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八點三十分準時出現在小區外的咖啡廳。他提了個包,看樣子沉甸甸的。李修遠與顧新已經在咖啡廳裏等他了。三人見麵後,就晚上的活動又進行了溝通。
九點整,顧新的手機響了。她向李修遠與夏海使了個眼色,接起了電話。
“好的,知道了。”
掛了電話,顧新在桌上放了一張鈔票,三人向門口走去。顧新與夏海並肩,李修遠拎著夏海的包,跟在後麵。
出了咖啡廳,一台商務車已經開了門在路邊等。顧新確認了一下車子,領著兩人上了車。
“顧姐好!”
車裏隻有一名男司機,二十四五歲,黑瘦黑瘦,很精幹的樣子。見到顧新,他熱情地招呼道。
顧新與夏海坐了前排,李修遠坐到後排。
電動門關好後,顧新問:“黑仔,今晚在哪?”她說話態度生硬,儼然是大姐對小弟說話的風範。
“不遠,肖哥找了個南外環的別墅,條件還不錯。”黑仔啟動車子,車子很快匯入了車流之中。
“是建橋別墅區吧。”
“應該是,叫什麽橋別墅。顧姐你是見多識廣,哪都熟啊。”黑仔應著,不忘給顧新拍馬。
李修遠坐在後麵,看似漫不經心地玩著手機。
半小時後,車子果然駛入了建橋別墅區,直接開進了一獨棟別墅的車庫。
三人下了車,一名留著小胡子的青年做前導,領著三人進了別墅。沒有在一樓客廳停留,直接向樓梯走去。
“肖哥呢?”顧新不經意的問。
“在樓上。”小胡子舉起右手食指,向上指了一下。
四人沿樓梯上到了二樓。
“顧姐,請。”小胡子在一間房門前停下,側身讓到了一邊。
這裏應該就是放置賭桌的房間了。顧姐衝小胡子笑了笑,推門進了屋。
李修遠跟在夏海與顧新身後進了房門。這是一間大約七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間,中間吊燈下擺了一張橢圓形賭台。在靠牆的位置,有供休息用的一圈沙發。沙發中間茶幾上擺著煙、酒和水果之類。
賭台邊還沒有人,看來其他賭客還沒有到。
沙發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見顧新等人進屋,向她招了招手,站起身來。男子中等身材,大腹翩翩,梳著油頭,臉色紅潤,皮膚上滲出的油脂,在下油光可鑒。
“歡迎!歡迎!請這邊坐。”中年男子迎了過來。
“這是夏總。”顧新向中年男子介紹。
“在下姓肖,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啊。”
此人正是賭局的組織者,肖君。他熱情地請夏海入座,眼睛同時將夏海與李修遠打量了一番。
寒暄過後,分賓主落座。
夏海坐到單人扶手沙發中。李修遠站在他的身邊,提著手袋。肖君重新坐回到主人位置,顧新在他對麵坐下。
“肖老板,這位地方不錯啊。”
夏海邊環視著房間,邊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銜在嘴上。李修遠從身後給他點燃。
“還行吧,臨時弄得,比較倉促,也就將就用了。”肖君從桌上取了一支雪茄,拿在手裏擺弄。
“這裏安全嗎?”夏海露出擔憂的神色。
“安全你放心,這些年朋友們在我這裏玩,還從來沒出過岔子。”肖君說話間,滿臉的得意與自信,“夏總是第一次來,一會還有幾個朋友,您看看也可以,下場玩兩下也行,全隨你的意。”
“既然來了,能下場誰還在邊上看呢,你這是笑我了吧。”夏海說著轉身接過李修遠手裏的皮箱,放在茶幾上,“今天不把這些輸完,決不罷休。”
夏海這時的表現,很有老式港片裏賭客的樣子。
肖君看在眼裏,不由地笑了笑說:“也許夏總的手氣旺,再提一箱回去也不一定,哈哈——”
大約十分鍾後,又來了三人。這樣,加上夏海共有四名賭客。
肖君派人出請荷官。
荷官是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女生,個子不高,皮膚稍黑,眼窩深陷,顴骨很高。典型的南方女孩長相。
“這是我專門從X市賭場請來的花小姐,有荷官公司擔保,絕對沒有問題。”肖君說著掃了顧新一眼,又向另外三名賭客做出保證的樣子。
肖君的動作雖不明顯,但仍被留心觀察的李修遠看在眼裏。這說明之前章月的行為,已經對他賭局的生意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而因為章月,肖君也牽怒於顧新,隻是暫時還離不開她而已。
