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全的話讓牛氏和李豐同時一驚。
“你說啥？”
“我要分家，我要從這個家裏出去！”李永全下定了決心，又說了一遍。
牛氏立馬哭天搶地的嚷了起來，“哎呀，大家都來看看呀，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兒子他不要我這個娘了呀~”
她的嗓子扯得很長，像唱大戲似的，左右鄰居都出來看了，不過沒有人去李家湊這個熱鬧。
牛氏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清楚，要是真去看熱鬧了，以後指不定會咬著自己撕下一塊兒肉來呢。
她貪便宜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平日裏大家看見她那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便敷衍幾句了事。
“大家快來看看啊，這個不孝子他要活活氣死他娘啊~”
“我的命怎麽就這麽哭啊，生了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
她一邊坐在地上哀嚎，一邊捶著自己的胸口，看起來真像被兒子傷得狠了似的。
李溪兒和綠芽坐在樹上看著，綠芽指著下麵的婦人道：“她的兒子要分家，她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李溪兒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看人不能隻看表麵，你要是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就不會這麽說了。”
牛氏會因為分家難過？說出去村裏有人信才怪了。
李溪兒覺得，她指不定在心裏偷著樂呢。
以後不用養著李永全，還能照樣從他手裏摳銀子，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嗎？
綠芽好奇的問：“姑娘很了解她？”
李溪兒冷笑，豈止是了解啊，他們一家在她手裏可是吃了大虧的。
“嗯，她是我大伯娘。”
綠芽吃驚的看了地上的婦人一眼，“那姑娘......”不去勸一勸嗎？
李溪兒沒有說話，兩人又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牛氏還在撒潑，可是李永全是鐵了心要護著妹妹，所以毅然決然的淨身出戶了。
牛氏心裏不滿他不顧及她的感受，可見他沒有帶走家裏一分一毫，便釋然了。
就算分家出去又怎麽樣，以後他賺了銀子還是要孝敬她的。
她可是他娘。
李永全不知他娘的打算，以為以後就能帶著李苗好好過日子，豈知牛氏根本沒想放過他。
李溪兒和綠芽來到胡麻子家不久，李永全便來了。
李苗整個人瘦脫了形，她穿著一件寬大的、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正吃著野菜，喝著稀粥。
她沒有銀子了，便把自己以前穿的舊衣拿去賣了，勉強換了點銀子，買了一點米。
那些衣服不值錢，買的米根本不夠她吃的。
這不，沒過幾天，她便隻能省著喝稀粥了。
門吱呀一聲響了，她向門口看去，見是李永全，放下手裏的碗筷便向他跑了過去。
“二哥，你終於回來了，我一個人好害怕......”
她靠在李永全的肩頭可憐兮兮的哭著。
李永全看著她皮包骨頭的樣子，心裏心疼得緊。
李苗是他從小疼到大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疼愛的妹妹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二哥回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他從袖口拿出一個帕子，這是他按照李苗的喜好買的。
帕子上繡著一朵杜鵑花，紅豔豔的很是喜慶，這是她以前最喜歡的花樣。
他記得上一次她的帕子破了，之後便再沒買新的。
這次他路過鎮子的時候專門去給她買了來。
“給，擦擦眼淚。”李永全臉上掛著溫暖的笑。
不遠處的綠芽看得羨慕，“她哥哥可真好。”
李溪兒也這麽覺得，李苗能有這麽個哥哥是她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想吃什麽？哥哥帶你去買。”李永全很慶幸他回來的時候把銀錢還沒交給牛氏，否則接下來他們真的該喝西北風了。
李苗抽噎著擦幹了淚，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李永全的眼睛瞥到院中小桌上的一碟野菜和清的沒有幾粒米的粥，蹙起了眉頭。
“二哥想去鎮上吃肉包子，你陪二哥去好不好？”
他打算帶她去鎮上買點吃的，再給她買兩件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縫補過多次了，舊的實在不行了。
她那麽愛美，怎麽會喜歡穿這種衣服呢。
李苗不想去，她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都不想去。
“二哥，你去吧，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李永全見她眼神躲閃，一個勁兒的瞅著自己衣服上的補丁，心中清楚她是不願意穿成這樣出門。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好，那二哥自己去，你乖乖呆著，二哥一會兒就回來。”
李溪兒和綠芽目送著李永全離開，兩人再次將目光對準了院中那個狼狽至極的身影。
“綠芽，萬一我是壞人，你還想跟著我嗎？”李溪兒沒有去看她，忽然問道。
綠芽道：“姑娘不是壞人！”
“嗬，那會兒不是才說過，看人不能看表麵嗎？這麽快就忘了？”李溪兒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但綠芽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認真。
“就算姑娘是壞人，綠芽也跟著！”
是壞人又怎麽樣，她既然認定了要跟著她，她便不會後悔。
李溪兒的唇角微微翹起，她道：“我會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
這句話幾乎是從李溪兒牙縫中擠出的，若此時綠芽從正麵看一眼李溪兒，就會發現，她臉上的溫暖完全被陰森取代了。
綠芽沒有說話，她的心尖有些顫抖，她聽出了李溪兒話語中飽含的恨意。
那是一種無法消弭的執念。
“好，綠芽會幫你的。”
“你不問我為什麽那麽做嗎？”李溪兒調整了一下心情，轉頭看她。
“隻要是姑娘想做的，綠芽就會去幫。”
李溪兒沒想到綠芽是這個反應，她剛剛的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她想知道，這個小姑娘會有什麽樣的選擇。
是會就此離開還是害怕的遠離她。
其實她就算遠離她也不會怪她的，她依舊會把她留在李家，以後讓她不愁吃穿。
隻不過，也僅僅是留在李家罷了，她不會再讓她跟著自己。
現在看來，她倒是多慮了。
這個丫頭比她想象中要堅強執拗許多。
“她殺了最疼愛我的師父！”李溪兒解釋了一句。
既然她堅定的站在了她這邊，她也該讓她明白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