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殺豬儆猴(8000+)

“阿秀明白!阿秀明白了!”方水秀心中大震,慌忙回答。

原本以為經過這天晚上的事情,年府上下眾人,除了敬一堂那些逃不掉丫鬟婆子之外,其餘人等對春霞絕對是有多遠躲多遠,肯定不會願意出現在她的麵前。

沒想到,第二天早餐後不久,幾個表妹包括方水秀在內、以及三少爺的妻子齊氏陸續的都來了敬一堂拜訪,美其名曰:陪表嫂、嫂子說話解悶兒。

春霞目瞪口呆,不由朝嬌紅、綠袖望去。

昨晚在桂枝廳,嬌紅全程參與,回來之後略一想想就明白了許多,不由大為佩服,見春霞望來便微微冷笑,撇撇嘴說道:“夫人這有什麽不明白的?還不都是打著侯爺的主意!鈁”

春霞很有些無奈的歎氣道:“昨晚她們還沒看明白?還要來自討沒趣!”

嬌紅冷笑道:“越是看明白隻怕越是明白、越是把侯爺當成香饃饃呢!沒準兒心裏都盼著哪一天侯爺也那麽待她們呢!啊,婢妾掌嘴!畢竟,在她們眼中,夫人您出身配不上侯爺,侯爺鐵定是要再娶平妻的,她們誰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的!侯爺那麽疼夫人您,討好了夫人,豈不是多了一層勝算!”

“你說的倒是挺有道理!”春霞淡淡一笑翰。

“夫人,那她們——”

“請進來吧!還能拒之門外不成!”春霞歎道。

眾表妹們和齊氏來了,果然如嬌紅所料,對春霞無不言笑晏晏的奉承著也許是她們知曉春霞沒有什麽文化,聽不來太文雅高深的話,一句句盡量的說的通俗易懂,倒也難為了她們!

把她誇成了一朵花兒,又大誇特誇侯爺如何如何對她情深意重,有又大起同情說她從前肯定吃了不少苦,又替她欣慰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從今往後有了侯爺的庇護,這一輩子都不愁了!個別膽子大的,又趁機試探著問起她和侯爺從前的日子怎麽過的雲雲。

一時間敬一堂花廳中嘰嘰咯咯說笑不斷,好不熱鬧。

春霞哪裏肯讓人覬覦自己的男人?對這些人本就沒什麽好感,見她們爭先恐後說的熱鬧,能不搭話的也懶得搭,就由著她們自說自的去,神情懶洋洋的,眼睛裏好似沒有焦距一般,不時便怔怔望著前方出神。

方水秀也矜持優雅的隨著眾人說笑,春霞尤為注意她,她的話並不多,但往往恰到好處,說話的水平較之那些人爭先恐後的神情也顯得更為從容而高明。春霞心中不由暗讚:到底是大夫人的嫡親侄女,就是不一樣呐!

方水秀亦不時暗暗觀察春霞,心中自然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隻是礙於姨媽的囑咐不敢露出行跡來。非但不敢露出來,還要拚命的用強大的意誌力強迫自己將她看得順眼,將她當成好姐妹,心中拉鋸戰般的煎熬不可謂不激烈,折騰的她腦子都要爆炸了!

瞥見春霞臉上露出幾分懨懨不耐煩起來,方水秀便率先起身微笑道:“我們也叨擾表嫂半日了,想必表嫂也倦了,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嘻嘻,要不然啊,等表哥回來看到表嫂累著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方水秀這話一出口,表妹軍團便臉色各異起來,個別還朝她微微撇了撇嘴以示不屑。

齊氏亦起身微笑道:“方家表妹說的沒錯,我看咱們確實該回去吧!對了,昨兒我見咱們花園裏的秋芙蓉開得極好,不如明日我做東,請大嫂和各位妹妹們一同賞花遊園,不知妹妹們可有興致?”

