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聊什麽

你們不配跟隨蘇某。

八字雷霆灌耳,就如晴天霹靂,炸響在西夜與北晨的腦海之中,令兩人臉色立刻難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二人若繼續顧忌,就真的不配跟隨蘇七了。

何況兩人都有各自的尊嚴和高傲,且內心本就有氣,顧忌的不是李飛這個人,而是其背後的無極宗,但蘇七都已如此放話,兩人一狠心之下,立刻閃身衝向李飛。

“這就對了嘛。”見兩人終於狠下心出手,蘇七讚賞地點頭,“要記住,下次再被人欺負,一定要還手,打得過就給我狠狠地打,打不過我替你們打,若惹來麻煩,蘇某一律替你們擔著。”

聽到蘇七所言,西夜、北晨二人前衝的身軀忽然一頓,被蘇七的話語和舉動所感動。

這,這就是蘇七的性格,絕不允許身邊的人受欺負。

此時此刻,李飛被龍馬禁錮,難以動彈,仍舊保持著捏訣的動作,眼睜睜看著西夜和北晨衝來,傾盡全力的想要掙脫禁錮,奈何連一絲修為都無法提起,已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內心的震撼早已充斥全身,此刻任李飛有再強的修為和戰力都無用,瞳孔逐漸縮小,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怨毒地盯視蘇七,恨不得將後者吃掉。

“砰。”

北晨的拳頭宛若鐵石般砸在李飛胸膛之上,一拳又一拳,不斷轟擊在李飛身上。

“砰砰”之聲不絕於耳,像是鞭炮聲身,炸響在蘇七等人耳邊。

西夜執一柄鐵扇,揮動間不斷扇打在李飛臉頰,哪怕後者肉身強悍,卻也抵不住這般折騰,嘴角很快溢出了鮮血,臉頰也迅速腫大起來。

蘇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帶著淺淺的弧度與冷笑,他雖沒有殺李飛之意,但心中確實有氣,必須狠狠教訓對方一番。

“嗬,此人雖殺不得,卻也能投石問路,借他被傷之身來試探無極宗的態度。”內心早已做出打算,蘇七心裏也很打鼓,畢竟他不知眼前之人的做事方法,是否為無極宗暗中指使與默認。

既然無法肯定,他蘇七隻能想辦法去確定,故而也就有了眼前一幕,一是替西夜與北晨出頭,讓二人出出氣,二是想借此事試探無極宗。

“此人被傷,更被這般羞辱,放其回歸無極宗,定會添油加醋地說我不是之處。”看著李飛眼裏越來越濃的怨毒,蘇七就已預料到前者回歸無極宗的結果,“若無極宗想殺龍馬,必然會借為此人出頭的理由前來,若無此念頭,那此人回歸無極宗後,必受排斥,前途危矣。”

人生本就是賭博,而蘇七也正是賭無極宗的想法是……不搶奪龍馬。

他已沒有辦法,體內毒素的發作越來越厲害,所以他必須盡快進入無極宗,辦完該辦之事,否則等到毒發之日,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無用。

賭,雖是迫不得已,可蘇七也有七八分把握,“拍賣場上,無極宗未曾真正競價到底,想來應不會搶奪龍馬。”

內心雖有猜測,可蘇七不敢確定,隻能用這個辦法做最後的試探。

何況,修士本身就是一種賭博,一場天地間最大的賭博。

修士與天賭,和地搏,為命運而抗爭,敗則亡,可勝……

哪怕隻有一人能在這場賭博中勝出,這天地都將被掀開,露出那隱藏的萬古之迷,露出那浩瀚的星空。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飛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極為腥紅與鮮豔,他的目光也稍有黯淡,哪怕他擁有凝海境巔峰修為,此時也得受傷。

