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2號碼頭,還沒跟送貨的人接頭,穆子星就嗅到了一縷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抬起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轉過頭對身後的兄弟道,“大家小心點,待會兒上了船耳朵和眼睛都放機靈些。”
手下的人紛紛應是,大家都默契十足的檢查了一遍自己配槍的保險。
等船進港,穆子星率先登上甲板,他讓手下兄弟去盤點貨物,自己與對方的領頭人做交接。
變故就發生在穆子星低頭往貨物清單上簽字的那一刻。
裝了消音器的槍聲在黑夜這塊遮羞布下,低調而又血腥的響起。
“星哥,快走!我們的貨被人掉包了,船上根本沒有貨!”有人捂著中彈的肩膀從船艙裏衝出來對穆子星喊道。
穆子星幾乎是在意外發生的下一秒,就幹脆利落的拔槍解決掉了麵前的兩個敵人。
“撤!”
他衝手下的兄弟吼道。
然而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把這些人就地擊殺。
沉悶喑啞的槍聲在黑夜裏交織成一片。
穆子星作為雷邵手中最利的一把刀,他經曆過的意外與險境不計其數,卻很少有跟這次一樣凶險。
眼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倒下,穆子星的眼底一片肅殺之色。
他跟平日裏那個總是站在雷邵身後,低眉順眼,毫無存在感的青年已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跟他手裏的那把槍一樣,果敢、冷酷、沉著,是狼群裏的頭狼。
“你們先走,我墊後。”穆子星對緊跟著他的兄弟道。
“星哥,下船的路被截斷了!”
穆子星一看,貨船果然已經又駛離了港口。
“那就跳海!”他喝了一聲。
帶著僅剩的七八個手下且戰且退到船角,穆子星往下看了一眼,底下翻騰的海水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黑色怪獸。
“星哥,跳嗎?”有人咽了口唾沫。
穆子星當機立斷道,“跳!”
跳了還有生機,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
在穆子星的掩護下,手下兄弟一個接一個的躍入海中。
隨著陪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穆子星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到了最後一個時,敵方的火力已經逼近在了離他僅僅隻有五米的地方。
密集的子彈把他用來當掩護的集裝箱都快給打穿了,穆子星頂著巨大的壓力送走最後一個人。
而後他的身體猛然從地上彈起,奮力的躍出船舷。
子彈緊跟而來,穆子星悶哼了一聲,一頭栽進了海裏。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受了傷,也顧不上去判斷,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顧一切的朝遠處劃去。
當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擺脫對方的追趕時,早先跳下來的兄弟們都已經找不見了。
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穆子星遠遠的看著那艘正在搜尋他們的貨船。
他不敢遊去岸上,岸上一定有對方的人。
可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溫度正在快速的流失,後肩應該是中彈了,肋下潦草包紮的傷口也應該迸裂了。
他泡在海水裏,心想這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穆子星抬起頭,望向繁星閃爍的夜空,他不會去祈禱神明,也不會祈禱有人來救他。
生死關頭,他從來都隻能自救,有能力有本事就活下來。
像現在這樣,他就隻能等待死亡。
不過他也不怕,像他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早就做好了直麵死亡的準備。
而且他覺得挺開心,往年這批貨都是由雷邵親自接手的,今年幸好是他來了,否則今天身處在危險當中的人就是先生了。
這算是替先生擋了一次災難吧,很值。
穆子星笑了笑,意識漸漸的沉入海水裏,他從不相信有奇跡,但恍惚中周遭水紋波動,似乎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先生!”穆子星情緒激**,恢複了一絲清明。
抓住他的人沒吭聲,他的手臂抄過穆子星的腋下,穩住他下沉的身體。
穆子星看不到他的臉,隻能從模糊的視線裏看到對方貼在後脖頸的濕潤黑發。
但他已經判斷出來了,這人不是雷邵。
他猛然警覺,想要出手,可全身上下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藍景拖著穆子星,悄悄的往前遊了一段,然後觀察著岸上的動靜。
那些人還在四處搜尋,大有找不到人就不罷休的架勢,但藍景並不擔心。
巡邏的海警就在附近,他們不敢多做停留。
藍景踩著海水穩住身體,他回頭看了一眼穆子星,對方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藍景不禁在心裏嘖了一聲,拍拍穆子星的臉,“喂,醒醒。”
別費了半天勁,救了個死人回去。
在酒吧門外,他聽到穆子星跟手下的談話後,就起了個心眼,悄悄的跟了過來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雷邵的把柄,以備以後傍身之用。
穆子星他們上船的時候,他便偷偷的從水裏遊到大船附近,然後扳住船沿,爬上去,人不知鬼不覺的潛伏在了船側。
結果什麽把柄沒撈著,倒是遇上了黑|幫間的火並。
藍景暗罵自己倒黴,攪進這樣的危險,他本該悄無聲息的撤離,但在穆子星跳下海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岸上的情況果然如藍景所料一樣,他們在找不到人後,就匆匆忙忙的撤離了港口。
藍景不由得鬆了口氣,在警察趕來之前,他趕緊把穆子星拖上了岸。
穆子星因為失血過度,意識已經昏迷。
藍景繞過監控,把他弄進自己的車裏,然後快速的離開了碼頭。
但把穆子星送去哪裏是個問題。
就近的醫院他不能去,穆子星受了槍傷,醫生看了絕對會報警。
藍景估計這人是寧願死,也不樂意去警察局的。
不過他也不想把人送去給雷邵,他要讓穆子星清清楚楚的知道究竟是誰救了他。
藍景一邊開著車一邊尋思,突然想到了自己日久不見的某位炮|友。
姓叢的應該有辦法。
藍景翻到叢朗的電話撥了過去,那頭很快的接了起來。
“寶貝兒,想我了?”叢大少爺輕佻的語調透過車載音響傳來。
“滾,”藍景開門見山道,“你有沒有認識的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