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陌客來訪(22)

左一腳、右一腳,夏長風身影些許搖晃踱步到玻璃門前。其頭頂黑色的圓禮帽還能夠堅守陣地,沒有掉落下來已是讓人心醉意外。

一手伸出放在門把之上,夏長風正要用上力氣將門打開,手頓了一下,他停止將要做的動作。但也仍舊保持著現在的動作,他僅僅轉回頭,看向雄曉宇問了一句:“小子,我是不是還有事情沒有做啊?怎麽心裏怪怪的?”

雄曉宇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後眯縫著的雙眼甩向夏長風,搖了搖頭:“沒有,我實在想不出來。算了,即便有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不然先生您怎麽會忘呢?”

捏著冰涼的門把手,夏長風好似沒事兒人一般,絲毫感覺都沒有。聽到雄曉宇的應答,他點了點頭讚同道:“也是,你小子說的在理。”

話音一落,他的手使上力氣,隨之啪嗒一聲門鎖打開,玻璃門開出一條不大的縫隙。他並沒有直接離開,另隻手朝雄曉宇擺了擺手,以示離開。

待雄曉宇道了句“先生您慢走,路上小心”的話後,他才展露笑容,將門打開走了出去。兩個新晉的酒友,在吃飽喝足之後,在此刻分離開來。

夏長風離開喝吧,走在擺滿白雪的街道上,搖搖晃晃腳步虛浮地“飄”在很是不安全的雪道上,很是危險。下雪天裏最容易發生的意外是什麽,就是一個不小心滑倒在地、摔個狗啃屎啊!

而這種高概率的意外,尤以醉酒之人最是容易碰上,有旁人在身畔小心照拂著,還是可以有效避免。但夏長風的身邊現在是空無一人,東倒西歪的身體讓人看了都要心膽顫,生怕下一個瞬間夏長風的身軀就要和白皚皚的冷雪來個親密的接觸。

但表麵看著,醉酒狀態下的夏長風平衡感喪失了許多,但隨機應變的反應能力還是極好。每當搖晃的程度到了一個危險的點時,他都能在緊急時刻給它掰回來,回到一個不是很險的狀態。

但這過程看著很是驚險,隨後的時間也是讓人擔心。

有句話說的好,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夏長風一連好幾次險險度過這樣的過程,但他運氣不會一直都這麽好,是人總有失誤的時候,指不定下一刻就會發生什麽意外。

但沒有給這意外實現的機會,就在夏長風走離喝吧百十米時,從黝黑的前方跑來一個衣裝整潔的黑影,這黑影好似非常焦急,擔心於東倒西歪狀況非常危險的夏長風。

黑影極速跑近,在距離夏長風幾步遠的時候,擔心的話語隨風飄來:“哎喲我的董事長誒,您是幹了什麽?怎麽成了這幅模樣?要是一個不小心您出了什麽意外,老畢我怎麽擔待的起?”

黑影便是老畢——畢生,他說著這看似埋怨實則擔憂的話語,雙腿頻率極快地丈量而來,在第一個問句問出,他就已經跑到了夏長風的麵前,隨後慌忙伸出雙手攙扶著夏長風。

被老畢用力穩住身形的夏長風低垂著眼皮,笑著說道:“我喝了些酒,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沒想到後勁兒還挺大,現在感覺腦袋好疼。”

老畢聞聽此話,無奈道:“我的董事長啊,喝多了就別說這麽多話了,我這就帶您回家吧!讓夫人給您弄點醒酒的東西,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他說著,就要攙扶夏長風向著前方走去,卻不想夏長風身形頓住,一時間兩人竟都是立在了此間,無法行進。接著就聽夏長風很是抗拒地道:“不,我不能回家。”

我的董事長哎,您都這樣了,還不回家嗎?老畢心中苦澀不已,清醒中的夏長風他還可以偶爾反駁一下,但這幅樣子的夏長風,他是萬萬不敢反對那麽一下的。

這是多年的經驗總結而來的。

他需要采取軟迂回的措施來解決現下的問題,那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老畢扶著堅持不動的夏長風,腦海裏快速組織好語言,隨後便以他盡可能不帶一絲硬性的語氣開口道:

“董事長,您真的決定了嗎?老畢我倒是可以遵照您的命令,不把您送回家去。但是夫人在家裏,可是會非常擔心的,哦,還有婉姝,你就忍心讓她們母女倆提著心吊著膽嗎?”

