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露她沒什麽錢…”阮清年下意識道。
“什麽沒錢啊!清姝的嫁妝不是早就分她一半了嗎?”阮清鶴眼紅地嘟囔。
是啊…
阮清年仿佛被驚醒!
清露也有一半的嫁妝,明明她和清姝擁有的一樣多,
他卻莫名覺得清露更可憐,還讓清姝把心愛之物讓給妹妹。
清姝很聽他這個兄長的話,雖然不高興但每次都照做了,
事後隻要他買上一份桃花酥,總能把清姝哄好。
但這次,他還哄得回來嗎?
是他錯了…
阮清年失神地呢喃。
見兄長不再為她說話,阮清露慌了,她如今丟了臉失了名聲,還失了丫鬟,
若是連父兄的疼愛也失去了,她在阮家哪裏還有什麽立足之地?
唯有讓旁人生憐,覺得她事出有因方能翻身!
“是,都是我不好,姐姐是分給我了一半嫁妝,可姐姐似乎因此不滿,我怕傷了姐妹感情,便半點不敢取用,而玉山之事,我一時被蒙了心竅,才一步錯步步錯…”
阮清露算是豁出去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阮清姝震住,還沒來得及反應,
阮清露就泣不成聲,跪爬到她腳邊,極盡做小伏低之態。
“姐姐您就饒了露兒吧,露兒不敢奢望那一半嫁妝,妹妹什麽都可以不要,什麽都可以不爭,隻想留在阮家,侍奉父母,還求姐姐成全……”
又來!
郡主也被對方的厚臉皮驚呆了,她推著阮清姝的輪椅朝旁推,誰知阮清露狗皮膏藥似的黏了上來,
“姐姐,妹妹可以回尼姑庵,再不礙您的眼……”
推搡間,阮清露眼裏閃過狠意,找準準時機,抓掉阮清姝手裏的螺鈿漆盒。
“啪嗒—”
盒子掉落在地,
阮清姝的手背上也多了兩道爪印,火辣辣的。
“妹妹隻是不小心的,姐姐您別打我…”
阮清露佯裝驚慌地撿起漆盒,打開一見裏麵的東西,她便捂嘴驚呼,雙眸迸發出喜意,
賭對了!
“呀姐姐!這…這怎麽是空的啊!”
阮清露捧著漆盒,一副受傷的模樣,“沒曾想姐姐竟厭惡我至此…”
“是啊姝兒,母親本不該說你的……可你與露兒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喜露兒,生辰禮隨便送點什麽便是了,怎能送個空盒子?
唉,露兒先前流落在外,難免心思敏感,害怕之下,裝病也許是為了讓父母多點關愛。”
沈氏三言兩句,就將阮清露的心機深沉,洗白成了心思敏感。
還真有不少男賓客吃這套,
“有因必有果,若這當姐姐的寬厚些,也不至於迫害得妹妹撒謊…還拿個空盒裝樣子,至於阮三小姐,說來也算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會誣陷自己姐姐?”
這裏不少夫人浸於後宅,什麽妖魔伎倆沒見過。
賓客們就此事意見不同,竟吵了兩句。
“清姝,這當真是你打算送給露兒的生辰禮?”阮父質問。
“是”
“你怎麽能…”
“我送的生辰禮,妹妹已經戴在頭上了”
阮清姝的目光流連在那白碧璽頭麵上,“妹妹怎的就忘了?”
阮清露下意識摸發髻,指尖觸碰到那白碧璽,
冰冷便從指尖蔓延到心尖,她慌了。
“不…”
“今日我早早地去了金樓,本打算將前幾日為你訂做的頭麵裝漆盒裏當賀禮,卻從掌櫃的口中得知,你與兄長前日就已來過,錢不夠,兄長就用我放荷包裏的錢,買了你如今頭上戴著的頭麵,還美其名曰說是賠罪。”
阮清姝自嘲一笑,旋即看向阮清年,“對了兄長,夥計還說你給我買了支發釵當是補償,放在哪裏了,我瞧瞧喜不喜歡?”
“清姝,你聽為兄解釋……”
阮清年記起來了,臉上燒得慌,
“所以,為兄現在覺得我需要向妹妹賠罪嗎?”
“不需要”
“那二百兩的頭麵,是三妹妹是提前戴上的生辰禮,有問題嗎?”
“沒有…”
阮清年幾乎被牽著鼻子走,反駁不出一句,
但四周鄙夷的目光猶如實質,戳得他脊梁骨都斷了。
“當時是露兒極為想要那頭麵,為兄還在惱你所以才…事後為兄也覺得不妥…”
阮清年越說,越覺得自己當時是失心瘋了,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私自用妹妹的錢?
“原來如此!那真相大白了啊!”
賓客中有人一拍腦門驚呼,立馬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你想一想,既是走散了,當兄長做妹妹的哪還有閑心去逛金樓啊?”
“對啊,說起來,我前日還在奎香樓撞見了阮二公子了!
看來阮二小姐真是被拋棄的……”
他們可沒忘記,剛才言之鑿鑿說走散的人可是
——阮老夫人!
不能吧!阮老夫人都一把年紀了還撒謊?
還出自名門,自詡家風周正嚴謹,雖說後來敗落了,沒想到敗壞成這樣!
眾人揶揄的目光,活將阮老夫人心窩,戳成篩子。
就連平日相好的幾個老夫人,都掩麵搖頭,估計日後不太想和阮老夫人一道完了。
眼瞧著汲汲經營了半輩子的名聲,毀於一旦,連老閨蜜們都看不起她了。
阮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竟昏死了過去。
“啊!老夫人!”
“來人!快來人啊!”
阮家人心急如焚,環顧四周,求救的目光投向柳神醫。
“柳神醫,還求您出手,救救家母啊!”
“阮大人,老身方才就已阮家撇清關係,並承諾不再登門不再醫治,若是此刻違背,柳某成什麽人了?還望阮大人不要為難!”
“見死不救,你算什麽神醫…”阮清年慌不擇言。
“若阮公子,肯在阮三小姐肆意汙蔑柳某時說句公道話,柳某定不會如此,告辭!”
說罷柳神醫就在阮家人懊悔的目光下轉身離去。
賓客們陸續散了,阮家雞飛狗跳,
好好一場生辰宴,算是徹底毀了!
癱坐在地的阮清露失魂落魄,她這十幾年受的苦算什麽?
她有多渴望今日的風光,現在就有多難受!
該死的阮清姝,怎麽不死在山裏?
阮清露剛被丫鬟無力地架起,就看到父親大步流星朝她走來。
阮清露杏眸微閃,“父親…”
“啪—”
迎接她的竟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