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人看到李燁安這副模樣,一定識趣地走了,但是李宏裕隻當沒看見,忙道:“父王還有兩日才到家,拜見皇上之後就會去京城。宏裕路過花園,看到皇上在這兒,就過來看看了。”
“嗯,朕還有點事情,你去忙吧。”
李宏裕卻是沒有走,隻看著杜秋娘道:“皇上,剛才宏裕在宮門口看到有人想找杜小姐,很著急的樣子,聽說是杜夫人忽然暈倒了。”
聽到這句話,杜秋娘頓時一個激靈,她出門的時候王三娘明明是好好的,精神健爍,怎麽這麽一會兒就暈倒了?
不過這倒是個離開的好借口。杜秋娘急忙站起來行禮道:“皇上,臣女母親大概是舊疾複發,臣女鬥膽,想回去看看。”
李燁安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李宏裕,見他神色並無異樣,才對著杜秋娘道:“既然杜夫人病了,杜小姐就趕緊回去吧。對了,陸太醫醫術高明,不如讓他一起去看看。”
“是,宏裕這就去叫陸太醫,讓他去一趟杜府。”李宏裕說完順勢就對著杜秋娘道:“杜小姐,請。”
杜秋娘急忙告退,跟著李宏裕離開了亭子。
走出了老遠,杜秋娘偷偷回頭還是隻見李燁安在看著他們。
“別回頭了,別被皇上看出什麽來。”李宏裕背對著杜秋娘,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我娘沒事吧?”
“有事,也沒事。總之,你回去就知道了。”
“李宏裕!”杜秋娘嗔道。
李宏裕放慢了腳步,輕聲道:“我一早上就將請婚的奏折給了皇上,我肯定皇上已經看到了,但是他還是讓皇後把你叫過來,你說他是為什麽?”
杜秋娘皺了皺眉頭,環顧四周沒有什麽人,亭子那裏也遠得看不到這裏了,才放心道:“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你快告訴我,我娘怎麽了?”
“你娘懷孕了。你一出門你娘就不舒服,找了大夫去看,所以我這話是半真半假,你不必擔心被戳穿。”李宏裕說完不管身後之人多麽詫異,隻道:“你不想關心一下我是怎麽來的嗎?”
杜秋娘還沉浸在王三娘懷孕的欣喜之中,猛然聽見他說,忙順著道:“你怎麽知道的?翠翠說的?”
“翠翠?”李宏裕不禁低頭笑了笑,道:“自然不是她,她又怎麽會找得到我。”
“那是誰?”
“皇後。”
“皇後?”杜秋娘驚訝道,接著想了想便明白了皇後的意思。
作為皇上的枕邊人,她自然知道皇上找自己過來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又不能不找自己過來,隻好找人搞破壞了。
走到門口,李宏裕才敢回身道:“這宮裏是吃人的地方,以後最好不要來。”
杜秋娘笑了笑,算是答應。但是她自己心裏清楚,她不過是個新上任的知府的女兒罷了,人家叫她來,她敢不來麽!
回了杜府,一進門就隻見流雲在門口的等著了,見她進來忙引著她去見王三娘,因著李宏裕要帶著陸太醫過來,杜秋娘便先讓流雲在門口等著。
進了房門,隻見眾人都在床前圍著王三娘,王三娘半坐在**,摸著肚子笑得一臉幸福。
“娘,我回來了,你怎麽樣?”
王三娘忙叫杜秋娘過來床邊坐,笑道:“秋娘,你馬上又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已經有一個弟弟了,還想要一個妹妹呢。”
看王三娘臉色不錯,杜秋娘便放下了心。
不到片刻,李宏裕便也帶著陸太醫過來了。陸太醫背著醫藥箱,進了門便給王三娘把脈。李宏裕和杜秋娘站在人群的外圍,相視無言。
“恭喜啊,夫人,您已是有兩個月身孕了。您的身體此前未好好保養,伺候一定要多多休息,萬不可勞累。我這兒給您開個方子,一天喝上一碗,連喝一個月就行了。”
陸太醫說完便去桌子上開了方子,接著杜應貞給了賞銀,好生將人送走。
陸太醫一走,李宏裕也不能就這麽留下來,說了兩句恭喜也隻好跟著走了。
因著王三娘有孕,城裏不少商家都借此機會過來巴結杜應貞,家裏的東西堆了小半間屋子。沒幾天周如玉嫁到了姑蘇,周氏也跟了過來,就常過來找王三娘說話解悶。
杜秋娘則是每日煉煉香,看看書,或者跟虎頭玩耍,不讓他去打擾王三娘休息。
過了四五日,皇後忽然打發了人過來,說讓杜秋娘去行宮教小公主畫畫。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於翠翠依照杜秋娘的吩咐,在別人送來的禮物裏麵跳出了一套最好的文房四寶,尤其是毛筆,筆身是溫潤的白玉做成,筆頭為狼毫,看著就讓人愛不釋手。
杜秋娘換了一身素色衣服,挑了一個精致的盒子裝上,便上了行宮來的馬車。
馬車徑直到了行宮的偏門才停下,由著太監引著杜秋娘從此前的那個小巷子進去,接著左拐右拐地,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前。便隻聽門口的宮女朝裏麵喊道:“娘娘,杜小姐來了。”
話音剛落,便有女官從裏頭出來迎接杜秋娘。杜秋娘認出這個女官就是前幾日在亭子裏陪著皇後的女官。
進了宮,繞過正堂,到了後院的書房之中。書房裏的長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瓜果,甜絲絲的香氣在空中彌漫。
皇後穿著一身枚紅色長裙,未戴珠釵,正擁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在書桌前畫畫。小女孩兒梳著兩個羊角辮,各戴著一朵金絲花,身上穿著綠錦長裙,一本正經地看著畫卷,長得跟李燁安很是相似。
杜秋娘忙行禮道:“杜秋娘拜見皇後娘娘、公主殿下。”
皇後抬頭,放下筆道:“你來啦,快過來,我正教小公主畫蝴蝶呢,可是怎麽畫都沒有你那天的好看呢。”
杜秋娘忙把禮物交給女官,過去一看,隻見還是當初在亭子裏的那副畫,隻是空白處畫了好幾隻歪歪扭扭的蝴蝶,看著像是這位小公主畫的。
“畫蝴蝶呢,線條一定要順暢。像這樣。”杜秋娘輕輕握住小公主的手,在畫卷上輕輕一描,蝴蝶的形狀便出現了。
小公主欣喜地抬頭看著杜秋娘道:“你就是那個父皇常說的杜小姐,畫畫果然不俗。”
小小年紀,說話卻是老成。杜秋娘心裏不禁感歎自家的虎頭,話還說不利索呢。
“小公主,咱們再來畫其他的部分好不叫?”
“好!”小公主躍躍欲試。
教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忽然隻聽外頭有聲音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