“打,狠狠地打,打成一條狗,打成一頭豬,打得他豬狗不如,打得他媽都不認識。”蘇七在一旁叫囂,聲音高昂,語氣狂傲。

聽到此話,一口逆血立刻從李飛嘴中噴湧而出,這句話對他的傷害,比西夜、北晨二人的鐵扇和拳頭還要大。

字字如針,生生紮進李飛心頭,痛苦不堪。

傲氣被折,尊嚴被辱,這比身上的傷害還要重,還要痛。

李飛怨毒地看著蘇七,目光如毒蛇般陰森,他恨蘇七,恨透了心,恨到了骨子裏,在心裏暗暗起誓,今生必報此辱,必殺……蘇七。

“能否隻禁修為,而不禁行動,”蘇七對龍馬詢問,是真的想把李飛給打著出去。

“可以。”龍馬目露怪異地望向蘇七,已然明白後者的用意,“你真要這樣做,就不怕無極宗報複麽。”

對於無極宗,龍馬還是頗為忌憚,不想真把如此大宗得罪至不可回旋之地。

“禁他修為,”毫不猶豫地回答,蘇七目中顯露堅毅,可話語落下後,其見龍馬還未有所行動,立即便明白後者心中所想,“動手,出了事我兜著。”

出了事我兜著。

有蘇七這句話,龍馬目中的顧忌消失,轉瞬就麵含笑容,“嘿嘿”一笑間對李飛道:“小子,你可聽清楚了,此事與你龍爺爺無關,你要報仇記得隻能找這小子。”

龍馬不懼李飛,卻懼無極宗,說話時抬起了蹄子一指蘇七,完全把關係和自己撇清。

旋即,龍馬蹄子一踏地麵,立刻便有一縷漣漪散四方,李飛瞬間恢複行動,可修為仍舊被封,除肉身強些,其他與凡人無異。

若李飛處於巔峰時刻,僅肉身就可勝北晨、西夜二人,但此時此刻,他已被折騰得遍體鱗傷,修為被封的情況下,根本難以勝出,隻有挨打的份。

“啊。”李飛如狼似虎般地嚎叫,雙眸赤紅,麵目猙獰,嘴角溢血,他雙手揮舞著,如野獸般撲向蘇七,恨不得將後者撕碎。

“給我把他打出去。”看著李飛迎麵撲來,蘇七嘴角勾勒冷笑,目露不屑,“之前,汝破門而入,現今讓汝爬著出去,長個記性。”

聞言,李飛更加瘋狂了,整個人都像發瘋一樣,真的像是一條瘋狗般,要將蘇七給碎屍萬段。

李飛想衝上前殺蘇七,可西夜與北晨怎能讓其如意,立即就出手將之打飛出去。

不顧嘴口噴湧的鮮血,不顧身上的傷勢,李飛雙目猩紅,一次又一次地撲向蘇七,就算是死,前者也不願爬著離開。

身為無極宗核心弟子,他有自己不容侵犯的尊嚴,哪怕是死也得拚命捍衛。

西夜手中冰冷的鐵扇,北晨無情的拳頭,不斷落在李飛身上,將之一次次地打飛,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

看著、看著,蘇七的瞳孔逐漸收縮,忽然發現眼前之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麵竟與他有些相像。

在李飛身上,蘇七甚至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時間一息一息過去,此刻的李飛,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有多處破損,鮮紅的血順著他的衣角滴落,現今的他連站都極為牽強。

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麵,李飛又一次從地上站了起來,哪怕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也仍舊站了起來。

