,雖說擠了點但畢竟都是爺們,不拘小節。

隻是直接在地上鋪草席睡這可不是啥舒服的事,草席底下隨便一個小石子就能把我隔得難受,而且相比之下我還懷念起昨晚睡的木板床來,心說那床別看硬,但至少沒東西隔人。

我們躺下的挺早,但我又失眠了。

一來被草席弄得,二來我左邊挨著簫老三,右邊挨著賈魚,被這哥倆一擠,弄得翻個身都費勁。

尤其簫老三,醒著時候沒什麽怪動作,可一睡著了就不是他了,要麽就把大腿放到我腿上,要麽就把胳膊隨便一撇壓到我胸口。

我算是愁壞了,這一夜淨給他推胳膊、順腿了。

到最後我也真是被折騰累了,迷迷糊糊被簫老三“抱”著即將入睡,可這時巴圖卻無聲息的坐了起來,還盯著帳篷門口冷冷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