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不奇怪，點心嘛，無非水蒸油炸火烤這幾種做法而已，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古人隻是和現代人有著信息壁壘，可不是笨蛋，江米條這樣製作簡單的零食，就算他們有類似的也沒什麽奇怪。

隻是，唉，到底可惜了。

沈驚語歎了口氣，繼續炸江米條。

賀宴城倒是看出了沈驚語心情不好：“你這是怎麽了？”

“沒，我隻是方才還在想，既然這吃食算是個新鮮東西，能不能拿這門手藝開個小店。”沈驚語搖搖頭，如實告知賀宴城，“隻是，如果這東西對其他店主來說易於複製，那我也就沒有非要做這個的意義了。”

賀宴城沉吟片刻：“你想開店？”

沈驚語笑道：“咱家在靠山村的日子雖然不錯，手頭也有盈餘，但再多的錢也有用光的一天，咱總也得有個營生，不能坐吃山空吧。”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

賀宴城點點頭，認真道：“這次我立了功，應該是不用再以罪夫的身份去修城牆了，有了空下來的時間，你想做什麽我都和你一起。”

沈驚語有些意外：“真的？你要是不去修城牆，會不會被皇帝捏住小辮子什麽的？”

賀宴城冷笑一聲：“不會。”

雖說皇帝對他厭惡無比，死活不肯起複他，但皇帝也是要點臉的，不會再對他過分刻薄。

因此，即使賀宴城真不想修這個破城牆了，皇帝的反應也頂多就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當然了，這些彎彎繞繞，沈驚語不懂。

雖說她不懂，但她信得過賀宴城的判斷。

“那咱就說定了，等過了年開了春，咱就想個法子去做點小生意。”沈驚語笑道，“不過，這要做生意啊，肯定就得找個繁榮富庶些的地方才行，賀宴城你說，咱們要不要去鎮上盤個店？”

賀宴城頷首：“你喜歡就好。”

沈驚語又笑問：“那你說，咱們把店盤在哪裏？”

賀宴城沉吟片刻，緩緩道：“你說的事情我也不懂，你自己看著辦便好。”

沈驚語一愣：“我自己看著辦，你確定？”

“我確定！”賀宴城認真地道，“讓合適之人做該做之事，便是最好的安排，我是個粗人，除了行軍打仗之外什麽都不懂，這些事情，還是你更明白些。”

這家夥怎麽又來了？沈驚語不由失笑：“你怎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粗人。”

賀宴城有些詫異，遲疑了片刻才道：“我……我本就是個粗人啊。”

沈驚語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玩，忍不住逗他：“你這麽粗鄙不文，我要是不喜歡你了，你怎麽辦？”

賀宴城狠狠一愣，臉色倏然白了白。

他有點茫然地站在那裏，無措地看著沈驚語，也算是個昂藏七尺的漢子，這會兒看上去卻像個迷茫又傷心的孩童一般。

沈驚語一看賀宴城臉色都變了，頓時就不敢再胡說八道，乖乖舉手認錯：“好了好了，是我多嘴說錯了，你別放在心上。”

賀宴城微微鬆了口氣，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不安，皺著眉頭盯著沈驚語：“你當真，隻是說笑而已？”

沈驚語笑道：“自然是說笑了，那要不然呢。”

見沈驚語姿態輕鬆篤定，賀宴城這口氣才算是徹底鬆弛下來。

他皺著眉頭，認真告訴沈驚語：“往後不可再開這樣的玩笑，知道了嗎。”

沈驚語沒想到他反應居然這麽大：“記住了記住了，你放心吧。”

賀宴城這才不再言語。

片刻後，江米條炸好了。

脆生生的江米條，外頭再蘸上點芝麻，那就是孩童們過年都吃不上的美味。

還有旁邊坐在另一口灶眼上的麥芽糖，沈驚語將粘稠的麥芽糖拿出來，等稍稍冷卻到沒那麽燙手的時候，立刻跟賀宴城一人一邊將它們拉成酥糖的形狀。

原本褐色的麥芽糖被兩人一人一邊地拉著，很快就變成了光滑淺褐色的模樣。

賀宴城看著看著，便認出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麽：“這不是灶糖麽？”

沈驚語問：“灶糖？”

“對。”賀宴城頷首，“京城那邊每逢二十三便會祭祀灶王神，都是用這種糖果進行祭祀的。”

沈驚語了然：“我明白了，看來是各地對這種糖的叫法不同，再往北方一點，對這種糖的稱呼是‘糖瓜’，還有酥糖。”

賀宴城微微頷首：“酥糖麽，倒也貼切……都說十裏不同俗，有朝一日，我倒也想走遍大涼國，親眼看看這些名山大川之中，到底是什麽風土人情。”

沈驚語點頭，肯定地道：“將來，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兩人說著話，把灶上的麥芽糖都拉好切好，一小塊一小塊地同樣沾上芝麻。

沈驚語捏了一塊，一咬，滿嘴的酥香味兒。

她眼前一亮，趕緊招呼賀宴城：“就是這個味兒！夫君，你來嚐嚐。”

“……嗯。”

賀宴城生怕沈驚語再來喂自己一口，咳嗽一聲生硬點頭，吃掉了那塊灶糖。

大狸子和大白不知道啥時候來到門口，看著沈驚語旁邊的灶糖，一個個垂涎欲滴。

沈驚語笑罵一聲：“饞什麽饞？這東西，你們不能吃。”

大狸子和大白喵嗚一聲，還是躍躍欲試。

沈驚語見狀，索性直接將手裏一塊糖丟了出去：“不信就嚐嚐。”

“喵嗚喵嗚！”

大狸子眼睛一亮，躥起來一口叼住那塊糖，紅豔豔的小舌頭舔了舔。

結果……沒有味道。

咦？大狸子一臉不信邪，又舔了舔，結果還是沒有味道！

“喵嗚喵嗚……”大狸子頓時就蔫了，吐出那塊糖縮到旁邊。

大白又好奇地舔了兩口，結果也是瞬間打蔫。

沈驚語笑道：“我早說過你們不能吃，你們還不信，怎麽樣，這下信了吧？”

貓的味覺係統裏，根本就沒有對於甜味的受體，它們能嚐出灶糖到底是什麽味，那才真叫有鬼了！

大狸子和大白縮在灶邊，哼哼唧唧。

至此，所有甜點都已經準備完成。

沈驚語分出兩大碗江米條給賀星賀月牙，自己則是將其他的江米條、酥糖塊都放在笸籮裏，跟賀宴城一起出門去分發點心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