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9月28號,藍氏夫婦服用下大量的安眠類藥物自殺於家中,按照當時的時間來算,正好是中秋過後的一天。

叢朗暗怪自己粗心。

今年的中秋在陽曆9月13號,離28號藍氏夫婦的忌日還早,他第一時間根本沒把藍景的去向與束明城聯係在一起。

可現在聽著電話裏一直無人接聽的嘟嘟聲,叢朗恨不得立刻長雙翅膀飛去G市。

叢朗幾乎能百分百確定,藍小景肯定落在老束手裏了,連僥幸的可能性都沒有。

束明城吃完早餐,又慢悠悠的品了一杯咖啡,這才開始了他一天悠閑自在的生活。

“那小子怎麽樣了?”

旁邊站著的管家回,“送去的一日三餐都沒吃,Richie給他掛了營養液。”

“脾氣挺大,還鬧絕食。”束明城嘖道,而後站起身,“我去看看。”

藍景因為身上的傷口一跳一跳的炸著疼,正擰著眉頭難捱的熬著時間,房門被推開了,他以為是Richie去而複返,閉著眼十分冷漠的吐出一個字,“滾。”

“得罪Richie可沒好處,”某道讓他恨之入骨的聲音帶著戲謔道,“你要不罵他,他好歹會給你打個止疼藥。”

藍景猛地睜開眼。

束明城走近床頭,不顧他吃人般的目光,挑開被角看了一眼,藍景傷的挺重,身上都是繃帶,不過大部分都是皮外傷,沒傷到要害,緩個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看完藍景的上身,束明城手往下要掀他腿上的被子,藍景身體立刻緊繃,滿臉戒備的瞪著對方——他的身上什麽都沒有穿。

藍景從沒忘了,當初讓他家破人亡的根本原因是什麽,見束明城的動作,他的目光變得越發森然起來。

瞧著他這個模樣,束明城收回手,興味道,“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藍景下頜骨繃的極緊,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束明城,半晌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你最好現在殺了我。”

“殺不殺你還要看情況,”束明城扯過一張椅子反過來,坐在上麵,然後趴在椅背上笑著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碰你。”

雖說以前他對這個小孩兒確實感興趣,但藍家出了那樣的事,他斷不會再碰藍景一下。

而且自家兒子跟這個小藍景還有一腿,當父親的當然不能禽獸到碰兒子的人。

藍景卻不知道束明城心中所想,依然警惕的盯著對方。

束明城留著他,不殺他,在藍景看來就是這個人對自己還有那方麵的想法。

“別這麽看著我,我留著你隻是暫時不殺你。”

束明城食指點著下巴頓了頓轉而道,“其實關於藍家的那件事……”

許是從來沒有對人放低姿態過,束明城一開口話音就頓住了,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看著猛然坐起身,殺意凜然的藍景說,“雖然我不想為自己開脫,但還是要解釋一下。”

“藍家出事確實有我的原因,當時我就是對你有點兒興趣,提了一嘴,不過我並沒有授意手下的人要強行把你帶回來,也沒有讓他以此來要挾藍家,逼你們走上絕路。”

“如果你能放下仇恨,保證以後不再報仇,我現在就放了你,而且會盡可能的補償你。”

“補償我?”藍景冷笑了一聲,“我父母已經死了,你能償還給我的隻有你的命!”

“還有,你剛剛說的,你以為我會信?齊永勝也已經死了,你現在說什麽都是死無對證。“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是你識人不清,你隨口的一句話,卻要了藍家三條命!”

藍景的情緒十分激動,綁在床頭的細鏈被他的手腕掙的哐哐直響。

“你本來就是罪魁禍首,現在還假惺惺的裝什麽好人!”

束明城默然,他其實不想開這個口。

像他這種人,哪怕是下邊人把他坑死了,他也會把這個鍋默默的背了,從不會把自己摘出去。

而且這種人往往都是知錯改錯不認錯,哪怕全世界都說你錯了,他也覺不會低頭承認。

可為了自家兒子……

束明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十分糟心的歎了口氣,暗罵那混賬玩意看上誰不好,非得看上眼前的這小子。

這樣的話,他真沒法留這小子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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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束明城正站在魚缸前喂他的幾條熱帶魚,叢朗冷著臉闖了進來。

“人呢?”

束明城把裝魚食的罐子遞給管家,拍拍手,轉過身來明知故問道,“什麽人?”

叢朗冷臉盯了自家老子一會兒,然後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麵無表情道,“老束,你非得跟我在這裏裝是吧?”

“我裝個屁!”束明城在藍景那裏吃了癟,本來就十分的氣不順,這會兒看著兒子的態度,更是火大。

他十分順手的撈起煙灰缸,緊接著想到若傷了這小子,老爺子估計會剝了他的皮,便哼了一聲,又放下了。

叢朗完全無視束明城的怒火,掏個根煙叼在嘴上,然後問道,“他怎麽樣了?你沒傷他吧?”

“死了。”束明城哼道。

叢朗撩起眼皮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老束,你究竟想怎麽著啊?”

“兩個選擇,”束明城豎起兩根手指,隨即又放下一根,“一、你離開他;二、他死。”

叢朗抽煙的手一頓,煙灰掉下來半截,落在了地毯上。

他盯著束明城,束明城也看著他。

“沒開玩笑?”叢朗問道。

“沒。”束明城難得嚴肅地說。

叢朗點點頭,手伸進內衣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一把槍來,對準束明城。

站在一旁的管家看到,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趕上前急聲道,“少爺,這可使不得!”

而束明城麵色絲毫未變的盯著叢朗。

“戚伯,想什麽呢。”叢朗勾了勾唇,槍在食指上轉了一圈,把它收回去,握在了手裏。

“爸,”叢朗重新掏了掏兜,摸出一張紙來展開鋪平了推到束明城麵前。

“來的路上,我就知道你會讓我這麽選,所以我也給你兩個選擇。”

束明城看到那張紙眼角頓時一抽,上麵赫然寫著‘斷絕父子關係承諾書’。

叢朗手中的槍管在桌麵上一下下的磕著,也笑著豎起兩根手指,“一、要麽我今天死在你麵前,二、要麽你把它簽了,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