她二人這麽一說,眾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便都笑著說是,一同起身。聽了齊氏的話當然也巴不得,便都笑著說好,趁機又奉承巴結了春霞一番,說是別人不去皆可,她是府中主人,必定要去的,出去散散心,看看美景,對心情也好。

春霞便笑著答應。

齊氏便笑道:“大嫂有興致,可見我這提議真正不錯的!晚些時候我擬了菜單和各樣糕點果品酒水單子便叫人送過來細細的說與大嫂聽,大嫂若瞧著有何不妥的,盡管說便是!”

春霞又點頭笑應了,便叫人送她們出去。

方水秀刻意落後眾人幾步,尋了機會向春霞微笑道:“對了表嫂,我那裏有兩柄上好的湘竹柄蘇州雙麵繡團扇,等會兒叫人給表嫂送來。如今京城裏的貴婦小姐們都用著呢,妹子說一句真心話,表嫂也要隨大流才好。”

春霞笑道:“怪道我瞧著你們人人手中都拿著柄扇子呢,又不見怎麽扇風,況且這時節也不熱了,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

方水秀抿唇一笑點頭,“正是呢,如今京城中風氣就是這樣!拿在手裏就是個飾品罷了,跟係在宮絛上的玉佩和發髻上的釵環那是一樣的!”

春霞心道倒是難為你了,對著我還笑得出來、說得出這麽“自己人”的話,若換了個人,沒準真就認你做真心了!可惜你是大夫人的親侄女,怎麽可能對我真心?

“嗬嗬,那多不好意思呀!白要你的東西,這不好吧!”春霞搓著手有點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雙麵繡,聽起來應該是很值錢的東西,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等東南回來我跟他說一聲,讓他給我買!”

春霞說的十分豪氣與大方,聽在方水秀耳中卻不知有多刺耳,她隻覺得有一道鋒利的刀子從心上劃過,劃得血淋淋的,可她麵上偏偏還要做出矜持的神情,帶著淺淺的笑意。

“表嫂就別跟我客氣了!”方水秀說著不覺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親昵的微笑道:“您是姨媽的兒媳婦,咱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呢!兩把團扇也就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吧!表哥自然是維護表嫂的,若表嫂同他說了他豈能不給表嫂買了來?隻是表嫂啊,您可別怪我多嘴,表哥他如今領著朝廷的公職,整日在外頭不知多少事情要忙著呢,這些許小事表嫂何苦還勞他操心?京城中的可沒有哪一家的做人嫡妻的會拿這種小事去麻煩自家的夫君,表嫂這樣是會叫人說閑話的……”

方水秀同她說了一大通,言真意切,不可謂不用心。

春霞聽得怔了怔,便詫異道:“真的——會這樣嗎?”

“可不是!表嫂您如今身份跟從前不一樣了,您可是侯夫人!這些事情若不注意些,叫人落了口舌,可就不好了!”方水秀連忙點頭。

“虧得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可真是什麽都不懂呢!”春霞既後怕又不好意思的笑著感激道。

“表嫂您言重了,咱們是嫡親的親戚,我不幫您幫誰呀!隻是這些話不太好聽,我是有什麽說什麽的,表嫂您聽了可不要介意、別怪我才是!”方水秀展眉微笑道。

“我哪兒會那麽糊塗!連個好人壞人都分不出來!好話啊,都不中聽!嗬嗬,你肯跟我說這些,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春霞連忙笑道。

方水秀心中既冷笑且不屑,便彎唇微笑點頭道:“也就是表嫂您,才有這麽大的氣度,真正叫人好生佩服!難怪——表哥對你那麽好呢!那就這麽說定了,回頭我叫人將團扇送來!對了,表嫂若是不嫌棄,往後再有什麽,我隻會知無不言,多過來陪陪表嫂,如何?”

