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依舊彎身低腰在擺弄著麵前那叢花,喜笑顏開的樣子如孩童般天真。

“這是什麽花?”李斌貝上前試探地問著。

“我不是讓你走開嗎?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

李斌貝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女子性子如此急躁,他隻得弱弱地答道:“姑娘你先別惱火,我隻是覺得這花嬌豔可人,顏色如同胭脂一般,所以想問它叫什麽,想著閑時得空種一種,看著也歡喜。”

“哼,還真讓你猜著了,這話就叫做胭脂花,因為顏色如女子臉頰上那一抹胭脂一樣醉人,所以才被世人稱作胭脂花。”女子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你想種它,我勸你還是別想了。”

“為何?”

女子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答李斌貝道:“在室內不易成活,而且它在夕陽之下才是最美的,平時它就一直睡著睡著,含著花苞始終不開花,隻有夕陽西下時分,它才肯開花。”

李斌貝點點頭,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不願將就地活著,也是我所期望的哪怕隻能在黃昏之際綻放。”

“看你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麽多感悟,估計也是一個可憐人。”

李斌貝不解道:“可憐人?”

“或者用你們中原的話來說就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後麵一句是什麽來著?”

李斌貝接話道:“相逢何必曾相識。”

女子嫣然一笑,胭脂花在側,構成一幅絕美的畫麵。

李斌貝死氣沉沉的那顆心又開始因此而燃起生命的希望,這樣的真性情才是他想要的。

“我叫木蘭,是百濟國的公主,初來中原也不懂你們這裏的規矩,但是我很願意和你做朋友。”

李斌貝大驚,原來眼前的女子便是蘇煥他們口中如仙女般動人的百濟國公主,父皇許給自己的新太子妃。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

“怎麽了?你不願意做我在中原的第一個朋友嗎?”

木蘭不善於與別人做朋友,之所以邁出這一步,還是鼓足了勇氣。其實她漸漸開始改變自己的看法,與其愁眉苦臉地去讓自己難受,不如坦然接受事實。她想著,等到與眼前這位做了朋友,那她便如法炮製地試著與蘇妙妙做朋友。

如此一來,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氣氛就不會怪怪的了。

“木蘭公主,您的身份尊貴,怎麽可以隨意與人結交?”

木蘭不認識李斌貝,隻當他是一個穿著比較體麵的小廝,當然想不到他就是太子殿下。

“什麽尊貴不尊貴的,不就是籠中金絲鳥一隻嗎?讓我選我寧願和你一樣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至少你還能在自己屋頭前種上一盆喜歡的胭脂花。”

李斌貝不動聲色,他想繼續偽裝,生怕木蘭公主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和她說話變得拘束。

兩人聊到太陽下了山,各自看不到各自的臉的時候才散了。全程都是李斌貝笑嘻嘻,木蘭冷冰冰,但是她也有熱情似火的時候。

李斌貝很喜歡和木蘭聊天談心的感覺,雖不像如沐春風般溫暖,卻也好比是烈日炎炎下突如其來的涼風。

更讓李斌貝好感爆棚的是,從木蘭的身上他能看到蘇妙妙的影子,仿佛就是另一個蘇妙妙,即使長相不一,但是這股敢愛敢恨、不收任何束縛的勁。這偌大的皇宮裏還能找出幾個?

“太子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皇後娘娘派人催了幾次讓您早些去皇上那裏。”

李斌貝心中有數,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隻不過讓他心情好轉點的,就是知道了這遠道而來的百濟國公主其實也不是什麽中看不中用沒思想沒主見的繡花枕頭。

如此一來,搞不好人家公主自己個看不上李斌貝,而不是李斌貝瞧不上人家公主了。

“太子殿下,想什麽呢?先用膳吧,還要趕去皇上那裏呢!”王德喜看到太子臉上樂嗬嗬的,狀態尚佳。

錢皇後剛剛已經派采蝶來看望太子,一旦太子的狀態不佳,更是有再一次觸怒聖顏的可能,采蝶將會立馬回稟錢皇後。

到時錢皇後自會有新的打算。

“晚膳先放那裏吧,我回來再吃。”

“殿下,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皇上要是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啊!”

王德喜嘴不停地說著,竟然沒發現李斌貝已經走了。

還沒進興慶宮就聞到一陣異香,這香味沁人心脾,李斌貝聞出是興慶宮裏傳來的,定睛一看,蘇妙妙還在興慶宮裏,正逗得皇上哈哈笑。

“同父異母差距當真這麽大嗎?”

李斌貝不禁感歎,他這個太子,未來的天子,總是惹得父皇生氣,而長姐從小不在父皇身邊,卻能猜得透父皇的心思,盡為人子女的孝道,自己望塵莫及,真是可悲可歎。

“皇弟來了。”

蘇妙妙一眼就看到了李斌貝,走出來拉著他來到父皇跟前,道:“父皇,皇弟年紀尚小,若是有什麽讓您不高興的,您也換位思考一下,您若是在他這般年紀又會如何?”

李斌貝嚇得哆嗦了一下,蘇妙妙說這話明擺著是在觸怒聖顏,他不知道要如何回轉。

“父皇,皇姐她……她不是那個意思……”李斌貝弱弱地答著。

誰知蘇妙妙不知道自己說的乃是大不敬的話,插話道:“什麽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那個意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要換做父皇不知道還要怎麽辦呢?”

“你少說點吧!”李斌貝咬著嘴唇說道。

蘇妙妙抬眼看到皇上此時臉上五味陳雜的表情,心裏還是無所畏懼,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做也做了,說也說了,就等著被安排了,坐等被皇上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