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故稱天道
十萬山脈黑茫茫一片,放眼望去,此起彼伏,一棵棵黒木矗立在大山內,散發出極為厚重的氣息,磅礴之氣直衝雲霄。
參天的黑木之下,一頭頭妖獸蟄伏,凶猛的吼叫聲回**山林間,立於很遠處都能聽到這震懾靈魂的吼叫。
在十萬山脈上方及四周,有一層極為朦朧和玄奧的氣息存在,雖看不見,卻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
這是十萬山脈的護山大陣所散出的氣息,這同時也是無極宗的護宗大陣。
在這十萬山脈中心,則立著一座座龐大的殿宇,更有無數碉樓林立,其間建有極為廣闊的演武場,且還不在少數,足有成百上千座。
大山內,樹木間,不僅有妖獸蟄伏,更有無數修士的身影穿梭而過,且在那一座座殿宇間,同樣是人影綽綽。
“啊。”其中一座院落內,傳出驚天般的怒吼聲,悲憤到了極致,有一種令人發顫的凶猛狂意在這聲音內存在,“蘇七……蘇七……”
這聲音的主人,狀若癲狂,披頭散發,雙目赤紅,他手持一柄靈劍,但凡有人接近,他都會揮舞著靈劍,一副要將對方碎屍萬段的樣子。
此人正是李飛,自被人送回無極宗後,他便變成了如此模樣,見人就殺,見人就砍,幾乎是六親不認,可見其心智真的發生了莫大的變化。
“蘇七。”仗劍仰天吼,指天而怒,踏地而狂,李飛的眸子赤紅,院內的樹木、石椅石桌,盡數被他毀去,就連院牆也被他一劍斬出一條口子。
“哇。”瘋性攻心,李飛的身體一震之下,張口噴出滿嘴鮮血,麵色蒼白的昏倒於地。
“唉,半月了,還是如此模樣……”一聲歎息自屋頂傳來,回**間帶著一縷無奈和複雜,“欲入祭骨境,必先悟己身道,這是你的劫,亦為你之運,入祭骨境之機便在此中。”
屋頂上立著一個老人,須眉如雪般瑩白,長發卻如墨汁般黑,身形看似呈老態,可他的麵容卻一點也不顯老,沒有多少皺紋,第一眼看去時,真的宛若中年。
“好徒兒,不是為師不替你去討個公道,而是你必有此劫。”老人輕捋白須,眸子深邃的望著前方,一步踏出,落於李飛身旁,“何況……是你先破門而入,就算為師想去討公道,也找不到借口,且無極宗內,有人在保那蘇七,就算是宗主,在此事上也持中立態度。”
老人將李飛從地麵抱起,一步踏空,眨眼便踏著虛空而去。
“宗主說,這是你的劫,若悟則聞道生,若執迷其中,則此生消,這裏已不適合你,隨為師去大山中,或許是你最好的歸宿。”
李飛被送回無極宗時,這老人便去找過宗主,想要討個公道,卻被臭罵而回,言此事是李飛不對在先,大好機緣白白浪費於眼前。
那時,老人才明白過來,宗門派李飛去請蘇七,是想讓兩人結識,是在送李飛一個大好機緣,可這機緣卻變成一好一壞,試問那宗主怎能不怒。
“唉,是緣不是劫,是劫亦為緣,吾徒是否破入祭骨境,便看這一次了,此劫乃天意,不可違……
就是不知,那保蘇七之人,是怎樣的存在,讓宗主都不得不中立,對此人不僅是忌憚,更是聽命……”
從種種跡象中,這老人已然猜到宗主保持中立的原因,可就是想不透保蘇七的那人是誰。
無極宗中心,有一座宏偉且氣勢磅礴的殿宇坐落於此,像是一頭真龍蟄伏,幾乎占據了整個山頂,如天龍般俯視四方,鎮壓八方生靈。
殿宇仍舊是由黑木建造而成,一根根黑色木柱撐著四方,木柱之上雕刻著不同且繁奧的圖案,有龐大的靈性擴散而出,令人望之心靈肅穆,莊嚴而神聖。
這是無極宗的正殿,其內有神物存放,有神金鑲嵌,更有靈珍無數,無極宗的一切秘法及珍物,皆存放於內,但這僅限於無極一脈。
殿宇前,則是一塊由星外神石鋪就而成的平地,平地中央懸浮著一尊黑色大鼎,離地九寸,周遭有玄光旋轉,電弧閃耀,十分詭異和耀眼。
此刻,在這大鼎之上盤坐著一個糟老頭,頭發蓬鬆,衣物破損,一邊嗑瓜子一邊笑看著前方,看其穿著,簡直就像個要飯的乞丐。
大鼎前方則立著一個女子,在女子前方不遠處,便是這平地的盡頭,有一條望不到盡頭的石階連接著遠方。