“那再好不過了!我求之不得呢!”春霞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方水秀的肩膀,拍得她微微齜牙身體趨趔,忙笑著告辭去了。

不一會兒,果然有她的丫鬟送來了一個紅木雕花的扇匣子,裏頭裝著兩柄團扇。除了扇子,還另又送了一罐茶葉,說是極好的明前雀舌,用半尺高雕鏤精湛的銀茶罐裝著。

春霞笑著生受了,叫她丫鬟回去說一聲謝謝。

那丫鬟屈膝答應,等了一會兒見春霞毫無表示,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怏怏出去。

綠袖便上前說道:“別處奴婢們送東西來,夫人照例該打賞才是,不然人家要說的。”

春霞便向她笑道:“用不著,你出去看看,可有人給她打賞了不成?”

綠袖領命出去悄悄瞥了兩眼,笑著回來說道:“夫人所料不錯,紅星姑娘果然給了賞銀打發她去了。”

春霞便笑道:“這不就得了!”便將那扇匣子打開,拿出那兩柄扇子端詳。

上等的素絹麵料,紋路細密緊湊,光滑如絲,一柄繡著傳統的貓撲蝶,一柄則是侍女賞畫圖,一絲一毫無不栩栩如生,配色明媚俏麗,仿佛流淌著靈性。

嬌紅和綠袖是受過這方麵的訓練的,頗有眼光,見了這兩柄雙麵繡的團扇不禁讚不絕口,向春霞好好的誇了一番,笑道:“這兩柄扇子,都是雙麵繡中的精品,價值在上千兩銀子之上!表小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春霞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她所圖價值不可計量,區區上千兩她又何嚐放在眼裏!”說著便命拿下去收起來。

下午的時候,沒想到齊氏親自來了,還帶來了好幾樣精致的糕點,都是春霞見所未見的。

齊氏笑著將單子拿給她看,又笑著道順便叫廚房做了這些糕點,順便拿過來請她嚐一嚐可對胃口,若對的話,明日便可按此準備。

春霞少不得表現出十分高興歡喜又十分過意不去的神情,叫人泡了茶留她飲茶坐了一會兒。

那單子她叫嬌紅接過來瞧也沒瞧一眼便擱在一旁,隻笑著說等會兒得閑了再看,看完了再叫人去跟她說一聲。

齊氏心中度忖,她多半是不識字卻又不肯當著自己的麵表現出來,心中自然是不屑的,卻是微微一笑點頭說好,並沒有拆穿了。

她哪兒知道春霞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不想在她們麵前裝作不識字,畢竟謊話將來總有拆穿的一日,何必落得個裝模作樣的名聲?至於她們自己要往什麽方向去想,那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

下午年東南回來,兩人少不了暖閣內一番親熱,問起她今日怎麽過,春霞便一肚子的氣,忍不住依偎在他懷中大大的吐了一通苦水。

年東南聽得十分同情,並且感同身受,一說就說漏了嘴,反倒惹得媳婦水眸半眯,追問起他來。他招架不住隻得和盤托出,春霞這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曾經跟自己今天一樣,花團錦簇、珠圍翠繞,未免醋意略發,年東南一通好哄。

次日,花園裏賞花遊園就更熱鬧了,眾女子知曉她不懂什麽禮節的,若換在從前,指不定怎麽等著看她的笑話,可經過了年東南一係列的動作和放出的信號,誰還敢存這份心思?她即便行動間再不合京城禮數,眾人也都是說好的。

唯有方水秀,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總會悄悄的提點她幾句,其用心不可謂不良苦。春霞自然要感激,並且覺得自己應該由感激而生出些主動了,便小聲邀請方水秀等會兒散了去敬一堂坐坐。

方水秀喜不自禁,矜持的含笑答應,心中更是暗暗得意:薑到底是老的辣!姨媽的主意,就再也沒有錯過的!

經是好經,可惜每每叫她這個沒什麽本事的和尚給念歪了!

