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動了動剛剛包紮好的胳膊,一絲疼痛襲來,她痛得咧了咧嘴。

“說吧,何事?”

和樂瞧見人都走光了,不鹹不淡地問道。

雨竹上前一步,道:“女婢看見月影大人了。”

和樂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

看見就看見唄,京城就這麽大,看見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月影大人好像是從縣主府上出來的......”

雨竹話落,和樂按著肩膀的手一頓,像是沒有聽清她說什麽,於是重複了一句,“你說他從哪個府上出來的?”

“是...縣主府上。”

“不可能!”雨竹話音剛落,和樂立馬提高聲音打斷了她。

“他和那個賤人根本不認識,又怎麽會從她的府上出來。”

和樂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最近京城發生的事,並沒有聽說他和哪個女子走得近。

他的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如果他真的和誰親近,那必然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是,沒有,她並沒有聽說任何傳言。

更何況,那李溪兒是成過婚的,她還在尋找自己的夫君……

想到這兒,和樂的表情突然頓住。

不對,她好像對於尋找夫君這件事一直沒什麽實質性的動作,後來也不見安郡王府替她尋人。

就是世子也未有任何反應……

“公主,月影大人曾消失過一段時間......”在和樂心亂如麻之時,雨竹說了這麽一句。

這句話一出,和樂像是遭受到什麽打擊似的整個人都愣了。

在愣神的一瞬間之後,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不甘和憤怒。

她記起了月影手上的紅繩。

那根紅繩在之前是沒有的,他一向不喜這些無聊的東西。

可是,自從他回京之後,那根紅繩便沒有再離開過他的手腕。

後來他雖然把紅繩隱在了衣袖裏,但她還是不止一次的發現了它的存在。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不,不是的。

還有李溪兒手指上的那個指環。

她第一次見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

和樂臉上一滴淚珠滑落,那個指環,良辰也有一個相似的。

那兩個指環分明是一對……

此時此刻,和樂感覺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的。

她記得,月影第一次和李溪兒見麵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勁,後來他打了李溪兒一掌,她以為,他不過把她當成一般人罷了。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蠢,明明他們之間的貓膩那麽多,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雨竹從未見過和樂臉色這般難看,那上麵的複雜她幾乎形容不清楚。

有難過、傷心、絕望、不甘、憤怒……

好似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爆發出來,呈現在了她臉上一般。

她沒有像往常那般憤怒的打砸屋中的杯子,整個人就好像傻了一般靜靜坐著流淚。

雨竹伺候和樂多年,從未見過她這樣,她突然有些心慌,於是趕緊彌補自己的話,“也或許是奴婢看錯了...奴婢那時候並沒有看清那人的臉。”

和樂看向她,擦了一把眼淚,但更多的眼淚卻流了出來,“真的是看錯了嗎?”

“哈哈哈。”她失魂落魄地笑出了聲,“枉我癡心多年,未曾想,卻抵不過那人月餘...哈哈哈,可笑,實在可笑。”

她說道後麵,聲音陡然拔高。

雨竹被她癲狂的樣子嚇了一跳,“公主,您胳膊上還有傷,切莫傷了自己。”

和樂走向了床邊,把床邊那個兔子木雕取了下來。

這是在她六歲那年,月影送她的,她一直寶貝一般留著,誰也不準碰。

就是她自己也舍不得時常摩挲,生怕弄壞了它。

“我就是傷了,又有幾人關心?”她咬牙切齒,一把將兔子木雕扔了出去。

“公主!”雨竹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把木雕拿了起來。

看來這次公主是氣瘋了,居然連這東西都摔了。

多年來,這個房間裏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換過,唯獨這個兔子木雕被當做稀世珍寶一直留著。

“扔出去,給我扔出去!”

雨竹把木雕拿起來小心地擦拭著,和樂像瘋了似的,突然衝向她,奪過她手裏的東西,一把扔了出去。

兔子木雕撞在地上,兩隻耳朵被摔掉了下來,那圓滾滾的身子往前滾了幾下,挺了下來。

那兔子表情是笑著的,和樂以前覺得它像月影在對著她笑,現在卻覺得那東西在默默地嘲笑她。

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嘲笑她的愚蠢……

“笑什麽笑,笑什麽笑,你怎麽敢,你怎麽敢,就是所有人笑我都行,唯獨你不可以!”

和樂瞪著通紅的眼,撿起地上的木雕像更遠的地方扔了過去。

“雨竹,去,給我燒了它,我不要再看見它,快去!!!”

和樂這話是吼出來的。

那木雕雖然已經被扔開,可她還是能看見它那刺眼的笑。

她堂堂高貴的公主,豈能容別人這般欺辱。

“公主,張大師求見!”

和樂正發泄了一通,正搖搖晃晃地往屋裏走,身後傳來了一個侍衛的聲音。

“不見!”和樂頭也不回。

她正是難過的時候,哪裏有心情去見無關緊要的人。

她現在隻覺得心口難受得厲害,她不知道這種情緒如何排解,腦袋裏被一股股湧起的想法攪得頭昏腦漲。

她隻想坐下好好休息。

什麽張大師,她不想見。

她誰都不想見。

就連月影,她也不想見......

侍衛見和樂狀態不對,頓了頓,咬了咬牙,繼續道:“張大師說他有東西要呈給公主。”

和樂沒理他,繼續失神地往前走著。

眼看她就要進去,侍衛想了想,鼓起勇氣道:“張大師說,那東西可以達成您的心願。”

侍衛說完這話,心中忐忑不已。

他們都知道和樂在等張大師交出一個東西,具體是什麽他們不知,但他們卻是知道,那東西是她等了許久的。

因此,哪怕他再畏懼和樂,也要把這件事給傳達到了。

哪怕最終會被冠以不尊指令的帽子,他也要說。

要不然,等和樂回過神來,發現他誤了事,到時候他受到的懲罰將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