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代存》是老舍兄和我在青島時合作的小玩藝兒。孩子沒下地,就有人預備抱去撫養,並且已訂好了條件。可是等孩子下了地,老舍兄越看他越不順眼,便拿定主意不讓他成人。那時雖然《宇宙風》已準備好了小床和保姆一再的催索,但是老舍兄老嫌他長的不是樣,不願他到上海去現眼。前兩個月老舍來平,把這個孩子裝在皮包裏帶到北平來了。他說:“這個孩子天生與我沒緣,處死他吧,我下不去手。過繼給你吧,你願意撫養他成人也吧,你願意他老這麽幹幹兒著,也由你。”

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孩子雖不怎麽好看,卻也不算太醜八怪。老舍是看慣了俊模樣的小孩兒了,並且這幾年來,他總是接二連三的養著克家之子,也難怪他怕此子將來為彼盛名之累。

我決定讓這孩子活下去。這年頭兒,越是醜八怪,在社會上越吃香。為什麽單不讓這孩子享天年呢?不過此於將來成聖成賊當然由我負責,如有在外招搖撞騙遺累家聲情事,概由鄙人負責,決與老舍無關。也應在此附帶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