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娣死了之後，她的各種好便被放大了無數倍。
李永安想著她以往溫柔恭順的樣子，更加難以接受她離開的事實。
他抱著林招娣痛苦的哭了起來，嘴裏一直說著對不起。
可是，對不起有用嗎？
人已經死了，這句話和廢話有什麽區別？
李溪兒不耐煩看他們在這裏哭喪，帶著綠芽出了院子。
李永全也很痛惜這個大嫂的離開，平時家裏她的存在感雖然低，但她會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她的好，他是記在心裏的。
“大哥，回去吧。”
總呆在李溪兒家也不是個事兒，現在最要緊的是去買口棺材，把喪事給辦了。
李永安不肯起來，他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無法自拔。
李永全蹲在他的身邊，安慰道：“大哥，大嫂她已經去了，讓她好好的走吧。”
她在他們家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死了就別再遭罪了。
“娘，我們去給拉一口棺材。”李永全道，“我這裏隻有這幾個銅板。”
他把自己賺的銅板掏了出來，不過十幾文，根本做不了什麽。
他的意思是想讓她拿點銀子出來。
牛氏一聽他提到銀子便慌了。
哪裏還有銀子啊，她的銀子全部被李苗那個白眼狼給搶走了啊，別說置辦棺材了，就是家裏日常開銷都有無法維持了。
想起李苗，她氣憤的指著李永全罵道：“都是你，你非要護著那個白眼狼，現在好了，銀子被她全部搶走了，我的眼睛還被她戳傷了，這下你滿意了？”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裏趕緊把人找回來，說不定那些銀子還能拿回來！”
牛氏此話一出，眾人這才知是誰傷了她的眼睛。
他們萬萬沒想到，戳瞎牛氏的居然是她的女兒。
這算不算現世報？
她以前做了那麽多壞事，老天終於開眼讓她得到報應了。
李永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訥訥開口，“娘，您說什麽，什麽銀子，什麽她戳傷了你的眼睛？您是不是搞錯了。”
他的妹妹戳傷了他娘的眼睛？
他心裏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李苗再怎麽過分，她怎麽會對自己的娘下手呢？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
牛氏一聽他到這個時候還護著她，氣不打一處來，“怎麽，你以為你護著的是個好東西？”
“我要知道她是這麽個孽障，我早把她溺死在尿盆裏了。”
“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她回家偷銀子被我逮到了，為了銀子她戳破了我的眼睛！”
牛氏此時還不知她的眼睛已經徹底廢了，不知道她知道以後一隻眼再也看不見後，她會是什麽反應。
李小寶在院子裏看著，他對牛氏的恨並不比家裏人少。
他永遠記得，他們一家被趕出來那一年，有多淒慘落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牛氏造成的。
“娘，我大伯娘的眼睛以後真的瞎了嗎？”他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他的臉上滿是懵懂，好像什麽都不知。
但他從牛氏的反應和話語中猜出，她應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瞎了。
王氏瞪了眼插嘴的李小寶，“回屋去！”
小孩子家家的，來添什麽亂。
李小寶掃到牛氏如遭雷劈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哦了一聲乖乖回了房。
不遠處的李溪兒把院子裏的一切盡收眼底，當然也沒錯過李小寶臉上的幸災樂禍。
她心裏暗道：這個家，以後還得靠小寶撐著。
李家一家人都太老實，這種性子很容易吃大虧的。
她原本還擔心自己萬一不在家裏，他們該怎麽辦，現在看來，好像不用擔心了。
那個弟弟已經長大了！
牛氏在聽到自己會瞎果然驚呆在了原地，她看向王氏，問道：“我的眼睛瞎了？”
她以為隻要好好養養就會好的。
王氏不知說些什麽，轉過了頭去。
牛氏又問沉浸在悲傷中的李永安，“娘的眼睛沒事的對不對？”
李永安臉上滿是淚水，雙眼無神的看了眼牛氏，繼續抱著林招娣哭去了。
牛氏得不到個具體答案，跑出了門。
門口有聽到李家的動靜過來看熱鬧的，一見牛氏出來了，眾人都看向了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沒事的是不是？”她撲向一人，發瘋一般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你的眼睛瞎了。”那人如實說道。
他好奇的問道：“你這眼睛是誰弄傷的？”
眾人對這個答案都很好奇，不過牛氏依舊不肯相信她的眼睛瞎了。
她吼著“你騙人”又問向了其他人。
不過所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牛氏徹底崩潰了，她的眼睛瞎了，以後隻能用一隻眼睛看東西了。
她坐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摔打著哭了起來，“我的眼睛瞎了，我以後可怎麽活呀，我咋這麽命苦，生了那麽個白眼狼啊~”
李永全上前把她拉了起來，“娘，您還有一隻眼睛可以看東西的，事情沒有那麽遭。”
他原本是想安慰她，沒想到卻觸了她的黴頭。
她一甩手狠狠打了李永全一巴掌，“都是你，要不是你護著她，我怎麽會被她戳瞎。”
“你給我說，她在哪裏，你到底把她藏哪兒了？我要讓她也嚐嚐這種滋味。”
此時，所有的母女情分全部消弭殆盡，牛氏隻想著找李苗報仇。
李永全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牛氏肥厚的巴掌拍得他眼前泛黑，他緩了緩才讓視線清晰了起來。
他抬起頭，五個手指印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臉上，李永全愧疚的垂下了眼。
牛氏尤不甘心，揮著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我讓你護著那個害人精，我讓你護著她。”
“你怎麽不和她一起去死，跑來這麽害我。”
李永全並不還手，他被牛氏打得四處亂竄。
眾人見狀，趕緊拉住了牛氏。
“牛氏，你這是做什麽，他可是你兒子，你打起來也不知道心疼。”
牛氏急紅了眼，她推搡開身邊的人，再次向李永全撲了過去，“我心疼他，誰來心疼我？”
“你們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麽瞎的嗎？”
她停下手，對著眾人指了指她的眼睛，臉上滿是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