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篷裏睡了一夜,杜秋娘卻也是睡得安穩。早上醒來,隻覺得腦袋下麵軟軟的,一看才知道是李宏裕的手臂,他竟然保持著這個姿勢睡了一夜。
李宏裕緩緩睜開眼睛,道:“看我手臂做什麽?難道它今日特別好看些?”
杜秋娘坐起來,抬起他手臂放到腿上,給他捏了捏。邊捏邊道:“被我枕了一夜,定是麻了吧,難為你了。”
“不難為,隻要你舒服。”李宏裕坐起身,將她擁入懷中。
這一幕剛好被前來叫他們起床的於翠翠透過棉被的縫隙看到了,甜得她不禁“嘶”了一聲,引得裏頭二人忙分開來。
杜秋娘掀開棉被,一道刺目的陽光頓時照射了進來,所有睡意一掃而空。
“翠翠,什麽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
李宏裕拍了拍杜秋娘的肩膀,道:“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
二人出了帳篷,隻見外頭的帳篷已是收拾地差不多了,趕路的也都已經上路,那驛站老板正帶著小二把東西往樓裏搬,看見李宏裕忙打招呼。
周顯將馬和馬車都拉了過來,道:“世子,幸好馬都沒事。我們上路嗎?”
李宏裕正要答應,忽然想起杜秋娘還為吃早飯,忙去了驛站老板那裏,要了些吃食過來。
“帶著馬車上吃。”
杜秋娘拿著吃食,問道:“那你們呢?”
李宏裕笑道:“走上兩個時辰就進城了,到時候連著午飯一起吃吧,你跟翠翠是女子,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不成。”杜秋娘將一塊大餅給他,又對著周顯道:“你們也吃一點,兩個時辰呢,肯定會餓的。”
李宏裕拿著餅,笑了笑,找了周顯過來給他分了一半。杜秋娘見狀,這才上了車。
車上的水囊裏還有滿滿的水,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又吃了塊餅,杜秋娘和於翠翠便靠在車上休息。
因著太累,杜秋娘竟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醒過來,隻聽外頭李宏裕道:“出來吧,到家了。”
於翠翠忙激動地叫醒杜秋娘,正要掀開車簾,隻見車簾已是被彩雲掀開了。
“小姐,翠翠,你們回來了!夫人已經望了好大一會兒了!”
杜秋娘一聽王三娘,急忙下了車。李宏裕已是在門口等著了,見她下來便忙一前一後地進去。
院子裏,杜應貞和王三娘都站在那裏看著。王三娘的肚子已是很顯懷了,穿著一身絳色牡丹裙,越發雍容。
虎頭正蹲在地上玩耍,看到杜秋娘進來,急忙跑過去,喊道:“姐姐,姐姐!”
李宏裕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笑道:“她是姐姐,那我呢?”
虎頭看著李宏裕,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一動不動,笑道:“你是好看的大哥哥!”
這一說話頓時把大家都逗笑了,杜秋娘上前糾正虎頭,道:“這不是大哥哥,你應該叫他姐夫。”
“姐夫?”虎頭不解,奶聲奶氣地問道:“姐夫是什麽?為什麽你是姐姐,他是姐夫?”
王三娘過來笑道:“這孩子現在就是喜歡為什麽,為什麽,不用理他。還沒吃飯吧,快進去,都準備好了。”
聽了吃飯,杜秋娘等人果然是覺得肚子很餓了,忙跟著進屋子裏去。李宏裕抱著虎頭,邊走邊跟他解釋姐夫是什麽,終於到了餐桌邊,虎頭算是明白了。
“姐夫就是幫著虎頭照顧姐姐的人。”
“對。”李宏裕摸了摸他的頭,將他放到椅子上站好,便有侍女過來托著他。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散席之時,杜秋娘已是吃了個肚兒圓。照例,杜應貞將李宏裕帶去書房,王三娘則是將杜秋娘帶進房門。
房裏,王三娘握著杜秋娘的手坐到**,問了一番秦王府的狀況,便道:“世子殿下待你倒是不錯的,隻是那另一個,還好相處麽?”
杜秋娘知道她說的是許貞兒,對於許貞兒,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是好相處的。
“娘,你不必擔心我,倒是府裏。如今染香坊雖然有一套流程在,不至於亂了,但是事情還是不少的,你大著肚子,可應付地過來麽?”
王三娘笑道:“放心,這染香坊啊,現在你爹在管著呢,從衙門回來就看看賬本什麽的,好著呢。”
“那香水呢,製得還好麽?”
“好,一直照著你的方子在弄,那龍涎香也做得挺好的,你放心就是了。”王三娘摸著杜秋娘的臉,很是心疼她。不過才十五歲,便掙下了如此一份家業,卻又拍拍屁股嫁人了。
“秋娘,你已經是李家的人了,不要再想著我們,要多想想自己,早日生下一個孩兒,也好站穩腳跟。我聽你大姨說你婆婆不是好相與的,你可得當心。”
王三娘這麽一個活菩薩似的人,如今也來操心這個。杜秋娘捂著嘴笑道:“娘,看你說的。我都知道的,放心。”
王三娘笑著點了點頭,心裏不禁感慨,女兒終是長大了。但是她當下還不知道,這是她見杜秋娘的最後一麵……
住了四五日,杜秋娘和李宏裕便不得不啟程返回京城去,雖說李宏裕是很想就此住在姑蘇的別苑之中,但是秦王府已經派人前來告知,秦王的病情不大好。
回了秦王府,杜秋娘和李宏裕一下馬車便忙去換了衣服,接著便一起往芙蓉苑來。
房裏,許貞兒已是早早地在那裏了,見二人來,忙道:“父王才喝了藥睡下,大夫說還算穩定。母妃在偏殿,說是讓你們去找她。”
“好。”看了一眼秦王之後,杜秋娘便與李宏裕往偏殿去。
偏殿裏暖烘烘地焚著香,秦王妃歪在臥榻上撐著頭,身邊一直白貓在打著呼嚕。
李宏裕見狀忙皺起了眉頭,他的父王正在重病,這個秦王妃竟然如此享受。
杜秋娘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行禮道:“母妃。”
秦王妃看著二人,忽然臉色一沉,對著杜秋娘道:“杜秋娘,你給我跪下!”
杜秋娘不明所以,但是對方是婆婆,她的話她自然不能不聽,而且臥榻前麵就放著一個蒲團,好像就是為她準備的。
“慢著。”李宏裕拉住杜秋娘,對著秦王妃道:“母妃,不知道秋娘犯了什麽錯,母妃要這麽懲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