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林婠婠午間小憩了半個時辰,迷迷糊糊,早忘了要去赴約的事。

還是在青黛的催促下,才起身裝扮。

青黛精心幫她打扮了一番,林婠婠隨手挑了一條蓮葉紋織金襦裙,外搭豆綠色錦緞對襟,拿著一把精致的團扇便出了門。

林婠婠踩著點到了南湖,她撩開車簾下了馬車,她雲鬢花豔,清麗脫俗,一雙美眸顧盼生姿,似嬌似嗔。

隻見她輕提裙擺,露出精致的繡鞋微微一動,頭上的海棠翅玉步搖隨著蓮步輕晃,纖腰楚楚,便是搖曳生姿。

謝長宴看到廊橋上的美人竟微微失神。

林婠婠旋即也看到了在廊橋下的謝長宴,他今日身著一襲祥雲紋緙絲雲錦長袍,頭戴玉冠,腰間掛著玉佩,手中還拿著一把象牙折扇。

兩人隔空相視一笑。

謝長宴移步到了她的跟前,喉結微動,“夏日炎炎,吃什麽東西都覺得乏悶,聽說這附近的江湖菜做得極好,便想帶你來嚐嚐。

林婠婠見他對上次的事隻字不提,果然是八麵玲瓏,滴水不漏。

林婠婠淡淡一笑,“那敢情好了,跟著你這位美食家,不愁沒有口福,我雖不會做,‘不妨礙我愛吃呀!”

謝長宴笑意漸深,眼尾泛起一絲皺紋,“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林婠婠隨著她上了‘畫舫’,謝長宴選的這‘畫舫’是仿造畫舫的形式建造的閣樓,環境清幽雅致,華燈初上,碧波**漾,也頗有一番情趣。

兩人落座,夥計便立馬捧著托盤上來,“尊駕,這冰酪荔枝湯做好了。”

謝長宴眼神示意夥計先給林婠婠,夥計反應極快,便朝林婠婠遞過來一隻紫晶琉璃盞。

林婠婠捏著銀勺,涰了一口,一股涼意沁入喉嚨,便覺得渾身都涼爽起來。

她由衷讚揚了一句,“好喝!不過這會,荔枝還未成熟,且閩南離上京又遠,這荔枝還如此新鮮,這畫舫實力不凡啊!”

竹劍這時提著一籃子新鮮的荔枝進來,“林姑娘,這荔枝是我家大人專人讓人從閩南快馬加鞭弄回來的。”

謝長宴眉頭微擰,“多嘴!”

林婠婠頓時些驚詫,謝長宴對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她現在對他並無男女之情,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負擔。

她對他甚至覺得愧疚,為自己對他的欺騙感到罪惡!

“你不必如此麻煩,我並不貪戀對口腹之欲。”

“可我貪啊!所以,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林婠婠輕歎了一聲,“關於你的提議,我認真考慮過,我想與你合作,不過前提是假成親!”

謝長宴看著她的眼眸,訝然一笑,“成交!”

各色菜肴陸續上了桌,其中有燕窩雞絲、晾羊肉攢盤、蜜汁百合、山海八珍湯等,還有些新鮮的活魚蝦等,渾素搭配極為雅致,林婠婠難得胃口大增。

兩人愉快地用完晚膳,謝長宴盯著她嬌豔欲滴的唇瓣,竟有些口幹舌燥。

他不由移開視線,緩了緩,這才溫聲開口,“聽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林婠婠搖了搖頭,他們之間還沒有達到那個地步,她不想與他交淺言深。

謝長宴忽地笑道,“我知你一直調查你父親林太醫一案,岑長青的死,你也不想知道嗎?婠婠,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林婠婠一愣,她對他的戒備有那麽明顯嗎?

謝長宴幽幽道,“說他是自戕而亡,其實死於水刑。說他找獄卒要了些宣紙要寫罪狀書,結果用水沁濕,覆在了自己的口鼻上。獄卒發現時,他早已斷氣。”

林婠婠瞳孔微微一怔,錯愕不已。

他東躲西藏苟活了五年,一進詔獄,就死了?說什麽自戕,都是糊弄人的把戲。

謝長宴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多活了五年,賺了,若非你父親護著他,他早就一命歸西了。”

聞言,她大為震驚,“為何?”

謝長宴起身倚靠在畫舫的雕花窗戶旁,淡淡道,“岑長青是負責整理書寫病案的人啊,他主要記錄的人則是先帝!”

林婠婠心亂如麻,事情遠比她想象得更為複雜,岑長青那裏絕對有相關的證據,怪他們打草驚蛇,還白白連累了他的性命。

她神色肅然,“謝大人,這事太過棘手,我希望你別再插手了。”

他安靜地注視著她,“婠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嗎?幽州地大物博,兵強馬壯,誰也不敢輕易動我。不管局麵有多複雜,我都能應付得過來,你要相信我有能力護住你!”

這時隔壁雅間傳來一道激動的男音,“謝兄?真的是你?好巧,我得敬你幾杯!等我......”

因謝長宴倚靠在窗口,被他們瞧見了。謝長宴勉強笑了笑,“別!我親自過來!”

旋即,謝長宴無奈地對她聳了聳肩,“抱歉!我去去,就回。”她這副顏色,還是少見這些外男為妙。

謝長宴剛離開一會,雅間的門驟然被撞開。

陳王妃滿頭珠翠,通身一派貴氣,帶著兩個婆子盛氣淩人地闖了進來。

其中一個婆子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忽地揚手一巴掌就扇在林婠婠的臉上!

林婠婠怒不可遏,瞬間反手就狠狠還了她一巴掌,揚聲嗬斥,“陳王妃,好大的威風!你這仆孺無辜毆打貴女,不知告到京兆尹那裏去,該當何罪?”

陳王妃狹長的眸子眯了眯,林婠婠不是那個性子極軟,任人搓拿的弱女子嗎?當初罰跪,她不是老老實實地受著嗎?

幾日不見,敢跟她叫板了?

陳王妃黛眉微蹙,聲音輕慢,“林婠婠!你是個什麽東西?敢質問我?你不就是靖南王府的表小姐,打了你便打了,你若不服,盡管到太後麵前告我禦狀!”

這陳王妃莫不是腦袋有問題?

林婠婠心中冷笑,不就是存心找茬嗎?

這時,謝長宴幾步從門口掠了過來,銳利的目光睨了一眼那個婆子。

他一把拽住林婠婠把她護在身後,寒聲道,“嶽母大人,這是做甚?近日下官隻顧遊山玩水,是時候去拜見陸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