“師尊真是好算計,可謂一箭雙雕。”女子嫣然開口,看著前方,目光洞穿了很遠,李飛師徒二人遠去的背影竟落入她眼裏。
這女子體態輕盈,秀發如瀑般披散在胸前和後背,瞳孔如水晶般瑩亮,其麵容和神情盡顯威嚴之態,如一代女帝般神聖。
哪怕她未曾身穿龍袍,身上所散出的帝皇氣息,也絕對比那些所謂的帝王要強烈與濃厚,她穿的乃是一身長衣,可晃眼一看,又像是一條長裙,十分迷蒙與虛幻。
一看便知,她絕對是一個絕豔的人物,且其正是無極宗宗主,亦為無極一脈之主,名……笑問馨。
她身上的衣物,共有三種顏色在變化,前一刻是灰色,這一刻就可能是白色,下一刻興許就為紅色。
“不過,這李飛確實是一個好苗子,一旦他能悟透,我無極宗又將多出一名祭骨境強者。”笑問馨神情嚴肅,看著前方,眼裏閃掠著極為睿智之芒,眯縫起小眼,目光緩緩從遠處收回,轉頭看了一眼糟老頭,“可弟子就是有一點不明白,師尊為何如此重視那蘇七,不僅多次出手相助,更時刻觀察,多次試探,恕弟子愚鈍,尚看不出其中奧妙。”
此時,不論是蘇七,還是李飛師徒二人,都根本未曾想到,這一切實際是由這糟老頭一手安排,目的有二,其一是試探蘇七,其二便是助李飛入劫而破劫。
“蘇七……”嗑瓜子的動作稍微一頓,糟老頭忽然仰頭望向天空,神色有著複雜,目光有些無奈,眼神裏充斥著對未來無知的茫然,“他是這天地的主宰,更是這天地的未來,同樣也是你我乃至無數生靈的未來,他蘇七若生,則天地萬物生靈存,他若亡,則天地塌陷,萬物生靈滅絕。”
看著自己的師尊,聽著如此言語,笑問馨忽然愣住了,她是第一次見師尊如此迷茫,更是頭一次聽到如此言論,內心深處有些不服和不信,更多的是不解。
“弟子還是不明白,這天地眾生的命運怎能算在他一人身上,他一人又怎能決定這天地的命運,”笑問馨眼裏充滿濃濃的不解,十分不解,想不透天地的命運為何會決定於一人身上。
“這些你無須明白,”收回目光,嗑瓜子的動作再次恢複,糟老頭目光炯炯,“你隻需知道,他是為師的弟子,是你的師弟。”
“切……”笑問馨白了一眼糟老頭,帶著調侃的韻味道,“別人都還未答應你,就忙著叫弟子,是不是為時尚早,”
“丫頭,你敢小看本師尊。”糟老頭哼笑著,語氣十分肯定,“等著看,為師一定給你收個小師弟。”
望著前方,眸子幽深,笑問馨的眼神很是複雜,她相信師尊所言不會有假,可又無法相信這天地的命運,會由那少年決定。
因她自己就已很強,堅信哪怕天地塌陷,憑借自己的雙拳也能破滅一切,爭出一條生路,她不願將自己的命運,放在一個未知的人身上。
“蘇七此人,其性雖陰與冷,卻是真情之人,擁有一顆真情之心。”糟老頭能看出笑問馨心中的想法,卻沒有再多言,而是麵露慈笑,說叨著蘇七,“為師多日觀察,發現此人傲骨內斂,看似冷酷無情,實則對身邊之人極為重視,其心智更非比尋常,幾乎近妖。
其意誌之堅定,更是為師生平所見,其悟性之高,絕不在你之下,此子尚還年輕,成就必在為師之上。
但此子行事太過隨心,依仗手中底牌過甚,日後一定要想法子讓他底牌盡出,唯有如此方能練就至強之意。”
說話間,糟老頭忽然想到一事,略有深意地低頭看向笑問馨。
“問馨,替為師看看那小子的過去,他來生死地,欲進無極宗,必有所圖,你修有窺心術,此事於你而言不難。”
未來難算,過去可推,但不管如何,都是窺探天機,不論前者還是後者,必都沾染因果,隻是大小不同,因果不同。
若是因果沾染太大,天道必降劫,此為天道之劫,亦為天譴,輕則受傷,重則亡於天劫之下。
故而糟老頭不願去沾染這因果,到得他這等境界,已然明白與看透太多,哪怕是再小的因果,也會引來殺身之禍。
更重要的是,他這等修為強大之人,已被天道所盯上,要將之覆滅,否則他也不會藏身於生死地,布生死地大陣以隔絕天機。
糟老頭所懼的天道,不是指巫域的天道,而是指一種不屬於巫域的詭異力量,這力量淩駕在巫域的天與道之上,故稱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