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林習武之人，五感靈敏，明秀在後頭一眼又一眼地瞄他，他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怎麽了？”
“啊……”明秀略有些慌亂，但她很快定了定神，決定快刀斬亂麻，直接問出來為好。
“我隻是……覺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她小心地斟酌著詞匯，避免著說錯話的可能：“你該不會是……”
喜歡上我了？
但是，這種話她一時有些說不出口啊。
她如今的容貌雖也不錯，但比起顧長林的逆天顏值來說，相差實在有些大呀。
想一想，一個相貌平平的女生，對一個超級大帥哥說，你是不是喜歡我這種話，難道不會被人當成自戀
狂嗎？
顧長林聽著身後吞吞吐吐的話語，心中一動。
該不會因為他這兩天的舉動太過放縱，叫這個聰慧敏銳的丫頭，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他耳根瞬間紅透，心髒也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
心裏七上八下的，一時是暗戀的小心思被人發現的尷尬，一時是遮掩許久的念想，終於被看見的欣喜，還有內心深處，那種難以抑製地期待。
同時，他又惶恐不安著，害怕隻是一廂情願，害怕往後，可能連一廂情願也不被允許……
顧長林被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衝擊得慌了神，素來內斂的他，身體竟微微顫抖了兩下。但是，他對於隱藏情緒還是很有經驗的，很快又收拾好了表情，回複平日雲淡風輕的模樣。
明秀還在糾結該不該問出那句話，因此並沒有察覺到顧長林剛才細微的破綻。如果她察覺到了的話，肯定就會明白直相。
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問出來了：“你今天有些怪怪的，我懷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話一出口，她便鬆了口氣，抬頭盯著顧長林的後腦勺。
她倒要看看，他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顧長林表麵雲淡風輕，內心卻早已為該如何回答而激烈爭鬥起來。
承認？
可是，她一口拒絕的話，該怎麽辦？
畢竟，他以前可是當眾毫不客氣地拒絕過她的，這不是上趕著給她報仇雪恨的機會嗎？
那……不承認？
這樣也不行啊。
總不可能，叫他眼睜睜看著她繼續把他當哥們兒？甚至，往後還要眼睜睜地著看著她嫁給別人？
他雖然沒有經驗，但想也知道，哥們兒當得越久，改變關係的可能性就越小。
不承認是肯定不行的。
可是，要怎樣承認，才能避免她的拒絕呢？
他皺著眉頭想了又想，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早知道，他平日除了讀兵書、醫書和各種遊記雜書之外，也該看點談情說愛的話本子。
那樣的話，他或許就不用卡殼了。
糟了，他得趕緊回答她的問題才行。
沉默久了，會被她當成默認的。
身後，明秀見他半晌不說話，疑心變得越來越重。
他這是默認了吧？
想到這裏，她唇角微微翹起，覺得不妥，又趕緊放了下來，咳嗽一聲道：“被我猜中了？哎呀，這可不妙，奶奶雖然想替我招個上門夫婿，但我本人壓根就沒有成親的打算。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不香嗎？我如今又不缺銀子，不必指著誰來養活我。”
顧長林沒料到明秀竟會說出這樣一翻話來，一時間竟怔住了。
她真的，隻想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過日子嗎？
可是，她以前不還死纏爛打的，非要嫁給他嗎？那時候，也沒見她想要一個人過日子呢。
才十五歲的姑娘家，居然打算一輩子不成家，要當老姑子。
遭人歧視，備受鄙夷的老姑子……
是因為被他傷了心和自尊，所以才會這樣想嗎？
想到這裏，愧疚和悔恨從他心底泉湧而出，瞬間淹沒了他的心房。
胸口傳來一陣痛楚，心髒好像正被鈍刀割著，悶悶地，痛得不是十分厲害，但是難受極了。
早知道，那樣做會對她造成這般嚴重的傷害的話，他肯定不會……
隻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他深吸口氣，忍著胸口的痛楚，暗下決心。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任她去走那條悲慘的路。
當老姑子什麽的，絕對不可以！
傷她的人是他，那麽，他就盡他所有，盡他所能，將她的傷口撫平，還她一生幸福安寧。
哪怕……必須為此付出難以忍受的代價。
他按了按一陣陣揪痛的胸口，緩慢而艱難地說道：“誰給你勇氣，說這話的？”
“嗯？”明秀有些傻眼，“你剛才……不是默認了嗎？”
“我隻是，被你的話嚇到了。不得不說，你的確勇氣可嘉。”顧長林臉色發白，強忍著心中酸楚，才將這句話說完。
現在，還不是他表明心意的時候。
他不能，讓她早早地心生防範。
那樣的話，他就再無接近她的機會。
明秀聽了顧長林的話，雙頰騰的一下就紅了。她咬了咬唇瓣，有些懊惱地說道：“我也隻是隨口一說罷了，說起來，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萬一你被本姑娘如花似玉的美貌和超群絕倫的頭腦迷住了，我不怕耽誤你嗎？”
顧長林：……？
如花似玉的美貌？
超群絕倫的頭腦？
丫頭，你是認真的嗎？
不知怎的，聽了這番話，他心裏的酸楚竟然淡了些許。
他強顏笑道：“你以前說的那個詞，自戀，就是像你這樣的吧？”
明秀失了麵子，本就有些生氣，又聽他說她自戀，就更生氣了。
她冷哼一聲，撅著嘴道：“我自戀礙你什麽事啦？我告訴你，就算本姑娘沒打算一個人過日子，也是不可能看上你的。再怎麽樣，我也隻會選年過二十，成熟穩重的帥哥。”
年過二十的帥哥，離她的實際年齡差得不算太大，應該不至於產生太大的代溝。
十八歲的高中生什麽的，絕對不在她的選擇範圍之內。
下個月才滿十八歲的顧長林：……？
他黑著臉問道：“你才十五歲吧？”
比你大三歲的，不是剛剛好嗎？
明秀：“我不喜歡幼稚的男生。”
幼稚的男生？
是在說我嗎？
顧長林額角青筋隱現，手掌不自覺加重了力氣，握得明秀大聲呼痛起來：“哎呀，你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