老畢明顯察覺到夏長風在聽到他的話後,是的力道減輕了些許,看來是被他說動了。他不由開始乘勝追擊,再次輕輕開口:“董事長,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向前走了?車子就在前麵不遠,您先躺在裏麵,也好先行歇息歇息。”

夏長風點了頭,道:“好,我們先去車裏歇息。至於回家,那還是萬萬不能的。”

“哎,好。”老畢聽了前半句,雀躍回應。可是聽了後半句,上揚的嘴角立時尷尬地僵在那裏,他不由開始喃喃自語:“董事長啊董事長,您喝醉了酒還是那麽“固執”地不可理喻,真是一點沒變。”

“老畢,你說什麽?”隱隱約約聽到老畢低喃聲音的夏長風,湊近老畢大聲吼問,隨後又壞笑道:“你,是不是再說我的壞話啊?嘿嘿。”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吼的老畢,著實是被嚇了一跳,又被夏長風直白地挑明出來自己嚼舌根,心情很是緊張。麵對自家老板“看透自己”的笑容,他不禁訕笑起來,賠笑道:“怎麽會?我怎麽會說董事長的壞話?崇拜您,還來不及呢。我剛才什麽都沒說,您聽錯了。”

夏長風疑惑:“我聽錯了?”

老畢見自家老板自己也搖擺不定的樣子,不禁開口助推一把:“對,您真的聽錯了。”

歪著腦袋,眯縫著雙眼,夏長風看似非常認真地回想,在老畢緊張的眼神注視下,木著的一張臉突然展現了笑容道:“哦,也許我真的聽錯了。”

心態緊緊繃著的老畢,聽了這句話後,當真鬆了口氣。醉酒的老板,那可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招數都能想出來,施加在他身上,他緊張也是應該的。

方才那緊張的時刻過去,老畢扶著夏長風的姿勢也有些費力,隨之想要擺脫這狀態的老畢,觀望夏長風表情,後而試探問道:“那,董事長,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這樣扶著您,怪累的。”

“當然可以。”夏長風很快便回答了他,表示允許。隨後又以甚是怪異的目光看著老畢,繼續說道:“早就可以走了,我又沒攔著你。”

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老畢現在的心情那叫一個鬱悶。什麽叫沒有阻攔自己?老板你為什麽要睜眼說瞎話?明明您力氣大,您不走,我也拖不動您呐!

心中這般吐槽著,老畢的臉卻是表裏不一地賠笑著,一副“一切都是我的錯,您別計較”的討好模樣。把自己作為手下的自覺,發揮地淋漓盡致。

看你醉成這幅模樣,我讓著你,不跟你爭。老畢這樣安慰自己,隨後恭敬笑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這天兒也怪冷的,到車上也暖和,有暖氣。”

“冷嗎?”夏長風疑惑,隨後眯眼看向老畢,看到老畢點頭而且還一副哆嗦模樣後,疑惑地道:“很冷嗎?那我怎麽那麽熱呢?”

說著,他還想著解開大衣衣領,像是真的很熱一般。

老畢慌忙阻止夏長風的動作,隨後勸慰道:“董事長,您別解開,著涼了可不好。”

他知道夏長風是因為喝了酒,身體才會持續發出熱量,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感受周身的冷空氣,還有時不時刮起的寒風,他一陣哆嗦,也不禁開始羨慕夏長風,有了也去喝上幾杯的衝動。

成功阻止自家老板解開衣領的意圖之後,老畢也不再那麽客氣,力道使出扶著夏長風就開始向前走去。所幸夏長風沒有抵抗,老畢很是順利地將自家老板“運送”到一輛墨黑車輛旁邊。

費了好大力氣將夏長風塞進後座裏麵,老畢氣喘籲籲地將車門關上。隨後他轉過車身,來到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正要發動機器的他,扭身望著後方的夏長風,同時問道:“董事長,您來這裏要打探什麽情況?打探到了什麽?”

