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又買了些針頭線腦和小零嘴兒,就隨林婆子出了劉家商行,兩人買上幾個包子,填飽肚子,就去了藥鋪。
李青龍正在等她們,三人坐上牛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往家趕。
林婆子想了這一會兒,已經不再愁眉苦臉。
她覺得,小祖宗要做天蠶絲生意,隻怕是一時興起,等她試上一試,知道了難處,肯定就罷休了。
明秀卻有些心事重重。
想找到那生產天蠶絲的技術,就得花三百點好感。
可她手裏才幾十點。
好在,天蠶繭成熟還在麥收之後。
她還有足夠的時間攢好感。
隻是……
做生意總是需要本錢的。
想從村民手中收到足夠的天蠶繭,她和林婆子手裏那點兒錢哪裏夠?
要不,找人貸筆款?
村裏最有錢的,是二爺。
若是,自己能將先進的天蠶絲生產技術展示在他麵前,想貸筆款,應該不是難事。
想到這裏,她稍微放下心來。
抬頭一看,前頭竟然就是阮家村了。
不知不覺間,牛車竟然走了這麽遠。
李青龍朝等在橋頭的阮神婆招招手,將一串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藥包交給她,說了一番熬藥的細節,又叫她吃完藥以後,帶孩子過去給他看看。
阮神婆滿臉感激的答應下來,又抬頭看向車後的明秀,神色間帶著感激與敬畏。
感激的是,明秀替她孫兒求來了藥方子。
敬畏的是,明秀身後的高人師傅。
她笑問道:“秀秀難得出來玩,要不要上老婆子家去坐坐?家裏正好炸果子吃呢。”
明秀看她那神色,便明白她想的什麽。
這阮神婆,想趁機給那藥方子錢呢。
她擺擺手:“不去了,等你來我們村,再帶石頭來找我玩吧。”
阮神婆有些失望,卻隻得答應著,目送明秀離開。
明秀到家時,日頭已經偏西了。
王秋蘭迎出來,將林婆子手裏那一大塊肥肉接過來,笑容滿麵的說道:“奶,小妹,在日頭下跑了一天,累了吧?涼茶我已經泡好了。”
林婆子接過涼茶,咕嚕咕嚕喝了幾口,看向王氏的目光,比平時溫和了一點。
明秀的嗓子,的確渴得冒煙了。她接過涼茶大口喝完,看著王秋蘭將買回的東西收撿好了,才同林婆子分別回屋歇息。
她坐到炕上,剛躺下來,就聽隔壁林婆子屋裏傳來足以掀翻屋頂的驚怒的尖叫:“鬧賊啦!哪個該死的賊,偷了老娘的東西!”
明秀大驚。
林婆子到底丟了什麽東西,居然叫得這麽厲害?
該不會是……
她一個翻身下炕,跑到林婆子屋裏一看。
果然,林婆子正匍匐在炕沿,手掌用力拍著炕,嘴裏破口大罵,幾塊磚頭散在地上,其中一隻空心的磚頭,裏頭黑洞洞的,什麽都沒了。
林婆子的丈夫拿命換來的,收藏了半輩子打算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的銀件兒,被人偷了!
明秀心中一沉,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
林婆子藏了那麽久,什麽事兒都沒出過。
偏偏,就在她給自己看過之後,銀件兒就被偷了。
怎麽就這麽巧呢?
明秀生怕林婆子一氣之下,有個什麽好歹,畢竟,也上六十歲了。
她上前拍拍林婆子的背,勸道:“奶,你快坐下,緩口氣。東西丟了,趕緊把爹他們叫回來,大家一起找,總能找到的。”
這時,在灶房收拾東西的王秋蘭,聽到叫罵聲也過來了,她站在門口,往裏頭小心的張望著。
沒有林婆子發話,她是不能進這屋的。
看到地上那隻空心的磚頭裏,她身子一抖,臉色瞬間變得比紙還白。
明秀正暗中注意著她,見她這樣,心中忍不住起了疑。
林婆子顯然也注意到了王氏的異常,她坐在炕上,眯眼盯了王氏一眼,喝道:“過來,跪下!”
王氏被這一喝,反倒漸漸鎮定下來,身子也不抖了,白著臉,小步挪到炕前,跪了下來。
林婆子一拍炕板,嚇了王氏一個哆嗦,才冷冷問道:“你今天進我屋了?”
“沒有沒有,”王氏把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奶說過,您不叫,我不準進您的屋,我記著呢。“
林婆子又問:“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麽?去了哪些地方?”
王氏的緊握的拳頭緊了緊,張了張嘴,正要回答,林婆子卻冷冷的盯她:“你想好了再說,要是說錯了,你知道後果。”
王氏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她在心裏狂喊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我隻不過跟表哥隨口抱怨了一句,怎麽會……被賊偷了?
難道是表哥?
不可能!
表哥不是那樣的人!
再說,他那時一直跟我在一起,沒時間過來偷東西。後來,自己一直守在家中,絕對沒人進來過。
可是……
她咬咬牙,顫聲答道:“我就在家澆了菜水,喂雞劈柴,給爹他們做了中午飯,別的……哪裏也沒去。”
反正,她去丁家村時,霧還沒散,路上也沒碰到人。
除了明懷,應該沒人知道她出去過。
林婆子將信將疑的看著王氏:“你的話,我信不過。你那屋裏,我得搜一搜,若是沒有,我才會信你。”
王氏瞪大了眼睛,想反對,可又不敢開口,隻得低下頭,握緊拳頭忍耐著,眼珠子卻急得骨碌亂轉。
很快,明秀將正在地裏幹活的李青山、李明懷和李明海都叫回來了。
他們三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著林婆子和王氏,一臉不解。
明秀小聲跟他們說了事情的原由,又道:“奶奶叫大家回來,就是想在所有人屋裏找一找,若是能找到,那就沒事了,並不是針對大嫂一個人。”
聽說老爹傳下來的值錢東西全被偷了,李青山猶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就蹦了起來:“那些寶貝東西,怎麽會丟了呢?娘,您要是聽我的,早些把它們拿去當了,也不會這樣。”
那些寶貝東西,雖然一直在娘手裏收著,但他是李家的獨子,遲早是要交給他的呀!
這幾年,李家欠了一屁股外債,但他仍然安安穩穩的,沒有急得團團轉,除了家裏有地之外,不就因為知道家裏有那些值錢的東西,心裏有底氣嗎?
可眼下,他視作底氣的寶貝,竟然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