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鹵味雖說抓人胃口,但其實回味不永。”沈驚語笑道,“畢竟鹵味口味重,若是一旬吃個一兩次那固然好吃,但若是吃得太多,難免就要被齁住、膩住,反而不好,不過,辣鹵的味道又比鹵味多了點刺激,還是比鹵味值得品味一些的。”

“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雲娘仔細一想覺得極有道理,連連點頭。

一頓飯便這樣吃完了。

沈驚語看看時間,發現還早,便說了聲:“我去蘇婆子家看看。”

今兒她剛被馮美娘問了一遍,是得去看看蘇婆子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才行。

若是她答應馮美娘答應得好好的,卻不多注意一下蘇婆子的動向,她豈不成了拿錢不辦事的那種人?

賀宴城嗯了一聲:“早去早回。”

“放心,我去看看,立馬就回。”

沈驚語微微一笑,整理一下發髻便出了門。

誰知她剛一出門,看見有個瘦弱女人的身影在路邊蹲著,漆黑的頭發散下來一半,看上去很像個……鬼。

沈驚語嚇了一跳,沒好氣地怒喝一聲:“誰?”

“啊!”

瘦弱女人仿佛也被沈驚語給嚇得不輕,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狠狠一彈,摔倒在地。

“你是那個小丫頭,叫……月兒?”沈驚語皺著眉頭看了看小丫頭的身影,可算記起了她的身份,“你不是薛婆子的丫頭麽,來我這裏幹什麽。”

“我、不,奴婢隻是路過,路過的而已。”月兒訥訥地低著頭,沒敢跟沈驚語對視,“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打擾您的。”

沈驚語擰眉,打量一下月兒。

月兒雖然是一副畏畏縮縮的心虛樣子,但其實也看不出什麽來,畢竟她對月兒的印象,從來都是這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我不為難你,但你應該知道我對沈家人、對薛婆子是個什麽態度。”沈驚語略略放冷了幾分聲音,盯著月兒沉聲道,“你若是一直安安靜靜的蹲著也就罷了!但凡你敢對我家裏人做出什麽不利的舉動,到時候,我必讓你付出代價!你可明白?”

月兒嚇得狠狠瑟縮了下。

沈驚語一直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眼神帶著壓迫感。

月兒囁嚅了許久,最終怯生生地點點頭:“我,我明白的,大小姐。”

“那就行。”

沈驚語倒也懶得管月兒,拋開了她就想離開。

月兒抿了抿嘴,又鼓起勇氣小聲開口:“月兒不會害人的,大小姐放心,月兒從來都沒想過要害人,月兒不是惡人,絕不是。”

小丫頭的話還挺懇切。

可惜,沈驚語仍然不為所動:“你是不想害人,但薛嬤嬤呢?她容許你安安生生地待著,不去害人嗎?”

“薛嬤嬤她……”月兒想了想,微微失色。

“就算你想,薛嬤嬤也不會允許!”沈驚語皺著眉頭,回頭認真地看著月兒,“月兒,你聽著,我必須要警告你!我不管你到底是為什麽做了壞事,隻要你敢對我家裏人出手,我一定會讓你不得安寧,不止是你,你全家都會不得安寧的,你應該明白我身為母親,身為家裏支柱的心思。”

咕咚!

月兒吞了吞口水,不敢說話。

沈驚語也沒想要她的回答,轉身大步往前走去,這一次是真走了。

月兒看著沈驚語的背影,眨了眨眼,情不自禁落下憋屈的淚來。

沈驚語剛才說的話難聽嗎?難聽。

可這難聽的話,分明就是她自己自找的。

如果她沒有跟著薛嬤嬤一起,如果她沒有被薛嬤嬤那般欺負,卻連個還手的本事都沒有,事事都要順著薛嬤嬤的心思去做……那,或許沈驚語也不會說出這般難聽的話來。

可,她也不是自己願意和薛嬤嬤一起的呀。

月兒抿了抿嘴,更委屈了。

她想了想,漸漸堅定下來。

月兒仍然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仍然覺得自己不會去害沈驚語,若是薛嬤嬤著實安排了讓她去害沈驚語的事情,那……她寧可傷害字,也不會去害人的。

月兒狠狠吸了吸鼻子,遲早她會告訴沈驚語,是大小姐誤會她了。

另一邊,老蘇家。

開春了,天暖了,蘇婆子身上的棉被撤下去了,手腳也更靈便了。

正是飯口,蘇婆子捧著個飯碗蹲在門口探頭探腦。

蘇老漢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問:“你這是鬧什麽幺蛾子呢,怎麽還不回來吃飯?”

“去!什麽幺蛾子?我這是在看隔壁的動靜!”蘇婆子回頭瞪了蘇老漢一眼,神神叨叨地道,“你說,隔壁會不會偷偷想法子害咱們啊?”

蘇老漢愣了下,想了想,臉色變得肅然:“那也不一定。”

雖說他們兩家隻是小怨罷了,但蘇老漢卻對這件事看得極重,覺得薛嬤嬤隨時都會來害自己。

所謂自己是個什麽人,就會覺得別人做什麽,在蘇老漢身上便是如此。

“我要是那個薛婆子,吃了這麽大一個虧,非得天天想著報仇!”蘇老漢十分嚴肅表示,“你是得多監視著薛婆子一點,要不,他們萬一把咱給害了可怎麽辦。”

“我也是這麽想的!”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蘇婆子衝著蘇老漢擠眉弄眼,小聲地道,“你說,咱們家現在在村子裏的敵人是不是有點多?”

蘇老漢摸著白花花的山羊胡子,臉色也變得十分嚴肅:“你說得對,那個沈氏是咱的敵人,薛婆子也是咱的敵人,還有村裏其他人也都被沈氏給收買拉攏了,多多少少都站在咱對麵……”

“啥?”蘇婆子一聽自家老頭子分析,頓時就急了,“這村裏人咋恁壞,一個個的都瞧不起咱?也就是咱沒錢,要是咱有錢,他們還能這麽瞧不起咱嗎!”

蘇老漢臉色陰沉著歎了口氣,腦子一轉,一個主意又出來了:“其實,咱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蘇婆子趕緊問:“啥辦法?”

蘇老漢捧著粗瓷碗悶不吭聲了一會兒,沉聲:“我聽大哥說過,那話是咋說的來著?對了,敵人的敵人就是狐朋狗友。”

蘇婆子一愣一愣的:“啊?啥狐朋狗友?”

蘇老漢也隱約覺得,這話好像不是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