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奴摔傷了,但他忍著劇痛不敢發出聲響,他快步跑向大石板底部的一個岩縫內。

血光照耀下的昏暗岩縫裏,癱睡著像死屍一樣的小地奴。

孕澤那場災變中,魯莽的小地奴膽敢與天地父對拚一拳,付出的代價便是全身骨頭錯碎,五髒六腑受損。

雖然在最後關頭,他以超乎自然的堅毅,頑強地站了起來,但太過嚴重的損傷,仍是讓他幾十天都未能醒來。

小天奴可不管這地奴是死是活,他一把抓著地奴的腳,生拉死拽,像剛才拖死屍一樣地,將地奴硬是拖行了十幾步。

神與後來出現的人類不同,他們的天性便是好勝,對與自己有競爭可能的同類更有著天生抵觸,何況,小天奴是在凶惡似天地父這般的惡神首領影響下生活,這種對小地奴的漠不關心,其實也不難理解。

他小小的心裏隻有這樣的想法:這個小孩在這裏癱這麽久還沒有醒來,早就是具屍體了,本該早早扔到梧桐樹頂上去,幹嘛還待在這裏?

“嗯……”

他手中昏睡著的“屍體”,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小天奴臉色微愕,他很狐疑腳下的這死屍還能活過來嗎?他不信,那應該是錯覺!

他拖著手中的屍體繼續走。

“嗯……”

又一聲低吟傳來,確定是這被打成豆腐渣樣的死屍又活過來了。

這個家夥,被天地父那一拳打得粉身碎骨的時候,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還以為他沒有生出聲帶來,所以發不出聲,原來並不是這樣啊!

總算還有一點良知的天奴,或許是想到他這樣拽著地奴拖地奴會痛,他鬆開了自己的手,準備換一種地奴好受一點的姿勢。

他回過頭,低望著地上醒轉過來,但仍然癱瘓著的身體。

然後,他望見了那雙綠色的大眼睛,正瞪視著自己。

那雙眼睛,讓人不舒服。隻要是生命,眼睛中散發出的光芒總有些許的閃爍,那是因為生

靈都或多或少懂得一些變通與避讓,而此時瞪著天奴的這雙大牛眼,眼光中固執到沒有絲毫的閃爍。

那種眼神,好像眼眶中安著的不是兩顆眼球,而是兩個粗糙的石頭!

這死癱子地奴的眼神像石頭一樣堅毅,他的心性恐怕也是像石頭一樣堅決,小天奴不喜歡這樣頑固的眼神。

本來是要對這具“死屍”仁慈一些的,但天奴突然改變主意,照原先的樣子一把提起地奴的腳腕,繼續朝前拖!

地麵上凹凸不平,被天奴就地拖著的小地奴,像個犁頭一樣,在地麵上犁了過去。

石頭磕破了地奴的臉,尖利的樹樁子割破了地奴的皮,砂子被地奴吸進了鼻子裏,地奴頭發被掛在了粗糙的樹根上——這些別人的感受,天奴一樣都理會不到!

他就不信,這個地奴,自己所謂的師弟,能像石頭眼睛所表現出的那樣固執到底!

身後再沒有聲音發出,天奴知道那不是因為手上拖著的“屍體”真死了,而是因為這“屍體”醒過來了,隻要這家夥醒過來,就會像他眼睛中表現出來的固執一樣,絕不會發出示弱的聲音。

“我要你發出聲音!”

已經到大石板下了,小地奴還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天奴的心中怒憤不已。

在這種莫名的怒憤下,他腰上的碎骨頭似乎也不痛了,他左手抓著地奴的腳,右手和雙腳像鉗子一樣攀爬著岩石縫,他的右手和雙腳很敏捷,但他的左手很笨拙,他是故意任由地奴的腦袋蹭到岩石上。

小地奴的腦袋撞在石頭上,那肉圓腦袋磕在硬尖石頭上的聲音砰砰作響,蟲它這一莫驚呆了,但那些砰砰響聲,誰去理它?

如此的劇烈痛楚也沒有讓這該死的“屍體”發出聲來,他越是不發聲,天奴便越是不痛快。

已經爬到天地父的大石板**,被拖著走的家夥肯定已經頭破血流,但身下仍然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響……

天奴怒了,雙手拽著地奴的雙腳,用力恨恨地一甩,像

摔死一隻羊羔一般地將癱軟的地奴,重重甩向離天地父不遠的岩石板上。

那可怕的死屍眼睛,仍鼓得大大地死盯著天奴!

天奴從那對石頭眼睛中,讀出了一種得意的笑。

太可恨了,那隻癱狗,竟然在笑!哼!你笑,等會被天地父用棍子打碎骨頭的時候,看你還能不能笑出來!天奴惱怒著。

“啪!”

一下重響,天地父殘酷的大樹條,無情地抽打在不明所以的地奴身上。

天奴心中不禁一怯,腰上的疼痛再一次襲來,這個病殃殃的地奴,能承受得住嗎,他不會真的成為屍體吧?

同樣的悲慘際遇喚醒了天奴的慈悲,本來的怨恨消失了,天奴此時想的是,地奴真的要死了嗎?

小地奴的眼神從天奴的身上閃電般移開,怒視著天地父,那一股狠絕的怒憤眼神,仿佛恨不得一刀殺死天地父!

眼睛中憤恨裝得太滿,也就再裝不下了眼淚,那個頑固的地奴,眼睛紅都沒有紅一下,更別說是流出眼淚了。

天奴的心中再次升起怒火,可怕的家夥,我剛才痛得都要掉淚了,你竟然不流淚!

天地父對這奴隸的眼神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地說:“從今天起,每天都會給你和天奴安排同樣多的任務,誰不能完成,誰就要受罰,直到罰死為止!滾!”

天地父發出滾的指令,他的意思不是要地奴滾,而是要天奴和地奴一起滾。

天奴不敢怠慢,躍至地奴身邊,拽著地奴的腳,拖到大石板邊緣,順著來路,往岩石底下攀掾。

他憤怒的左手免不了將地奴的肉腦袋再一次粗魯地蹭到尖石頭上,但這個“死屍”,仍然堅毅到無聲無息!

蟲它感念著血照山上的這一幕,那些殘酷的畫麵,衝擊著蟲它的心性,難道後來男人的血性,便是起源於天地伊始時的諸神這種殘忍性情嗎?

他對接下來的事情越發期待,他不知道,天奴與地奴,究竟會成為什麽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