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然瞬間紅了眼。
他蹲在她麵前，緊緊握著她的手，“阿笙，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音沙啞哽咽，“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餘笙無措地拉著圍巾，頭垂得很低很低，“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子然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手背，餘笙想甩開，但沒有做到。
她如今全身的力氣加起來，怕還沒有他萬分之一大。
陸子然道：“阿笙，不用避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餘笙急得咳嗽起來，拉著圍巾的手也有些顫抖。
陸子然起身幫她輕輕地順氣。
一陣咳嗽過後，她的視線觸及他襯衫上的血跡，眉心蹙起，“你受傷了？”
見她關心自己，陸子然笑了笑，柔聲道：“沒有，是別人的血。”
餘笙粗喘著氣，蒼白的臉因為咳嗽染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沉默了許久，她慢慢有些釋然。
抬眸凝著他的側臉，原本清澈的眸中，如今有了一種千帆過盡後的輕淡。
陸子然抬起頭，深深地凝視著她，“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餘笙不答反問，“你怎麽知道我還沒死？”
那場戲應該騙過了所有人才對。
陸子然重新蹲了下來，輕聲道：“一直強烈的感覺告訴我，你還活著。”
餘笙有些訝異，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她掩臉又咳了兩下，“你找我做什麽？”
“阿笙，對不起，”沒人知道他失而複得有多高興，他紅著眼看她，“以前是我錯了，我知道那兩場事故都是李語嫣在陷害你，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麽多的委屈。”
餘笙虛弱地搖了搖頭，“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錯。”
“至於李語嫣，那是她犯的錯，與你無關，你愛她所以選擇信她，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要替她道歉，那我接受。”
陸子然忽然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是這樣的，阿笙，我愛你，我愛的人是你，從來隻有你！”
餘笙心中一震。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怔愣了許久，她才垂著頭苦笑道：“你不必這樣，不就是生個病嗎？用不著你們每個人都來同情我。”
“不是同情！”陸子然急急的想要解釋，“相信我，我愛的一直都是你，我隻是相信了李語嫣的話所以誤會你了，這些年我對你又愛又恨，但我沒有想過要放棄你，那些傷人的話……”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是啊，因為不信她，所以那些傷人的話，真真難聽的打緊。陸子然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是我錯了，但阿笙，我喜歡你。”
餘笙愣愣地聽著他的話，震驚過後，她突然很想大笑。
多可笑啊，她拚命追求了那麽多年的愛，今天終於得到了。可是她為什麽一點都不覺得歡喜呢？
她輕輕笑了一下，無力道：“原來我們都錯過了彼此。”
“不，阿笙，全都是我的錯。”握著她的手越發的用力，他怕一鬆手，她又會消失不見，和之前無數次出現的幻影和夢境一樣。“阿笙，我知道我錯得太多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會好好愛你。”
餘笙看著他慌亂的神情，心中卻再沒有一絲波瀾。
她輕輕撫上他疲憊的臉，輕聲道：“我沒有怪過你，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你的餘生還很長，要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沒有你在身邊，餘生再長又有什麽意義。”
餘笙冰冷的指尖，描繪著他雕刻般精致的眉目。
她輕柔地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
“當然有意義，如果可以，你幫我去看看我沒來得及看的星辰大海，戈壁沙漠，還有極北的北極光和未來的每一天早上初升的太陽。”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餘笙收回手，搖了搖頭，“我現在去不了那麽遠的地方。”
陸子然的眸裏盈了霧，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自欺欺人一般道：“那就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再去。”
她沉默了幾秒，而後慢慢的收了視線，手按了下扶手上的某個鍵，輪椅後退了約兩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