四名賭客圍著賭桌落座。李修遠立在夏海身後,觀察著一切。之前他拎的一皮箱現金,都換成了籌碼,堆在夏海麵前。
荷官例行介紹了規則之後,賭局正式開始。簡單熱身之後,牌桌上很快進入了狀態。肖君見一切安排停當,向顧新使了個眼色,他悄悄離開了房間。
顧新之前告訴過李修遠,通常在牌局開始之後,肖君就會離開賭廳,去就近的房間等候。在那裏,他可以通過事前裝好的視頻設備,從各個角度觀察賭桌上的情況。那個房間也就成了他臨時設立的辦公室。辦公室也成了他臨時的金庫,所有賭客的賭資都會換成籌碼,而現金就轉移到那間屋子裏。這樣的話,即使有什麽不測,資金也沒有損失。沒了賭資,也就算不上賭博。
顧新還說肖君有一本黑色皮麵的記事本。因為文化不高,肖君基本不用電腦記事,大小事和往來帳目的總數,都會記在筆記本上。如果能拿到那個本子,就有可能解開章月被殺之迷。也可能會找到吳明卷入其中的證據。相比故意殺人,開設賭場的罪是極輕的。李修遠為顧新分析過,如果她能在章月被殺一案的偵破上立功,那麽她參加賭博組織的罪完全可以不被追究。
那麽,所有的秘密都會藏在那間臨時的辦公室裏。而肖君就和這些秘密呆在一起。
開場半小時後,顧新不動聲色地走到李修遠身邊,在他耳邊地輕聲說:“我去和肖君談。”說完,她踩著模特步向門口走去。
李修遠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一時。
夏海專注的玩牌,在莊和閑之間選擇、押注,沒想到連連押中,不一會麵的籌碼堆的老高。夏海興奮地臉紅耳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按約定,在顧新離場半小時後,如果她沒有返回,李修遠就設法離場尋找她的位置。這是來之前定好的策略。
牌桌上玩的正酣,李修遠環顧四周,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牌桌上,他輕輕頂了一下夏海背,然後悄悄離開賭台。
出了房間,李修遠掩好門。
二樓環形走廊圍繞著巨型的水晶吊燈,吊燈從二樓的頂直垂到一樓客廳。走廊上燈光昏暗,隻開了壁燈。
隔著吊燈看過去,對麵的房間門似乎沒有關緊,露出一絲光亮。李修遠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於是輕輕向對麵的門口走去。
靠近門口,室裏傳出男女爭吵的聲音。仔細聽,女的是顧新,男的應該是肖君。
“顧新你不要胡說鬧,章月的事和我沒關係。”肖君的聲音低沉但凶狠。
“月兒是我帶進來的,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叫我以後怎麽出去做人。”顧新聲音尖銳,言語激烈。
李修遠聽得明白,顧新如此爭吵,就表示她在肖君處沒有進展。這也是約好的信號之一。
李修遠再次看了眼時間,躲到樓梯口的洗手間裏。
不一會,賭廳裏有人大聲嚷嚷起來,一片嘩然,還有摔杯子的聲音。
肖君房間的門猛地被拉開了,他急急的衝向設置賭桌的房間,後麵緊跟著那個小胡子,最後出來的是顧新。
待三個衝進賭廳之後,李修遠閃身進入肖君的房間。
三十來平米的房間,一張辦公桌放在中央,桌子對麵的牆上掛了八個顯示器。屏幕上正顯示著賭廳裏的情況。夏海站著,手指著荷官漫罵,看起來情緒非常激動。
李修遠顧不得看這些,他兩步跨到辦公桌後。辦公桌後,靠牆放了保險櫃,沒有密碼是打不開的,李修遠在辦公桌抽屜裏翻了一氣,沒有黑皮本的影子。失望之餘,他伸手按了一下保險櫃在門柄。
“咯當”一聲,門居然開了。
李修遠心裏一陣狂喜,他拉開沉重的金屬門。保險櫃裏分兩層,下麵一層較大的格子放著賭客位帶來的現金,紅粉的發著誘人的光。上麵小些的格子擺了一些紙質文件,在文件的上麵放著的,正是他要尋找的黑皮革筆記本。
李修遠伸手拿過本子,翻開看了一眼,裏麵記著些類似日記的東西。應該沒錯了,他心裏想。
拿了本子,李修遠轉身出了肖君辦公室。他知道,夏海再怎麽胡鬧,能給他創造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兩三分鍾。一旦肖君反應過來,他第一個時間會派人去辦公室守著。
果然,李修遠剛閃進衛生間,小胡子就匆忙衝出對麵放賭台的房間,向辦公室這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