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這是你父母的意思。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連朕也不好管。”

李燁安其實也不願意他娶許貞兒,兩家都是手握重兵,聯合起來若是發生點什麽,很容易就會動搖國基,所以他賜婚隻將許貞兒做平妃,為的就是昌平將軍府與秦王府生出芥蒂來。

但是李宏裕已經打定了主意,他不能不顧杜秋娘。“皇上,您若是不收回成命,臣弟就長跪不起,臣弟寧願跪死,也不會娶許貞兒。”

李燁安的眼睛眯了眯,道:“你是在威脅朕?”

李宏裕忙道:“臣弟不敢。”

李燁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我看你很敢,堂堂世子娶一個商女作世子妃就罷了,竟然還敢威脅朕,你願意跪著就跪著!”說完一拂袖便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李燁安估摸著裏頭的人聽不見什麽了,便對著身後跟著的太監總管道:“去把這件事情告訴秦王府,怎麽說不必朕教了吧。”

太監總管會意,忙道:“奴才知道,隻是昌平王府要不要去知會一聲?”

李燁安停下來轉過身笑道:“你這滑頭,這還要問朕麽,隻是辦事當心點,不準被人知道是宮裏傳出去的。”

太監總管忙道:“奴才明白。”

不出一日的光景,全城就傳遍了,說秦王世子李宏裕為了杜知府的女兒、染香坊的東家,竟然要拒婚昌平將軍府,還說杜秋娘與李宏裕早就有了私情,甚至還有不堪入目的,說他們早就珠胎暗結。

王三娘帶著蘇媽媽出門逛了一趟街,就聽得滿耳朵都是了。回了杜府,王三娘急急地就去找杜秋娘問個明白。

彼時杜秋娘正在房中調製新的香水,見外王三娘帶著蘇媽媽沒好氣地進來,忙站起身道:“娘,你這是怎麽了?”又朝著外頭道:“翠翠,快過來給夫人倒茶!”

王三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得說不出話來。蘇媽媽見狀,便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頭說什麽,說您跟秦王世子有私情,秦王世子為了您正長跪不起也不願意娶昌平將軍的女兒呢,說得可難聽了。”

“私情?長跪不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從那日離開了行宮,後來發生什麽杜秋娘確實不太清楚。

王三娘喝了一口茶水,將事情又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末了,怒道:“這些人也太沒有王法了,竟然敢如此編排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定要你爹把這些爛了舌頭的都抓回來!”

“娘,您別生氣。”杜秋娘忙給於翠翠遞了個眼神,讓她給王三娘倒水壓壓火氣。

“娘,實不相瞞,昨日皇上已經將我許給了秦王世子做世子妃,想來等傳了詔,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王三娘不可置信地看著杜秋娘,驚道:“這是真的?”

杜秋娘點了點頭,王三娘頓時一掃之前的憤怒,變得高興起來,一把拉住杜秋娘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的。

“恭喜小姐,恭喜夫人。”於翠翠和蘇媽媽急忙行禮道喜。

杜秋娘將二人扶起來,囑咐道:“下旨之前可不要說出去,咱們四個人知道就行了。”

王三娘擦了擦眼睛,卻又擔憂不已。杜秋娘雖然是知府的女兒,但是之前不過是個農女出生,又經商許久,按照杜家的根基,怎麽配得上做秦王的媳婦兒?還有那個昌平將軍,到底是什麽?

“娘,你說的李宏裕長跪不起,究竟是怎麽回事?”杜秋娘如今擔心的隻有這個。

王三娘想了想,道:“流言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也不能都信。大概是世子不願意娶那位小姐吧。”

這時,隻聽蘇媽媽歎氣道:“隻是這流言如此紛擾,那昌平將軍在姑蘇也是有心腹的,萬一被聽了去難免不對我們心生怨懟啊。”

她擔心的實在不無道理,而且行宮之事竟然流傳出來如此地快,實在不正常。

杜秋娘忙道:“我知道怎麽做了。這件事情還請爹和娘不必擔心。”

有了杜秋娘的保證,王三娘就放心了許多。略坐了一會兒,便回去休息了。

王三娘一走,杜秋娘便立刻叫於翠翠出門去秦王府找周顯問問,李宏裕昨天有沒有出行宮。

不多久,於翠翠便回來了,得到的消息果然是李宏裕自從昨日進了行宮就再也沒有出來,周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姐姐,剛才我在門口遇見了錢少爺,看樣子是過來找你的,要不要去看看。”於翠翠想起剛才見到的消瘦的錢少白,就覺得杜秋娘嫁給李宏裕還不如嫁給錢少白安穩呢。

杜秋娘點了點頭,道:“去,給我換身衣服,一會兒我要去行宮看看究竟。”

“是。”於翠翠忙去拿衣服。

門口,兩個石獅子威嚴地保護著杜府的大門,旁邊的花草被修剪的很是整齊,開著鮮豔的花。

杜秋娘和於翠翠走出門,馬車已是在候著了。隻見那錢少白站在路對麵的樹下,正看著這裏。

“讓馬車等等,我去去就來。”

杜秋娘獨自走到馬路對麵,隻見錢少白身邊的長椅上還放著包袱。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也不似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前幾日聽說錢少白又補了華陽縣的缺,想必他就是去上任的。

“秋娘,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恭喜你啊,華陽縣可是個大縣呢,你一定能做一個好官的。”杜秋娘如是說。

錢少白笑了笑,又歎氣道:“秋娘,一入侯門深似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放心吧。”杜秋娘報以微笑。

她現在還沒嫁過去就已經覺得深似海了,隻希望嫁過去不要淹死才好。

錢少白告了別便背上包袱走了。此去華陽縣騎馬便要一日,這往後大概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

“保重。”杜秋娘對著他的背影喃喃說了一句,便回到了自家門口,上了馬車,直奔行宮而去。

因著進了行宮幾次,侍衛們也都知道了她是何人,沒怎麽費事就進了行宮,隻是於翠翠隻能在外頭等著。

憑借著記憶,杜秋娘隻身一人往書房而去。但是她也不確定,書房是否就能看到李宏裕,畢竟那是皇後宮中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