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沈驚語點點頭，“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橘子甜美、個頭碩大，枳味酸苦，個頭也小，而不同的辣椒就像橘枳之間的區別一樣。”
沈驚語的話，讓雲娘眼睛亮閃閃的：“沈娘子可真是博聞多識。”
沈驚語擺擺手：“哪有的事。”
她是從現代信息爆發的時代來的，要是連博聞強識都比不過古代人，那她可就白混了。
沈驚語對自己有幾斤幾兩一直極為清楚，她從不覺得自己能在什麽地方碾壓古代人，她隻是比古代人的求知途徑多了幾分而已，若是古代人和她站在同一個平台、同一個起跑線上，那說不定是誰更厲害呢。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吃東西吧。”
沈驚語含笑招呼眾人一句，拿了公筷將鹵肉鹵千張等東西撥到每個人碗裏。
賀星和賀月牙早饞了，一看沈驚語給自己撥了東西，立刻歡呼一聲：“娘親真好！”
沈驚語忍不住樂：“小滑頭，快吃飯！別油嘴滑舌的。”
兩個小奶包香甜地吃起來。
辣鹵比起普通鹵貨，又多了不少獨特的香味。
不止如此，辣味也更能刺激食欲。
兩個小奶娃一碗飯愣是沒吃夠，就連平時胃口不大的賀月牙也撒嬌耍賴，讓沈驚語再給她添一碗飯。
“娘親，好娘親！月牙兒餓了，您就給月牙兒添一碗飯嘛——”
沈驚語鐵麵無私地搖頭，敲了賀月牙的腦袋一記：“你平時胃口多大？”
賀月牙低下頭去對手指：“一、一碗。”
沈驚語又問：“那你今天要吃多少？”
“三碗！”賀月牙眼前一亮，剛比出幾根手指就接觸到沈驚語涼颼颼的視線，聲音情不自禁就小了幾分，“那，那兩碗？”
沈驚語滿臉黑線：“兩碗不行！”
“可，可是娘親……”賀月牙可憐巴巴。
沈驚語也很頭疼，但欺瞞小孩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風，隻能耐著性子跟賀月牙解釋：“你平日裏的飯量就不是那麽多，今晚要是吃多了，怕會積食，所以不能再吃了。”
賀宴城回頭淡淡投來一道視線：“積食很難受。”
賀月牙癟癟嘴，仔細想了想。
哦，積食好像確實很難受呢。
以前她也積食過，那是他們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見到了什麽都要拚命的吃，隻有拚命吃了下一頓才不會挨餓……然後，她就知道積食有多難受了。
可是現在，家裏的條件都已經那麽好那麽好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吃太多。
賀月牙小大人一樣地歎了口氣：“月牙兒不吃啦。”
“月牙兒乖。”沈驚語彎唇溫柔微笑，“今天不能吃，不代表明天也不能吃，娘給月牙兒單獨留出來一些吃食，等明兒早上娘單獨給月牙兒熱了，好不好？”
“好！”
賀月牙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跳起來歡呼。
賀星也拍了拍賀月牙的肩膀：“你愛吃的東西，哥都給你留著，你放心，明天月牙兒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賀月牙摟住賀星撒嬌：“好呢，月牙兒喜歡哥哥！”
賀星鬧了個大紅臉，吭哧吭哧撓撓頭沒說話。
雲娘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有些詫異：“沈娘子，你……”
沈驚語原來是這樣勸說孩子的嗎？原來，小娃還能被人這樣正兒八經地說服的嗎？
可是她以前怎麽就從來都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家裏的老仆怕她，一個個對她哄著勸著，家裏的長輩卻又對她無比苛刻威嚴，從來都沒有人對她這樣說過話。
如若當初家裏沒有這般對待她，恐怕，她也不會淪落到北地去。
雲娘越想越傷心，一時怔在原地。
沈驚語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看雲娘，看雲娘怔然的樣子，忍不住問：“雲娘，你這是？”
雲娘囁嚅了下：“沒，沒什麽。”
沈驚語皺了皺眉：“真沒什麽？”
“真沒什麽。”
雲娘小聲道了一句，心虛低頭。
沈驚語歎了口氣，自從雲娘來到家裏，已經有不少次這般態度了。
她這模樣，當真是有點奇怪的。
“雲娘，你要是有什麽話想說，就跟我好好說說。”沈驚語想了想，正色告訴雲娘，“你要是覺得當著這麽多人沒法說，那就找我單獨說，都不礙的。”
雲娘抿了抿嘴，點點頭：“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沈驚語歎了口氣，認真地告訴雲娘，“雲娘，隻要你還在我們家，那你就是咱自己人，自己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太顧忌。”
雲娘眼眶一紅：“我知道的。”
沈驚語又看了雲娘一眼，回過頭去繼續跟眾人談笑。
雲娘也努力地參與進眾人的話題，也沒忘了吃飯。
吃著吃著，雲娘覺得有點不對。
這辣鹵的味道刺激霸道，一進嘴便占據了所有味覺，和雲娘先前吃過淡而無味的草原飲食，還有被人嬌養閨中時所吃的那些精細食物全然都不一樣。
如果說先前她吃的精致食物是江南的春風，那這種食物就是北地胭脂，爽快潑辣，卻又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雲娘眼睛都亮了，吞下食物後迫不及待地看向沈驚語：“好吃，沈娘子做的辣鹵當真是好吃得緊。”
“好吃嗎？”沈驚語笑眯眯地問，“頭一回吃，你能習慣這個辣味嗎？”
雲娘沉吟片刻：“要說一下子就能習慣，那定是假的，最開始的時候我隻覺得舌頭刺痛，但度過起初的不習慣之後，雲娘也很快就習慣了……這時候不但不覺得痛，反而還覺得好吃，爽快，過癮得很呢。”
雲娘說著說著，有點臉紅。
她以前也是千金嬌養的大小姐，還從來都沒這樣沉迷於一種食物過。
沈驚語笑道：“能習慣就好。”
“這東西當真好吃得緊，雲娘還從來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呢。”雲娘回味一下，又忍不住地誇讚起了辣鹵，“沈娘子的辣鹵也真是神奇，就像個豔色天下第一的美女一樣，一出來便奪人目光，讓人移不開眼。”
沈驚語點點頭：“這比喻倒還挺有意思的，不過，其實雲娘你隻說對了一半。”
雲娘不解：“那另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