夏長風迷迷糊糊回道:“喝酒。和一個很有趣的小夥子,嘿嘿。”

老畢無奈皺眉,歎氣道:“您能不能說些正經的話題?董事長。”

笑了笑,夏長風立時繃著臉,用責問的語氣說道:“老畢你好大膽,到了現在,你還不認錯嗎?”

聽著這嚴肅的問責,老畢迅速在腦子裏回想近日裏完成的任務,並沒有什麽錯誤。不禁無聲笑了笑,他理解為喝醉了的夏長風在胡言亂語,隨後順著賠笑道:“是,是,我認錯了。”

哼的一聲,夏長風大大咧咧地橫躺在後座之上,許是不滿空間有些擠,害得他有些難受,很是孩子氣地踢了車門一下,發出“咣”的聲響。

隨後他又發出聲音:“老畢你知錯就好,以後就別再記錯人家的名字,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你記住了,那小夥子叫雄曉宇,是英雄的雄。”

最後一句,明顯可以聽到裏麵蘊含的笑意。就是不知道,這笑意針對的是這個人,還是這個名字。

而老畢則聽得很是懵逼,一臉的不明所以,這,什麽都跟什麽?記錯誰誰的名字?還什麽雄曉宇?英雄的雄?他實在是不解其意,正要再行問問自家老板。但他再看到夏長風,見其已然閉上眼睛,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是睡了?老畢嘴角升起笑意。

他沒有一點點的奇怪,醉酒的夏長風不會像一般人那樣嘔吐,也不耍什麽酒瘋,隻是會變得有些孩子氣。

總的來說,很是讓人省心。

放下心頭的所有疑問,老畢回頭注視前方,眉眼含笑發動了車子。車子啟動,一騎絕塵,留下兩道軌跡,消失在這條小巷。

……

而與此同時,在喝吧裏,雄曉宇已然一頭栽倒櫃台上麵,也是睡著。看來他也是醉得厲害,還沒來得及進入裏麵的小屋,躺到溫暖的小床,鑽進不透風的被窩裏,就這樣歪倒進了夢鄉。

隻是他沒有夏長風的條件好,這裏沒有麽暖氣,而且夏長風打開的門也是沒有關上。

也因此,冷風會很不客氣地衝進此處空間,作用在雄曉宇單薄的身體。雖說雄曉宇睡得很是恬靜的樣子,但也不免有很大概率著涼、身體得病的隱患。

而他的腦袋旁邊,是他與夏長風吃剩的碗盤,還未整理。配合著不時呼呼作響的冷風,倒是有那麽些淒涼之感。

這場景持續了很長時間,而雄曉宇的身體也好像有些撐不住,睡夢中也是開始不自覺地縮了起來,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看也是抵擋不了冷風的侵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雄曉宇的麵容開始變得難堪起來,像是在苦苦忍受某種煎熬。兩腮醉酒的紅暈,也開始散去直至消失,隨後慢慢蒼白起來。

他開始瑟縮起來,身體抖動的程度也在變大,但即便有了這樣的特征,雄曉宇也沒有從睡夢中醒來,許是醉得太過厲害。

但臉色越來越蒼白的雄曉宇,實在讓人看不出接下來會身體健健康康的絲毫跡象。用很通俗的話來說,他身體已經得病,而且貌似得的不輕。

按照這樣的趨勢,如果任由他這樣晾在這裏的話,其病情怕是會越來越嚴重。而已經定下的結局,便是雄曉宇在接下來的時日裏,很難受的“罪”,有的是讓他“受”。

得病,便是受罪。無論什麽樣的大病小情,隻要人一碰上,那就是百分百地要難受一段時間。像什麽最常見的感冒流鼻涕,也是讓人“談之色變”的。

這就不得不讓人同情雄曉宇,獨自一人晾在這裏好些時間,都沒有任何人照拂,當真可憐。所幸這“悲慘”的情況在玻璃門被碰到的聲音響起後,有所改變,一個人走進了小喝吧。

來人一雙修長的大腿,踏進門後看到裏麵的場景:伏在櫃台上麵瑟縮睡著的某人,一旁橫七豎八的酒瓶,還有胡亂堆徹的油漬碗盤。

她黛眉不禁蹙起,隨後便是帶著怒氣的嬌喝響徹此間:

“小宇子,你都幹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