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櫃笑道:“怎麽會?我長青樓待客從來真誠,不可能拿胡編亂造的理由搪塞各位!這風味本就是如此,各位要是不信,可以再嚐嚐。”

在場眾人聽得半信半疑。

剛才說菜品有問題的男人臉上掛不住,連連冷哼:“你說這菜沒問題,它就沒問題了?它若是有問題,你當如何!”

郝掌櫃一拍胸脯:“各位若是吃出了問題,我郝某願意承擔各位的醫藥費!”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吃了!”

男人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扔了筷子,左右手分別起落往嘴裏死命抓著辣椒炒肉,存心想要訛郝掌櫃一頓。

郝掌櫃看著男人這吃辣的模樣,有點牙瘮。

他也接觸過辣鹵,知道頭一回接觸辣鹵,那刺激的味道著實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這男人為了吃垮他也是連自己的身子骨都不顧了,好在先前沈娘子便已經說過,這低辣度的辣椒不會出問題……咦,等等。

郝掌櫃皺了皺眉,側過頭去小聲問身邊的夥計:“你可曾看出這個人是誰?”

夥計呆頭呆腦地搖搖頭:“沒,沒有啊。”

“不對頭!”郝掌櫃皺著眉頭,又多往男人身上看了一眼,“我怎麽覺得,這家夥有點眼熟?”

被郝掌櫃一說,夥計也嚇了一跳,匆匆擦了擦眼睛看著男人:“這,掌櫃的,我確實沒見過他啊。”

郝掌櫃皺著眉頭,正要說話。

一旁沈驚語卻冷不丁走過來,壓低聲音開了口:“我好像見過他。”

“沈娘子見過?”郝掌櫃有點意外,“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沈驚語微微眯起眼睛:“且讓我想想……”

她這邊話音未落,另一邊盧元光已經出了長青樓,一看沈驚語頓時又驚又氣,哆哆嗦嗦地抬手指著她:“你你你!沈氏,是你?”

沈驚語頓了頓,樂了:“喲,是小盧秀才啊。”

盧元光想起沈驚語跟馮美娘之間的關係,又想了想馮美娘這幾天對自己的教訓,頓時一陣惡寒:“你少與我套近乎!誰和你關係這般親近了。”

沈驚語微微一笑,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倒是郝掌櫃一看氣氛不太對,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咳咳,元光賢侄,也別這麽說嘛。”

“這女子確實不是什麽好人!我阿姐就是與她待在一起,才對我這般的凶。”盧元光想想往事越發傷心,指著沈驚語憤憤地道,“郝伯伯,你可要離這女子遠點才行。”

郝掌櫃滿臉尷尬,打著哈哈:“這個嘛……”

沈驚語嗬嗬一笑:“想讓你郝伯父遠離我?可惜,晚了。”

盧元光瞪著沈驚語:“你什麽意思!”

“你剛才吃的辣鹵,就是我提供的材料。”沈驚語微微一笑,亮出底牌,“我早就跟你的郝伯父合作了。”

盧元光頓時瞪大了眼睛,如喪考妣:“還,還有這事兒?”

“不止是你郝伯父。”沈驚語繼續笑眯眯往盧元光心口捅刀子,“你阿姐也是我生意的合夥人呢,你再這般惹我,當心我直接去告訴你阿姐。”

盧元光一蹦三尺高:“我阿姐會護著我的!”

沈驚語涼涼地笑:“你要是這麽覺得也成,咱們就去看看,美娘到底是護著我還是護著你。”

“……”盧元光不說話了。

他蔫蔫地耷拉著腦袋,仿佛受了極大的打擊。

沈驚語哼了一聲,有點小得意,剛要再說幾句打擊一下盧元光,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郝掌櫃瞬間一激靈,跟沈驚語同時扭過頭去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隻見方才還大口大口吃著辣椒炒肉的男人一張臉漲得通紅,喉嚨裏咳咳地發出咳嗽的聲音,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本周圍眾人吃著辣椒炒肉還挺歡實,然而一看男人的情況,眾人頓時就僵住了。

良久良久,才有人尖叫一聲:“有毒!長青樓下毒啦——”

周圍眾人本來就處於驚恐之中,被這人一叫,頓時便大驚失色地到處逃竄開來。

郝掌櫃也沒想到事情會一下子變成如此地步,意外之餘趕緊維持秩序:“大家肅靜!肅靜,不要吵鬧,事情定不是這個樣子的……”

沒人肯聽他說話。

畢竟剛才這男人還說郝掌櫃的東西有毒,如今吃了東西也一下子便躺在了地上……事實勝於雄辯,郝掌櫃的東西肯定有問題!

不少原本還歡歡喜喜品嚐新菜的客人直接將碟子往地上一扔,便開始四散奔逃。

一時間,白瓷碟子稀裏嘩啦碎在地上的聲音到處都是,而郝掌櫃麵對此情此景,也早已無力阻止!

沈驚語臉色沉了沉,仔仔細細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發現他喘息急促卻也極淺,且一張臉漲得通紅,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像上不來氣的樣子。

可見,確實是出問題了!

沈驚語回頭看了看郝掌櫃,沉聲:“有問題。”

“哎!”郝掌櫃重重地歎了口氣,他豈能看不出有問題,何況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太多選擇,“既然是客人吃出了問題,那就帶他去醫館吧!現在就去,你們去找家夥事過來。”

幾個店小二趕緊去後頭拿滑竿之類的玩意兒,想將男人給扛到醫館去。

沈驚語卻皺了皺眉。

她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發現他似乎不是中毒,而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喉嚨?

再聯想一下剛才男人吃東西猴急的樣子,沈驚語臉色一沉:“等等。”

郝掌櫃茫然:“等什麽?”

沈驚語沒說話,直接上前去一把將男人從地上拖起來。

待在男人身邊的眾人一看沈驚語的架勢,頓時大驚失色。

“這,這是要做什麽?”

“這女子也是長青樓的人吧?她又要做什麽,莫非這也是郝掌櫃的授意嗎!”

“對,對,她定是要毀屍滅跡!不能讓這女子得逞。”

眾人一個個地對著沈驚語指指點點,但沒幾個人敢真上來將男人從沈驚語手裏搶走。

郝掌櫃在旁邊看著,也是一陣陣的扼腕。

他上半輩子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開店,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厚道良心錢,修橋鋪路的事情也做了不少。