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梢拂過馬車頂,到達水月庵,已經臨近晌午。
眼前的尼姑庵幽靜雅致,雖然偏僻,但香客熙攘不絕。
阮清姝撩開簾子,好奇地張望,就見幾個世家公子站在不遠處,其中一人身影熟悉!
“那好像是阮二小姐,莫不是衝著世子爺來的?”
煞風景的聲音響起,阮清姝“唰”的放下簾子,可談論聲越來越大。
“她巴巴追過來,定是又想來求本世子原諒的!煩人得很,都別理她!”
瑜王世子哼笑,意外又自得,這女人果然忍不住了!
“二小姐癡心一片,方才到處望你的身影,至於現在,定是害羞了。”
聽到這些,阮清那個難受啊,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剛才看什麽看!好奇什麽好奇啊?
一想到被誤認為追到水月庵求和,
阮清姝就臉頰浮上羞惱的紅色,她恨不得驅車離開,但憑什麽?忍住,她有要事!
阮清姝深呼吸,平穩心情,幾乎下馬車那一刻,
她就感受到了那來自四麵八方的揶揄目光。
“瞧瞧忍不住了,還是世子爺有辦法。”
“女人嘛冷她兩日就老實了,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瑜王世子被吹捧得心情不錯,但他不會理睬這個女人,勢必要讓她好好長教訓!
一步三步,阮清姝離他越來越近,
然後就……擦肩而過!蓮步未停,連個招呼都沒打!
瑜王世子得意的表情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同行的貴公子哄笑。
“阮清姝!?”
瑜王世子頓覺顏麵盡失,大步流星追上去質問,“你敢跟本世子拿喬!”
阮清姝不理,加快腳步,可手腕還是被抓住了,她掙脫不開,有些氣惱,“還請世子爺自重!”
阮清姝的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此番嗔怒,倒有了從前美人羞惱的意味,如同盛夏綻放的芙蓉花,明豔奪目。
瑜王世子呼吸一滯,他聲音和軟下來,
“看來,本王送的玉容膏效果不錯!”
???
聽到這兒,阮清姝簡直要氣死,明明是假的,還好意思這樣說!
真當她認不出來是吧?而且假的就算了,抹腳上祛疤的效果都不好,過分死了……
“還請世子爺鬆開!男女授受不親!”
“阮清姝你裝什麽裝?今日來不就是為了找本世子求和的嗎?”
瑜王世子用理所應當的口訓斥:“奉勸你最好見好就收,別再妄圖鬧小脾氣,來吸引本世子的注意,本世子不會為你生氣,擺正自己的位置!”
究竟誰在鬧脾氣啊!
沒忍住,阮清姝踩了世子爺一腳,趁著對方驚愕之際,匆匆蹦走小兔子似的。
身後的嘲笑更是肆無忌憚。
“世子爺你不行啊!”
瑜王世子咬牙切齒,轉頭看到悠然走過的玄九,更是怒上心頭,
“狗奴才!你再敢當她阮清姝的侍衛,本世子就讓你在皇城混不下去!”
玄九一臉的漠然,連聽都懶得聽,眼神都沒分給半點。
瑜王世子怒視兩人的背影,
阮清姝,別給臉不要臉!
阮清姝三步並作兩步,回頭一看,見人沒追來,才捂著胸口鬆了口氣。
她今日有要事!她才不為些情情愛愛跑去哄人!
男人隻會影響她查案的速度!
阮清姝捏緊拳頭,溜達了一圈,就偃旗息鼓了。
她該找誰問,怎麽問來著?
正糾結呢,就有一小尼姑走來,“請問施主是燒香,祈福…還是解惑?”
“啊還能解惑嗎?”
“需找如心法師”
太好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阮清姝按著小尼姑的指引,進了一間禪房,如心法師慈眉善目,見她來笑吟吟示意她入座。
阮清姝跪坐在蒲團上先從荷包裏,掏出了兩錠金元寶,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大師,這是小女子的香火錢,想為佛祖鍍金身掙些功德…”
“施主是心誠之人啊”
如心法師坦然收下,“敢問施主是哪裏的人…”
“小女子就住琉璃街,家父是戶部主事,姓阮。”
“阮家?的確最守規矩了。”
如心法師隨口問,“倒是好幾日沒見阮夫人了,敢問三小姐令堂她可好?”
“啊…大師您誤會了,我不是三小姐您說的那是我妹妹。”
阮清姝擺了擺手,心中納罕,怎會認錯的?
聞言無如法師寬袖內的手一頓,麵色如常,反倒是笑意更深了,
“原是阮二小姐,恕老衲眼拙,阮二小姐今日來,是有何惑要解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那無心法師還是一臉的慈祥,
阮清姝卻覺得莫名發寒,許是錯覺吧。
“是這樣的我想……”
“來感業寺不看姻緣看什麽?”
玄九忽的打斷,“也就你肯為此花那麽多錢。”
“玄九!”
阮清姝美眸一瞪,說什麽呢?她明明是來……
等等!玄九為人雖傲,但也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啊!
阮清姝狐疑地望去,玄九白了她一眼,那樣鄙薄的目光,仿佛在說:傻子,有詐!
不是她哪裏傻了?還有她…她真的不該說嗎?
“施主…你真是來解姻緣之惑的?”
阮清姝拉回思緒,“當然不是!”
聽到這兒,如心法師目光一凜。
玄九抱著劍無語地要踏出去。
“我…還想問問我功德如何,為何近日這麽倒黴……”
如心法師:“……”
玄九收回踏出去的那隻腳,倚靠在門上,還不算太笨!
阮清姝絞盡腦汁,開始扯謊:
“大師您有所不知哇!我近日真的可倒黴了,先是遇到山賊,受傷回府後也不安寧,現如今這傷眼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痊愈……”
阮清姝說著說著,倒竹筒倒豆子似的訴起苦來,非常真情實意。
絲毫沒注意到,大師強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