不過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叫姨媽失望!隻要她進得了敬一堂,那麽以後,敬一堂就隻會認她一個女主人。

玩了半日,眾人才盡興而歸,相互散去。

齊氏開了個好頭,於是廖家幾姐妹便也笑著說過幾日借著院子設宴,欲請一班戲班子來熱鬧熱鬧,又趕著問春霞喜歡聽什麽戲?一時蔡家的姐妹不甘示弱,也說設宴款待。大有輪流做東,周而複始的感覺。

春霞有點吃不消,含含糊糊的應了,隻說過些時候再說。

現在,她隻想用全力應付方水秀。

眾女自然不會強迫她,便笑著稱是答應了去。誰知仍舊是不消停,整日的往敬一堂去拜訪、做客、相陪,攪得春霞煩不勝煩,偏偏還不便將人往外趕。

“再這麽下去,我非叫這些女人給逼瘋了不可!蒼蠅似的真是太煩人了!我倒寧願她們有什麽手段趕緊使出來,如今這樣算什麽回事呢!”春霞忍不住叫苦不迭向年東南抱怨。

年東南笑道:“這些大宅院裏的女人除了這些事也沒別的可做,這不也是她們的手段嗎?隻是可憐了我媳婦……”年東南還從沒見過她如此氣急敗壞,既無奈又覺好笑。

春霞沒好氣道:“還不都是你給惹來的!還好意思說風涼話!”

“哪兒是風涼話,我這不是站在你這邊嗎?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能趕她們走。媳婦你向來聰慧過人,區區小事豈能難得倒你呢!”年東南擁著她笑道。

春霞咬了咬唇,挑眉道:“不行,再這麽下去,我可真吃不消了!還大家閨秀呢,纏起人來那功夫,別叫我說出什麽好的來!我得想個法子將她們一起解決了!再這麽纏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年東南求之不得,道:“那最好不過,最好叫她們趕緊離府!”不然,他心裏都覺得別扭。

春霞想了兩日,到底想出了個主意來。這一日眾表妹們又在她這兒開茶話會的時候,她便笑著道:“說起來我這個做主人的還沒做過東道宴請各位妹妹們呢,不如明日,我就做一個東道,好好的招待招待各位,如何?”

眾人聞言豈有不湊趣的?無不笑著客氣道謝稱好,嘰嘰喳喳又熱鬧了一陣。

春霞便歡喜道:“妹妹們這麽給我麵子,我心裏可真是感激不盡!隻是,嗬嗬,我們鄉下人沒那麽多講究,到時候你們可別要不習慣才好呢!”

“怎麽會呢!表嫂您親自設宴招待我們,這是多大的麵子,我們心裏隻有感激的,怎麽會不習慣呢!”廖珍連忙笑道。

蔡心怡等也都點頭笑道:“可不是呢,不說別的,單是表嫂您這番心意,便實屬難得了!”

春霞便笑道:“這有什麽難得!這是應該的嘛!我難道連這點兒禮數都不懂?”

蔡心怡聞言便有些訕訕,尷尬的笑了笑。

“那就這麽定了,明日一早,用過早餐你們就過來吧!”春霞一揮手做了決定。

眾人紛紛答應,見她大有趕客的意思便識趣的告辭。

方水秀又去而複返,好心的問春霞可有什麽需要她幫忙參詳的?

春霞搖頭笑道:“不用!你啊,也回去吧!跟她們一樣明兒早早來便是了!一切我都準備好了!”

方水秀便笑道:“那也好,那麽我先去了!表嫂您設宴,想來也不會有人說半個不好的!”

“那是!”春霞大喇喇的直承認了她這話。

方水秀唇邊的笑容微僵,心口忍不住微微添堵,含笑而去。

雖然她付出了很多,似乎效果也很好,但總會不經意的,受她的刺激,令她那好不容易平複按壓下去的神經“突”的就跳起來,邪火猛竄,燒炙著她的理智,那一份煎熬始終不曾消除半點。

第二天一早,果然忙忙的用過早餐就過來了,誰也不肯落後惹她不喜,有些還特意精心裝扮了一番。

彼此見了麵少不了一番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寒暄。不一會兒,春霞從裏屋出來,眾人俱是一怔。

她今日的穿戴很是奇怪,不拘是她,還有在她身邊伺候的嬌紅和綠袖,三個人都是一身短褐半臂打扮,窄袖上襦,收邊撒腳褲,挽著扁平鬢,隻以玉釵簡單固定。

看上去幹淨利索倒是夠了,隻是,哪有堂堂侯府夫人做如此裝扮的?而且,還是款待客人!

