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讓蘇老漢在蘇婆子麵前承認自己的錯，那肯定是比登天還難。
蘇老漢沉著臉，猛地咳了一聲：“好了！糾結這些細枝末節有什麽用？你這婆娘果然難成大事，瞧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麽東西。”
蘇婆子被罵得灰溜溜的，耷拉下了腦袋：“我，我也就是問問。”
“反正我的意思是，既然那個沈氏那麽討厭薛婆子，咱們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蘇老漢眯了眯眼，“若是能跟沈氏拉近一點關係，或許以後還能得點好處呢？”
蘇婆子想想覺得有道理，再一想又忍不住的要退縮：“可咱先前已經跟沈氏鬧得那麽僵了，先不說沈氏她願不願意回頭跟咱交好，就說咱這麵子上……”
“屁話！”蘇老漢聽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了蘇婆子一句，要不是倆人離得遠，他定是要直接一腳踹上來才算消氣，“你沒看見人家沈氏家裏，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五間紅磚房，那叫一個敞亮！跟這樣的人交好有啥不好，也就是咱現在都跟薛嬤嬤關係不好了才有這個機會，這要是換了旁人，還求都求不來呢！”
一番連恐嚇帶勸說，蘇婆子也漸漸信了。
“行，我也不多說啥了！”蘇婆子咬咬牙，“那咱就這麽著。”
“現在咱最重要的問題是，啥時候去找沈娘子！”蘇老漢拿煙袋鍋子哢哢磕著鞋底，眼裏寫滿了算計，“太早了不行，容易讓人懷疑！太晚了也不行，太晚了黃花菜都涼了。”
蘇婆子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那早也不行，晚也不行，咱中午去咋樣？”
蘇老漢，“……”
他說的“早晚”是這意思嗎？他忽然想一煙袋鍋子敲死自家這個蠢婆娘。
眼看著蘇老漢臉色不好，蘇婆子也不敢再多嘴，囁嚅著站在旁邊。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沈驚語笑吟吟的聲音：“蘇婆婆和蘇老爹在家嗎？”
蘇婆子嚇得直接躥起來，驚慌失措跟蘇老漢對視一眼。
蘇老漢也覺得意外，煙袋鍋子都放在了地上，眯眼看著窗外：“這是咋回事？沈氏她怎麽來了？”
蘇婆子哆嗦了下：“沈氏是不是來找咱麻煩了？”
“蠢貨！”蘇老漢小聲罵了一句，“她要是想找咱麻煩，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蘇婆子想想也是，“那，那她是來幹啥了？”
蘇老漢瞪了蘇婆子一眼：“我哪知道？”
蘇婆子迷迷糊糊著問：“老頭子你說，咱要不要去把她讓進來啊？”
“這還用問？”蘇老漢黑了臉，“當然得去，現在就去。”
“好，我，我……”蘇婆子一咬牙，原本想直接上去，但仔細想想又有點怕，縮了回去，“還是你去吧。”
蘇老漢更惱火了：“笑話，我一個大老爺們，親自去迎接一個姑娘家家的像話嗎？你去。”
“我，我不敢。”
“你現在就去——”
蘇婆子跟蘇老漢正你推我搡的，冷不防沈驚語聽見屋裏頭有動靜，已經率先一步走了進來。
蘇老漢一驚，一時手重，直接就把蘇婆子給推到了地上。
蘇婆子哎喲一聲，捂著屁股嚎起來：“疼死我了！死老頭子，你這……”
“夠了！”蘇老漢臉上也掛不住，黑著臉怒斥蘇婆子，“沈娘子還在這兒呢，你也不怕被人家聽了笑話去。”
蘇婆子剛想梗著脖子跟蘇老漢強幾句，轉念想想自己還真有事要求沈驚語，又忍氣吞聲把頭給低下了。
沈驚語難得心平氣和地笑了笑：“有日子沒見麵了啊。”
蘇老漢僵笑兩聲，笑得尷尬：“可不是麽。”
蘇老漢說完，所有人就又安靜了。
沈驚語想了想，清清嗓子緩聲開口：“蘇老爹，聽說你最近和薛氏那邊交情不怎麽好啊。”
蘇老漢心說這還用得著聽說嗎，他們打架的時候不是人人都看見了：“咳咳，這事兒原也不是我倆的錯，沈娘子應該知道的。”
沈驚語歎了口氣：“我自然知道，但我聽說，薛婆子可不是這麽想的。”
“那個老貨！”蘇婆子一聽來了火氣，氣哼哼地道，“她是烏鴉笑話豬身上黑，不知羞的玩意兒。”
蘇老漢聽得滿臉黑線，難道這話就是什麽好話了不成。
他有心教訓蘇婆子幾句，但礙著沈驚語也在，隻能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咳咳，沈娘子別生氣，我這渾家也是被薛氏給氣急了。”
沈驚語笑笑：“薛氏性格惡毒，誰能不討厭她呢？她這個人啊，算是睚眥必報了，從我認識她開始便是如此，她現在不止是要報複我，也……”
說著說著，沈驚語忽然停頓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一不小心又說多了。”
蘇婆子還沒覺得有什麽，蘇老漢一聽卻來了精神。
瞧沈驚語這話說得，莫不是薛氏在盤算著對付他們的伎倆？
蘇老漢雖說對沈驚語的話半信半疑，但還是追問沈驚語：“沈娘子，你就說吧。”
沈驚語含蓄地笑了笑：“我倒也不想嚼舌根子，這話不說也罷。”
她越是這麽說，蘇老漢就越著急：“沈娘子說吧，不礙的。”
沈驚語笑而不語。
太過於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被人珍惜，太過於主動送出的消息就會被懷疑是真是假。
如此推拉反複許久，沈驚語終於鬆了口：“那也成，你要是真心想問，那我就說說！但我得事先說一句，我可不是為了挑撥離間你們的關係才來的，我也隻是說一嘴自己聽說過的事情罷了。”
蘇老漢鬆了口氣，巴巴地點頭：“好好好，沈娘子說吧。”
沈驚語頓了頓，擺出高深莫測的表情：“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她算是恨上你倆了，還念叨過好幾次要不是因為你們，她怎麽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在村裏人嫌狗憎的。”
蘇老漢默默，蘇婆子卻不幹了：“呸，這能怪咱？是她自己先不要臉，拿了咱吃的還想不給錢！”
沈驚語義正詞嚴：“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你放心，天底下就沒有吃白食不給錢的道理。”
“就是！可不嗎？”
蘇婆子點點頭，忽然覺得沈驚語順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