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色冷沉,搞得那兩個丫鬟想搭話,都被嚇著了,隻能眼看著他離開。
而一門之隔,祠堂內的阮清露卻捂著嘴笑,甚是得意,
她滿意得不得了,她本想敲打敲打這侍衛,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的新主人,沒曾想倒是個有眼力見的,自己就舔上來了。
可憐她的二妹妹,瞧著對這侍衛很上心,現下怕不是要氣死了吧。
的確如此,
回到錦繡堂,阮清姝就趴在榻上,沒出息地氣得直發抖。
玉香邊安慰她邊罵玄九。
阮清姝想哭,又意識到現在燕王就阮府,哭了怕是立馬會被發現,隻好哭唧唧忍淚了。
嗚嗚~
但忽的玉香罵聲停止,錦繡堂變得寂靜無聲。
阮清姝抬起頭,就見屋內多了一個男人。
是玄九,不,是燕王!
“走”
“啊去…去哪兒”
“你不是想看笑話?”
男人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
阮清姝卻如聽仙樂,心中升起個令人振奮的猜測。
“是去祠堂嗎?”
“嗯”
哪怕隻有一個字,主仆兩人都格外激動。
玉香猛地起身,“早說啊,我們還以為你真的叛變了,那小姐我幫你們望風!”
說罷就跑了出去將門關上。
阮清姝想伸手想阻止都來不及……
這下又隻剩她一個人,和燕王獨處了,真可怕不會又想殺她滅口吧?
阮清姝正想入非非,
男人就俯下身,骨骼分明的手掌襲來。
一日之前這雙手還在掐她的脖子欲圖奪走她的性命。
阮清姝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朝後躲,“我自己可以的”
玄九知道她在想什麽,寒眸漸深,他直起身往後,撤了兩步,“你的確會爬窗戶”
阮清姝一囧,知道男人說的是她昨晚的行徑,換做從前她定會不服氣地懟兩句,
可剛開口喉嚨就泛疼,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麽,
阮清姝隻得胡亂“嗯嗯”了兩聲,默默走到窗邊,提起裙擺,
她爬得艱難,腿好半晌才抬上去。
窗戶比昨晚那個要高一點,不能怪她!
哼哧哼哧,又嚐試了好久,阮清姝累得滿頭大汗,還是無果,她索性扒拉在窗上,像掛在樹上的熊貓。
有氣無力的,簡直沒眼看,
玄九收回視線,“算了”
“不行,你說好的……”
阮清姝聲音越來越弱,又怕又慫。
然後她就看到,玄九走了過來,在離她不過半米的距離,抱著手站定,
一言不發,垂眸注視著她。
“我們怎麽去呀?”問也不說話。
“要不還是您幫我吧…”
“不躲了”
“啊?”
漸漸的阮清姝瞪圓了美眸,
該不會是她方才躲的那一下,惹得燕王殿下不高興了吧,
還真是記仇!可她能不躲嗎?
“不躲了…”
可男人還是無動於衷,甚至別過臉,有點不耐煩。
有了前車之鑒,阮清姝這次秒懂,
她權衡了一下,實在想看熱鬧,於是乎忍著害怕,抬起手,指尖都用足了力氣,才將將碰到男人冷硬的護腕。
裴墨行垂眸看著,女子咬著唇,躲避他的視線,可憐巴巴用指尖夠他的樣子,
像極了他從北戎帶回來的白狼,怕他卻又不得不靠近他,令人愉悅。
“抓牢”
低啞的聲音剛落,阮清姝便被一股大力帶出窗外,隨即被男人扛在肩頭,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玄九就帶著她從錦繡堂飛到了祠堂的屋頂,
月上樹梢,萬籟俱靜,
阮清姝躺在青瓦上,驚魂未定,她努力扒拉著屋脊,生怕自己掉下去,不過這感覺真奇妙。
“咳…在屋頂,怎麽看笑話啊?”
阮清姝壓著聲音剛問出聲,就見玄九隨手掀開她麵前的一塊瓦,
祠堂內的光頓時射出來,
阮清姝捂著嘴,桃眸灼灼瑩有光浮動,
裴墨行挪開視線,盤坐在一旁。
恍若入定的高僧,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渾身散發著禁欲的氣息。
阮清姝偷瞄了兩眼就低下頭。
祠堂內她那三妹妹,正對著牌位和靈燭跪著,昏昏欲睡。
那是在噩夢裏,看不到的景象。
但見無人,三妹妹就不跪了,歪坐著捶打小腿。
阮清姝失落,沒有想象中那麽解氣。
怎麽辦?還好她早有準備!
阮清姝從腰間取下一個小葫蘆,懟進那缺了瓦的洞內,打開了塞子。
還抖了兩抖,
“嗡嗡嗡”裏麵百十隻蚊蟲便尋著光,悉數飛出。
這是她讓玉香吩咐下去,找護院抓的。
就為了放進祠堂,讓蚊蟲大軍好好教訓三妹妹一番!
阮清姝一臉期待地趴在屋頂,翹腳晃來晃去。
裴墨行眼皮一抬,“是什麽?”
“蚊子呐”
裴墨行:“……”
常常在牢裏對犯人奸細施展酷刑的燕王,此刻竟生出疑惑來。
拿蚊子報複人?真是…嗬
見男人一副瞧你這點出息的模樣。
阮清姝剛想生氣反駁,但害怕拽回了她的理智,
她弱弱替自己解釋,“其實這法子挺好的,又不會輕易被發現,而且被那麽多蚊子咬挺折磨人的,不是嗎?”
記得噩夢裏,莊子的夏夜蚊蟲很多,柴房又四處漏風,
根本擋不住那些蚊蟲,她時常被咬得渾身起腫包,又癢又痛,卻餓得連撓的力氣都沒有。
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所以怎麽不算折磨人呢?更何況,她也壞心眼的讓人捉了幾隻蜜蜂混進去。
果不其然,底下很快就傳來,抱怨聲,以及“啪啪啪”打蚊子的聲音,
“怎麽這麽多蚊子,煩死了!都滾開!”
“啊!這又是什麽!”
阮清露那胡亂揮手驅趕,馬蜂尋這空擋狠蟄了她臉一口,
阮清露頓時驚恐慘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來人啊!救命快…快來人!”
喊到最後,竟哭了起來,簡直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阮清姝看樂了,但她也擔心丫鬟聽到動靜開門,那她辛苦派人抓的蚊蟲豈不很快就沒有了,
她歪頭一瞧,就見那屋簷下守門的兩個丫鬟,
東倒西歪呼呼大睡,想來是被下藥了。
阮清姝鬆了口氣,忍不住想,
除了燕王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藥,還有那隻威武鷹,說不定燕王在阮家還有別的幫手呢……
這個認知讓阮清姝打了個寒顫,更怕了!
但聽著那祠堂內三妹妹的哭聲,她又十分暢快。
就這麽一邊害怕,一邊高興,阮清姝大概在屋頂上傻樂了半個時辰,期間或刻意或忽視硬是沒和燕王說一句話。
她也不敢說呀,但現在不得不說了……
阮清姝弱弱開口,“我想回去了”
“看夠了?”
“嗯嗯”
其實沒有呢…
但阮清姝哪裏敢提,應完聲就閉嘴了。
又小心翼翼將那片瓦放回去,乖乖坐在那兒,低垂著頭,小媳婦似的。
嗬,這女人平日咋咋呼呼,如今卻老實巴交極了。
裴墨行反倒不習慣,他伸出手,
女子便怯怯得抓住他的胳膊,隔著布料他都能感覺到,那沒出息繃緊的嬌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