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沈驚語滿足地摸著肚子出去遛彎兒,雲娘跟兩個小的在家裏收拾碗筷。

至於賀宴城和梁棟,沈驚語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麽,不過想來梁棟是要留下來跟雲娘說說話,幫雲娘幹幹活吧?

沈驚語想得還挺好,沒想到一回頭就看見了匆匆從紅磚小院裏出來的梁棟。

“……”沈驚語皺了皺眉,“你出來幹什麽?”

梁棟老臉漲紅,細聲細氣地表示:“我,我怕。”

沈驚語徹底無語了:“你怕什麽?雲娘有什麽好怕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怕雲娘!”梁棟把腦袋揺成了撥浪鼓,趕緊解釋,“我是怕將軍,咳咳……那什麽,嫂子你也知道的。”

“原來如此。”

好家夥,合著梁棟是做賊心虛呢!

沈驚語滿臉黑線地看了看梁棟,搖搖頭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她發現,梁棟這家夥總能從某個詭異的角度,讓她出其不意一下。

梁棟臉有點紅,悶悶地跟在沈驚語身邊,好半天才撓撓臉小聲問沈驚語:“嫂子你說,雲娘她、她是不是討厭我了?”

雖說沈驚語不想管梁棟和雲娘的事兒,但聽見梁棟的問題,她多少還是有點詫異的:“她討厭你幹什麽?有理由嗎?”

梁棟有點緊張:“我,我剛才碰到她的手了,這算不算理由?”

沈驚語臉上又掛下幾條黑線:“這算個鬼的理由。”

梁棟還是有點懷疑:“可是嫂子,將軍他平時在家裏就基本沒碰過你的手……”

“說你就說你,扯到我身上幹什麽?”沈驚語警惕地瞪了梁棟一眼,“說你自個兒的事!”

梁棟看出沈驚語不高興了,理虧地低頭,訥訥:“哦哦,說我自己。”

沈驚語問:“那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梁棟想了想,磕磕巴巴地開口:“我,嫂子,那個什麽,主要是我、我看見將軍他在家裏就沒怎麽摸過你的手,所以我這心裏就有點不踏實。”

沈驚語,“……”

她忽然很想掐死梁棟,她說的“別把話題扯到我身上”,是讓他換個主語的意思嗎?

沈驚語心頭正蠢蠢欲動著想教訓梁棟一頓,不遠處忽然傳來有人低聲說話的私語聲,她側耳傾聽了下,發現這聲音怎麽好像是薛嬤嬤?

事情,好像有點不對頭啊!

沈驚語皺了皺眉,一把拉過梁棟躲到牆根那邊。

梁棟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憨乎乎看著沈驚語:“嫂子,這……”

“閉嘴!別出聲。”

沈驚語對他沒什麽好臉色,狠狠白了梁棟一眼,支棱起耳朵來偷聽那邊的動靜。

薛嬤嬤微微弓著身,正跟一個黑影說著話,那黑影看上去身形微微佝僂,身材瘦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倆人對話聲音不大,沈驚語側耳細聽,聽了半天也隻聽見幾個類似於“無毒”、“有效”之類的字眼。

說了一會兒的話,薛嬤嬤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沈驚語冷眼看著薛嬤嬤,發現她臉色很難看,應該是跟那個黑影的談判結果不怎麽樣。

薛嬤嬤走後黑影也隨之離開,等確定兩個人都走了,沈驚語才舒了口氣、站直身子。

“那個跟薛婆子說話的人是誰?”梁棟也站起身來,不解地問沈驚語,“俺怎麽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的樣子。”

沈驚語沒說話,她也覺得這個人有點熟悉,隻是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來見薛嬤嬤又有什麽目的。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人肯定不懷好意就是了。

沈驚語心底下了個判斷,不動聲色把這件事先放在了心裏:“先回去吧。”

回到家裏,沈驚語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琢磨起了薛嬤嬤的事兒。

按理說現在薛嬤嬤應該已經將村裏人得罪了個遍才是,哪有人願意理她?更何況蘇裏正在先前還放過話,不讓人去理會薛嬤嬤,就算是看在蘇裏正的麵子上,也不該有人去理會薛嬤嬤才對呀。

除非……今天這人,他根本就不是村裏的人。

沈驚語心裏多了個猜測,也多了個心眼兒,還是和往常一樣地睡下了。

轉眼兩天過去,薛嬤嬤那邊沒什麽動靜,倒是郝掌櫃先有了動作。

他先是讓廚師們嚐試著用辣椒入菜,等廚子們將辣椒運用得爐火純青、得心應手,便直接開始了事先和沈驚語說過的下一步計劃。

三月三日,長青樓門前。

一向車水馬龍的長青樓門口,忽然掛了個大紅底子的條幅出來。

不少人紛紛駐足觀望,好事之徒更是伸長了脖子往裏看,唯恐錯過了什麽樂子。

兩個夥計張貼完條幅,回到了店裏。

一幫人擠擠挨挨,衝著條幅指指點點。

但這個年代認字的人本就是少數,更何況這裏還是被大涼國多數人看作不毛之地的涼州,於是之盡管眾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卻鮮少有人能看出條幅上寫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恰好這個時候盧元光過來,有認識盧元光的便叫他:“盧秀才!過來過來。”

盧元光皺著眉頭走過去,表情有點不爽:“怎麽了,叫我來做什麽?”

有人指著條幅:“你看那條幅!咱也不識字,盧秀才你受累,給咱念念。”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盧元光這會兒心情不好,但看對方也是個求人的樣子,便點點頭勉強開了口:“條幅上寫的是這麽回事,說是長青樓新推出了一些個菜色,歡迎各位蒞臨品嚐……還有,三天之後,會在這裏召開一場比試,希望大家都能來捧捧場。”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

“比試,什麽比試?”

“長青樓又要推出新菜色啦,年前他們不是剛上了一道八寶,八寶什麽來著……對了,八寶雞!”

“呸!屁個八寶雞,明明就是八寶鴨子,你這家夥怕是根本就沒進長青樓吃過飯,在這裏沒的胡唚。”

“我怎麽就沒進過長青樓了!不就是長青樓麽。”

……

二人互不相容,吵吵嚷嚷起來。

盧元光摸摸下巴,倒是來了興趣。

條幅上確實有語焉不詳之處,他其實也有點好奇,不知道長青樓掌櫃到底在打什麽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