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平日裏嘴硬,脾氣也硬,遇到事兒都能解決得了,扛得住,好像沒有什麽可以把他擊垮,實際上他的心柔軟的不像話。
一句情話,就可能讓他丟盔卸甲。
藍景嘴裏呷著一口酒怔怔的看著叢朗,光影裏的這張臉既昳麗又柔和,眸中神色瀲灩,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盯著藍景的目光有多縱容和溫柔。
叢大少爺愛起人來原來是這個樣子,藍景的胸口微微有些發燙,仿佛有股暖流慢慢的浸潤過了凍結已久的心髒。
別怕,有我呢。
從來沒有人給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小時候他的出生在母親的眼裏就是毀掉她幸福婚姻的原罪。
因為在藍景出生後不久,他的父親就出軌了。
而為什麽藍景是‘原罪’,這原因說起來既悲哀又可笑。
他的母親是一名舞蹈演員,對於自己身材的要求很高,也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可在生下藍景後,妊娠紋爬滿了她的小腹,她想盡一切辦法都沒能消掉。
而她的身體也開始發福走樣,在外麵已經被眾多美女投懷送抱的丈夫不再怎麽願意碰她。
所以十月懷胎的喜悅漸漸的轉化成了深刻的仇恨,都怪這個孩子,沒有他,她的婚姻不會隻剩下一個空殼。
丈夫越來越不著家,大房子裏隻剩下一個心思漸漸扭曲的可憐女人和一個夜夜啼哭的孩子。
藍景知道,母親曾經想無數次掐死他。
但她沒有,因為她的丈夫回家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來看看孩子。
每每這時,母親總是會既羨慕又仇恨在暗處緊緊盯著藍景。
她日日要忍受著撕碎這個孩子的衝動,去等待丈夫的歸來。
可慢慢的,丈夫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她才知道,原來他養在外麵的女人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
她開始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製造病痛,以此來叫回自己的丈夫。
然而後來,這個方法不管用了,藍景每次被送進醫院,回來的隻有父親打來的錢。
在這樣的折磨裏藍景長到了四歲。
有一天母親在回家的父親的手機上看到一條另一個女人發給他的短信。
——逸逸和坤坤鋼琴比賽和小提琴比賽分別得了冠軍,回來記得給他們買禮物。
因著這條短信,母親開始瘋狂的給藍景找各種家庭教師:學習、舞蹈、樂器、禮儀......
不管哪一樣,他都必須拿第一,她固執的認為隻要自己的孩子比那個女人的孩子優秀,丈夫就會多注意到他們這邊。
於是母親歇斯底裏的哭喊和打罵常常充斥在那座空****的大房子裏。
隨著年紀漸漸長大,藍景隱約知道自己的母親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她精神有問題,她是個偏執狂,是個瘋子。
而那些年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沒人管他也沒人來救他,母親的瘋病越來越嚴重。
每次藍景沒得到第一,她會恨不得殺死他,有時候她會突然拿著刀進來藍景的房間。
藍景被她戳傷過好幾次,他日日夜夜的活在恐懼之中,直到後來,母親又一次發瘋,藍景在反抗之中失手把刀捅進了她的小腹。
滿手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
後來他從警察局出來,看著來接他的,他稱之為爸爸卻多年不見的男人。
他怯弱的發著抖,眼裏掛著淚,那時候,他是渴望一個懷抱的,渴望眼前的爸爸走過來告訴他,沒事了。
可男人站在原地,瞪著他,眼裏隻有驚懼。
在那一刻,年僅八歲的小孩兒突然懂了,世界上沒人會施舍給他一個擁抱。
之後他被父親帶回去,在新家受盡欺淩時,沒人管他。
他跑出去,落入犯罪組織手裏,差點喪命時沒人管他。
被養父母舍棄時,沒人管他。
現在卻有一個人溫言細語的告訴他,“別怕,有我呢。”
藍景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所經曆過的一切讓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但在叢朗麵前他卻屢屢失態。
或許這會兒他喝多了,或許叢大少爺的情話太撩人,藍景感覺自己這會兒有點上頭。
眼淚順著麵頰滾落時,他都懶得去擋。
“靠,你他媽太犯規了。”他咕噥了一句。
“藍小景,”叢朗微微有些驚呀,繼而伸手在他的下巴上勾了勾,歎道,“你肯定是水做的。”
“滾蛋。”藍景拍開了他的手。
叢朗傾身過來,吻掉他腮邊的淚水,又親了親輕輕顫動的濕潤眼睫。
藍景閉上眼,手揪住叢朗的衣領把他拉向自己。
叢朗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那句話在他心裏有多少份量。
他踽踽獨行慣了,一路磕磕絆絆,撞的頭破血流的走過了二十多年,突然有個人把他捧在了手心。
這種被保護,被嗬護著的感覺太好,他都有點舍不得隻顧當下,他想要永遠。
之後藍景是被叢朗從露台上抱進去的,在**糾纏時,叢朗把一個東西套在了藍景的中指上。
藍景抬起手一看,是個非常簡單的圓環,跟叢朗手上的是同款,沒有任何紋理,隻在中間的位置刻著一個“朗”字。
這麽秀?
藍景挑了挑眉,趁著喘息的空隙故意揶揄道,“很得瑟啊,叢少。”
“那當然,”叢朗俯下身來,“你不知道,除了東哥,我身邊的朋友都是光棍,作為第二個脫單的人,我得讓他們知道我現在是有主的人,羨慕死他們。”
“幼稚,”藍景樂道,他杵了杵叢朗的肩膀,“喂,這你什麽時候買的?”
“訂做的,”叢朗用自己手上的戒指磕了下藍景手上的戒指,“世上獨一無二,僅此一對。”
“喲,”藍景眨眨眼,接著眉毛一挑,“不會是送給大明星,現在借花獻佛了吧。”
叢朗嘖了一聲,狠狠的動了兩下,“藍小景,你可真能破壞氣氛。”
“彼此彼此。”藍景喘息著樂道。
戒指是叢朗見過束明城之後回來打電話定做的,他回公司上班的時候,成品被送了過來。
叢朗便去珠寶店裏借人家的工具親手刻上了二人的名字。
他要套住藍小景,讓這個人隻屬於自己,可一想到,束明城跟他之間的恩怨糾葛,他的心又輕鬆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