春霞垂頭笑笑,眸光炯炯泛著明亮的光芒,一張俏麗的臉蛋上帶著笑意,頗有幾分自得的笑道:“你們都來了?好極了,都跟我來吧!”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陪笑答應著起身,無不莫名。

“表嫂,”方水秀仗著與她關係更加親密疾行幾步來到她的身邊,湊近她低聲問道:“表嫂這是要——”

春霞抿唇一笑,瞟了一眼無不豎起耳朵要聽的眾人,故作神秘的擺擺手笑道:“不著急,馬上你們就知道了!”

方水秀呆了呆,勉強笑笑。

春霞領著眾人往後院走去,過了寶瓶形的垂花門跨入後院,眾人一下子都怔住了。

隻見方磚鋪地的院子裏打掃得幹幹淨淨,此刻,就在院子中央,兩張條凳上架著一塊厚重的木板,更離譜的是那大木板上牢牢的用麻繩捆綁躺著一頭大肥豬。

那頭肥豬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掙紮也掙紮不得,正哼哼的叫喚著。

頭部下邊正對著的地上放著一個大木盆,兩旁各站著兩名身材粗壯的粗使婦人,一邊的台子上,兩柄尖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雪一樣白。

眾女子們哪裏見過這陣勢?頓時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事實上,她們哪裏見過豬?見了這尖嘴大耳扭動不停的龐然大物膽小的直接就低低尖叫了起來別過臉去,若不是在敬一堂,隻怕早飛奔而去了。

“這、這是什麽東西呀!怪可憐的……”年紀較小的廖蓮芳問出這句話來,春霞頓時一怔。

當她發現其與幾個人都用一種跟廖蓮芳相同的求解惑的目光看過來時,春霞突然感到很不可思議,指著那頭豬道:“你們、不認識這是什麽?”

廖蓮芳慢慢的搖搖頭,餘者眾人也都說不認識。

春霞“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說道:“難怪人家說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原來還真有這事兒啊!這是豬啊,你們平日裏吃的最多的豬肉就是它的肉咯!”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隻是看著那豬醜陋的樣子,因為驚慌扭動與叫喚,嘴裏還吐著白沫,再看那一身的肥肉,陣陣的臭味傳來,想著平日裏吃的肉居然就是從它身上下來的,嬌小姐們眉頭微蹙,一個個隻覺得胃裏翻騰得厲害,個別已經牛轉身捂著嘴強忍著幹嘔了。

“可是,可是表嫂你,弄這一頭豬在這兒是,是要——”方水秀磕磕巴巴的問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殺了吃肉啦!”春霞女屠夫般的豪爽笑道:“在我們桐江縣啊,隻有家裏頭來了最尊貴的客人主人家才會殺豬款待!現殺現吃,這可是最新鮮的肉!看到下邊的盆子了嗎?等那尺餘長的尖刀從它脖子處的大動脈一刀捅進去,鮮血便嘩嘩的往下流,這豬血用來做血豆腐,吃起來又脆又嫩,可是一道好菜呢!那叫一個香!還有豬腸子、豬肝、豬肚、豬肺和那四個豬蹄子,各有各的妙處,等會兒開膛剖肚你們就知道啦!雖然內髒都有點髒,清洗幹淨就沒事了!就是等會兒味道不太好聞,若它早上的吃食沒消化掉,從胃裏和腸子裏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哎,我聽人說這豬的內髒其實形狀長得跟人的差不多,瞧著倒是有趣的緊了,等會兒你們大夥兒都開開眼!隻怕平日裏你們想看都沒處看呢……”

春霞說的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絲毫不顧及旁邊眾人的感受,而這些姑娘們聽她越說越惡心、形容得越來越不堪,一個個盡情的在腦子裏天馬行空,胃裏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鬧騰起來!

