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兒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在她的印象中,隻有關於母親的一點兒模糊印象。
她隻記得她一直給她說的一句話,她的異能不能讓別人知道。
任何人都不可以。
為了讓她聽話,她編了許多故事嚇她。
故事她記不清了,隻是記得母親嚇唬她的話,如果自己的能力被人知道了,她就要被砍掉手腳。
小時候她膽子小,便把那些嚇唬她的話全部記在了心裏,害怕真的有人會砍掉她的手腳。
這種害怕在母親失蹤後便更加讓她恐懼,後來她被人送去了福利院。
再後來,她長大了,更加清楚異能泄露後有可能帶來的後果。
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秘密深埋心底,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救了一個瀕死之人。
把人救活後她的心裏產生了一種極大的滿足感,她覺得,她這力量就是老天讓她守護他人生命的。
直到被抓去當成研究對象前,李溪兒都是這麽認為的。
她為了掩蓋異能的事,專門去學了醫。
她以為這樣就安然無事了。
但到底是她天真了,最終她小心翼翼藏了幾十年的秘密還是被人發現了。
等到了那個滿是冰冷的白色基地,她才意識到,母親以前嚇唬她的話並不摻假。
而在進入基地實驗室後,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母親也是被他們抓走的。
隻是,她的母親比她幸運,她一來到這裏便被殺了,不用承受那麽多的痛苦。
許是他們在殺了她母親後明白,隻要人死了異能就會消失,所以當他們抓了她之後,便窮極一切手段讓她活了下來。
想起那幾年的生活,李溪兒的身體便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那是埋藏在她心裏最深的陰影,每當想起,她感覺身體的器官都無法運轉了。
李溪兒窩在良辰懷裏抖得厲害,良辰趕忙打斷了她的思緒,“好了,不說了,也別想了,都過去了。”
李溪兒眼裏的恐懼是那麽明顯,她大張著嘴,努力呼吸著,仿佛周遭的氧氣被什麽東西抽空了似的。
良辰想起她發燒的事來,怕她想得太深入從恐懼中走不出來。
一邊安撫,一邊用手搓著她的胳膊,想讓她神經放鬆下來。
同時提醒她,她的苦難已經過去了,現在有他在她身邊守著,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李溪兒驚慌的盯著良辰看了許久,這才慢慢恢複過來。
她的手緊緊抓著良辰的胳膊,把身子縮得更緊了些。
“我沒事。”李溪兒這般說著,像是在為良辰寬心,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她深吸幾口氣,繼續開始講述了。
這一次說起過往,其實也是為了克服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
她想擺脫前世那些事對她造成的影響,她想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她現在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氣去麵對那些過往,她擔心她今天要是不說,以後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在實驗室裏,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因為她的能力是治愈,所以,她每天都要被割皮抽血。
這些是她生活中的常態,有時候隔個十天半個月,或者更短,她還要被割去內髒。
而給她做手術的那些人,並沒有給她用麻藥。
隻因為他們發現,當她越痛,她的自愈能力越強。
其實不是自愈能力變強了,而是李溪兒為了不被那般折磨,刻意壓製了自己的異能。
但劇痛之下,她沒有過多精力去控製自己的能力,那些異能本能的會對她的身體進行修複。
當那些人發現她的這一特點後,不用麻藥的手術頻繁了起來。
李溪兒實在痛得不行,給他們說了實情,可他們並沒有因此減少對她的折磨。
反而將不打麻藥作為了對她的懲罰。
那時候,她想的不是如何逃,而是怎麽快點死去。
這樣的痛苦,她是一秒都不想承受了。
可是,身體的本能加上那些人的時刻防備,她自殺的事最終以失敗告終。
李溪兒絕望至極,她從沒有一刻像那時一般痛恨異能,痛恨賦予她能力的母親。
她時常在想,要是她的母親不將她生下來該多好……
但這世上的所有事都是老天提前譜寫好的,她的命運她無法改變。
終於,在她以為她要被那麽關一輩子時,實驗室爆炸了。
李溪兒至今都忘不了自己迎接死亡時的欣喜若狂。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在被火焰包裹之際,有個異能者被強大的爆炸之力推到了她的麵前。
在那人身體炸開後,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橫飛,而是變成了一個扭曲的黑洞。
李溪兒記得,她的手當時好像觸到了那個黑色的黑洞。
但之後的事她並不記得了,因為她被重物砸暈了…或者說…砸死了……
總之,再醒來時,她發現周遭的一切都變了。
沒有了實驗室,沒有了現代科技,也沒有了那些可怕的人……
李溪兒獲得了新生。
李溪兒一字一句說著那些痛與無助,說到“終於死了”這句話時,她的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笑。
她到現在都是感激那場爆炸的。
但良辰聽得卻是心痛不已,一想到她受了那麽多折磨,他便恨不得去到她說的那個地方,給她報仇雪恨。
而想到她曾死去,他便不可抑製的心慌和害怕。
他無法想象這個世界沒有她,他要怎麽活下去。
他用胳膊把她圈的死緊,臉頰壓在她的頭頂不住蹭著她。
如果李溪兒此時抬頭,便會發現,他的唇都在抖,眼眶更是通紅。
李溪兒在說完那些石後,反而放鬆了下來。
這個世界裏的人和事,給了她足夠的勇氣和支持。
讓她終於可以直麵那些過往,並且徹底將它們拋卻。
李溪兒說起這些,幾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如今被良辰這麽抱著,她特別安心。
心裏的暖意讓她的頭腦漸漸昏沉,良辰抱著她許久,當聽到懷中人均勻的呼吸後,他輕手輕腳的把她抱上了床榻。
望著她的睡顏,良辰隻覺他的心髒被一股暖流包裹。
“以後…誰都無法將我們再分開了…”
良辰的手在李溪兒的臉龐劃過,他溫柔且堅定地低聲呢喃。
李溪兒這邊溫情脈脈,可公主府卻一直處在低氣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