“我……絕不會爬著出去,堂堂正正地來,就要堂堂正正地走。”李飛抬起高傲的頭,堅毅地望向蘇七。

李飛目中的堅毅就像在告訴所有人,他寧可死,也絕不像一條狗似的爬出去。

這一瞬,西夜和北晨停止轟擊,內心同樣的震撼無比,神情裏露出佩服之意,忽然感覺眼前之人並不是那麽可惡。

打了那麽久,兩人的恨意可謂發泄完畢,此刻不再出手,深吸口氣之下,轉頭望向蘇七,想看看後者的意思。

是繼續打,還是……放。

現今,蘇七的臉上,首次浮現動容,若繼續打,李飛必死無疑,可若是放,等於之前的話是放屁。

讓後者變相的……勝。

“將其踢出去。”沉吟片刻,蘇七冷沉著嗓音道,既然不能殺對方,將其踢出去的概念與令之爬出去相差不多。

西夜與北晨聞言,隻能無奈苦笑,隻得按此話去執行,兩人當即就前衝而去,西夜將手中鐵扇一展,扇動之下,立刻掀起一陣狂風,“嗚嗚”作響時打在李飛身上,將其本就搖晃的身體掀翻在地。

北晨上前,如一頭獵豹般凶猛,右腿狠狠踢出,像是一塊金鐵石般砸在李飛身上。

“哇。”被這一腳踢中,李飛噴出一大口鮮血,頓覺胸口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胸骨明顯已經被這一腳踢斷了數根。

李飛倒在地上,哪怕胸骨斷裂,哪怕嘴中噴血,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可他被踢中之後,竟用雙掌撐著地麵,讓自己的身體隻退出了半丈距離,生生將這衝擊力給抵住。

也因此,他的雙臂之骨於“哢哢”脆響間,從骨骼深出斷裂開來,疼痛宛若萬蟲撕咬,紮入靈魂深處。

鮮血染紅了地麵,李飛麵目蒼白,雙眼更是翻白,但眼神卻堅毅如鐵,哪怕眼前已朦朦朧朧,他仍舊凝視著前方,凝視著蘇七。

“我……寧可死……”話還未說完,李飛的嘴中就噴湧出猩紅血液,汩汩冒騰,宛若泉湧。

此刻,即使是蘇七,也為對方的這種堅毅而動容,他忽然對李飛這個人有些佩服了,眯眼喃喃道:“無極宗擁有如此人物,何談不興,”

北晨立於李飛身前,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再出腳,假若他再踢出哪怕一腳,後者性命恐真的難保。

“將其打暈,扔出去。”見北晨躊躇不定,蘇七當即作出決定,顯然有些無奈和氣憤,因他是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程度。

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對方,李飛是真的有高傲和自負的資格。

“你……無恥。”李飛大眼圓瞪,身軀猛的騰起來,噴出大口血液,怒視著蘇七,順即就昏倒於地,還不用北晨出手。

李飛是被生生氣昏的,他沒想到蘇七竟使出如此無賴的辦法,可他不曾想到的是,自己到頭來還是中了對方的激將計。

若不說此話,若不這樣氣他,憑借其堅毅的意誌,又怎能自己昏倒呢。

“扔到街上,自會有人將之送回無極宗。”留下一句話,蘇七便欲轉身進入正屋繼續煉丹。

見蘇七想走,龍馬猛的一躍,攔在蘇七身前,“事情解決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聊聊,”

“聊什麽,”蘇七佯裝不解,反問道,根本沒有要“聊”的意思。

“咦,我和你聊什麽,”龍馬真的是一根筋,片刻就把之前的事忘了個大半。

而蘇七也正是抓住了他的這個特點和性格,,健忘,方才佯裝不解。

“金雕在那兒,還不去盯著。”蘇七抬手一指樹梢枝頭。

關於金雕之事,是他控製龍馬的關鍵,怎能隨意道出,對這頭龍馬就不能講什麽信譽。

聽到“金雕”之名,龍馬立刻露出討好之色,一邊輕喃,一邊走到樹下,“好像忘了什麽,可我究竟是忘了什麽……”

搖頭輕笑,蘇七忽然發覺龍馬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童,一句話、一點甜頭便能影響後者的想法。

“怎會有一種負罪感,”喃喃間,蘇七緩步走入正屋,內心總感覺有些別扭,就想欺騙了一個童真無邪的孩童。

但龍馬便是如此,若專注於一件事,便會將另一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真是比一根筋還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