廖蓮芳第一個忍不住,“嘔”的轉身抱著肚子幹嘔起來,眾人受她的影響,哪兒還能忍得住,一個個抱著肚子狼狽不堪的狂嘔不已,主子奴才們吐成一片。就連方水秀也不能幸免。

嬌紅和綠袖雖事先得過春霞提點,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此時見狀差點兒也要忍不住了。

春霞心中暗笑,對於一個大夫來說,這根本算不得個事兒!她自然是毫無壓力的。

不光毫無壓力,反而極盡誇張之能事繪聲繪色、活靈活現,聽得她們一個個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這是——你們這是怎麽了!”春霞見狀故作詫異睜大了眼睛,向嬌紅和綠袖掃了一眼困惑道:“她們是——不舒服嗎?”

“對、對!”廖珍慘白著臉色扶著同樣臉色慘白的貼身丫鬟,有氣無力的忙不迭說道:“我、我有點不舒服,我——”

“原來是不舒服啊!”春霞打斷她的話,無不遺憾的輕輕歎了口氣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看來今天這豬是殺不成咯!嗬嗬,不過不要緊,那咱們改天,改天等你們好了再來殺,你們說呢?”

眾人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心道改天?這如何改得!無論改在哪一天,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不用了、不用了!還是,還是不用了!不用改天!”

“那就現在?”

“不、不是!”眾人慌亂起來,搖手的、搖頭的語無倫次,要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消受不起,還是別了!

“哼!”春霞聽明白了頓時臉色一沉,十分不快說道:“妹妹們這是看不起我嗎?”

“沒有沒有!”

“那為何說不用了!”春霞不高興道:“我這可是好心好意款待你們!拿你們當最尊貴的客人!結果你們一個個的再三推脫,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麽?我告訴你們,這事兒啊,沒得商量,除非你們不把我當朋友,否則的話,就得聽我的!誰也不準再有異議!要不然,就是不給我麵子!”

眾人麵麵相覷,一下子連吐都吐不出來了。

“這就對了嘛!不就是一頭豬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容易就能殺死吃肉的!嗬嗬,前幾日你們不是說什麽冬天賞梅賞雪圍著火爐自己動手燒烤鹿肉、野雞肉吃十分有趣嗎?哈哈,這自己殺豬吃肉保準也同樣有趣!”

她說著目光在那雪亮的尺長尖刀上掃了一眼,朝方水秀一努嘴,十分慷慨的說道:“阿秀表妹,這第一刀你來!”

方水秀雙腳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她這一下暈過去可謂時間正正恰到好處,眾嬌嬌女們見了心中無不大呼僥幸,一個個紛紛趁機驚叫起來,什麽“不好了!”、“快找大夫!”亂成一團。

如此一亂,這豬自然是殺不成了。

春霞心中暗暗好笑,對她來說,方水秀暈過去的時間也很好、很妙啊,便連忙叫人抬了春凳來將她抬回去,一邊無不遺憾的歎道:“也不知阿秀表妹怎麽了好好的竟暈過去了!唉,各位妹妹們還是先回去吧,等過兩天咱們再來!”

眾女門得了這句話如奉聖旨,自動忽略那後邊一句,忙不迭、亂紛紛的告辭,狼狽不堪的逃離了敬一堂。

春霞微微一笑,向嬌紅、綠袖道:“咱們也走罷!”

“是,夫人!”嬌紅和綠袖相視一眼,眼底均閃過笑意。

“夫人,您這一招可把她們都給嚇慘了!嘻嘻,真難為您想得出來!”綠袖不由好笑。

春霞便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她們嚇慘了嗎?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我可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誠意來招待她們,可沒想過要嚇她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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